司予心道,四夫人好不容易找到两个这么适合做人牲的人,怎么舍得放弃哦?说来也怪,顾尘光是因为天资绝佳被挑中,那么她一个毫无灵根和慧根之人,何德何能得以与顾尘光相提并论?四夫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不愧是苏家人啊,迷惑行为如出一辙。
顾尘光又道:“姨妈命夜缚灵守株待兔,想来你娘中毒,当是她设计好的。你娘毕竟是家主的夫人,若她不愿把事情闹大,便不会害死你娘。妹妹,姨妈此番的目标只是你罢了。药应该就在院中,夜缚灵没有说谎。”
司予不解道:“既然夜缚灵无法移动,那我们怕他做什么?”
不要怂,一起上啊!
顾尘光摇头:“妹妹,在方圆三丈的范围内,夜缚灵是无敌的。”
司予想不通,这样一个无法移动的东西,怎么无敌?
她晃了晃手腕上的铃铛:“哥哥,我先去试探试探,如果他真的很厉害,我再赶紧跑出来。有风回铃保护我,你不要担心。”
顾尘光没拉住,叫司予一溜烟跑了。
刚走到院门口,便听见院内的夜缚灵道:“三姑娘,你是回来拿解药的吗?”
“不是呀。”司予一边抬脚往院内走,一边脆生生地否认,“我要捉的蚂蚱跑进院子里了。叔叔,你怎么总是咒我娘?你是不是对我娘爱而不得、继而生恨?”
夜缚灵:???
当即矢口否认:“自然不是!”
司予絮絮叨叨:“你这样不好,我娘都已经嫁给我爹了,你不要妄想破坏他们的姻缘,我跟你说,当小三是要下地狱的。”
夜缚灵:……
这小孩儿是怎么回事?主人不是说,她娘身中剧毒,她一定会来此拿解药吗?可怎么听起来她似乎根本不知道她娘已经中毒了?不回去看她娘,捉什么蚂蚱?这不孝的倒霉孩子!
他生怕这小孩儿不进院子,无法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便苦口婆心劝道:“你娘真的身中剧毒,危在旦夕。我这里有一瓶解药,可解你娘的剧毒。你过来,我给你。”
“叔叔,你怎么张口闭口就骂人呢?‘你娘的’这个词,好粗鲁哦。”司予不悦道,“而且,你好喜欢管别人家的闲事。你知道小明的奶奶为什么能活到九十九岁吗?”
夜缚灵张口便问:“为什么?”
问完就后悔了,怎么感觉他被这小孩儿牵着鼻子走了?
司予咯咯一笑:“因为他从来不多管闲事啊。”
夜缚灵:……
First kill。
都说司家三姑娘老实怯懦,怎的如今世风日下至此,这么皮的小孩竟也叫老实怯懦?
司予故意引夜缚灵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待自己的眼睛适应黑暗后,借着稀薄的月光,她隐隐望见,诺大的院子中,放着一个花盆。而这个花盆里种的不是花草,竟是个男人。
男人仿佛被人从腰部砍断,然后将上半身囫囵种进花盆中。清幽月光洒在他身上,一眼望去,有种诡异的可怖。
苏家培养死士的手法,还挺残忍。不过,这夜缚灵是个残废,能有什么杀伤力?
顾尘光跟上来,拉住司予的胳膊。
司予回头冲他一笑:“哥哥莫怕,这个叔叔是个憨憨。”司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这里有问题,腿脚也不好,看来是活不到九十九岁了,好可惜哦。”
夜缚灵:……
Double kill。
不是,他活到多少岁与这小孩儿有何干系?
司予见夜缚灵的花盆旁边,果然放着一只小小的白瓷瓶,想来便是他们要寻的解药了,便欲抬步向夜缚灵走去。
顾尘光三两步走到司予前面,长剑浮于他胸前,清凌凌反射着月光:“妹妹,我去拿解药,你在这里不要动。”
他们所在位置正是三丈之外,乃是安全之处。
也不等司予回话,顾尘光右手在剑柄上轻轻一撑,便潇洒轻盈地翻上长剑,御剑向夜缚灵冲去。
他飞驰的速度极快,司予只来得及瞥见一道重影划过,便听得“叮”一声轻响,顾尘光像是被什么力量弹开,重新飞了回来,左臂上多了一道血痕。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司予根本没看见顾尘光怎么飞过去,也根本没看见那夜缚灵是如何出手。
司予:!!!
速度好快!
果然无敌!
想要!
若她能在芷兰院种一盆夜缚灵,便再没有人敢来欺负她了!夜缚灵,实乃看家护院一等一的好手!
顾尘光跳下长剑,皱眉查看伤口:“他太快了,我无法近身。”因怕司予担心,忙补了一句,“妹妹不要担心,只是皮外伤,回去后擦些药便是了。眼下我们先想办法拿到解药。”
一直心心念念种一盆夜缚灵,而全然忽略了顾尘光受伤的司予:……
她、她其实也没有很担心啦,毕竟潜意识里总觉得他是一个强者。
……不行,她还是很想种一盆夜缚灵啊!
“哥哥,你也算一半苏家人,你能让这个夜缚灵认你为主吗?”
顾尘光沉吟道:“夜缚灵以血誓秘术认主。这个夜缚灵已认姨妈为主,若要解除血誓,需要主人之血为媒。我暂时无法操控他。”
司予心道,听起来让夜缚灵换个主人也不是很复杂,等回头此事了了,想办法弄点四夫人的血,叫顾尘光帮忙,让夜缚灵改认她为主,给她看家护院!
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
“我来试试。”
司予双手结印,默念口诀催动风回铃。
伴着虫鸣声,夜空中,自远处传来悠悠铃响。那铃音轻而飘,带着层层叠叠的重音,然后被夜风吹散在半空。
顾尘光摇头道:“妹妹,只怕不行,夜缚灵已不能算作寻常人,法术对他们无用。”
果不其然,那夜缚灵神智清明地附和道:“三姑娘,我的身体百毒不侵,不惧怕冷热疼痛,你的法器亦无可奈何我。五夫人的确危在旦夕,你当真不要这瓶解药吗?”
夜缚灵虽然无敌,但两个人牲在他攻击范围之外,他们不肯靠近,他也无可奈何。
哦,是魔法攻击无效,必须使用物理攻击的意思吗?司予无奈地心想,如果那只小白貂还在,倒是可以让它把解药拿过来,毕竟除了自己,谁也看不见它。
这一念头刚起,司予便听见了“吱吱”两声,仿佛是在说“你想得美!老子凭什么帮你?”
司予:???
她真是昏了头了,大敌当前,她竟然还出现了幻听?
可还没等她收回心神,便又听到了“吱吱”两声,是一句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骂街。
而后,司予手腕上的风回铃一震,一声轻微铃响过后,她只觉得眼前突然掠过一阵白影,瞬息之间,那白影又回到了她身边。
是小白貂。
嘴一张,小瓷瓶被吐在她脚下。而小白貂则骂骂咧咧地重新爬上她的手腕,钻进风回铃中。
司予捡起瓶子,心情复杂。
顾尘光惊讶道:“妹妹,你怎么拿到小瓷瓶的?”
“说来你也许不信。”司予吞了吞口水,干巴巴地道,“风吹过来的。”
顾尘光:……
那确实不能信。
司予捏着小瓷瓶,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小白貂……似乎需得听她的话?
第9章
司予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小白貂,”她心道,“出来跳个舞?”
“白貂?小??跳舞???”小白貂快气炸了,“你这小贼好生有眼无珠!谁是貂?老子乃堂堂上古仙器之器灵!敢叫老子跳舞?头给你打爆!”
嘴上积极反抗,身体却顺从得不行。
伴着一声清脆铃音,一道白影从司予手腕落地,转瞬化成小白貂,摇着蓬松的大尾巴,撅着鼓鼓的小肚皮,支棱着毛耳朵,直立起短后腿,扭着小屁股便跳起舞。舞姿笨重且笨拙,有些好笑。
司予满意极了。看来这小白貂果然须得听从她的指令行事。
说是什么器灵?风回铃的器灵吗?
司予不可思议地摇了摇风回铃。就这么小一铃铛还有灵呢?
小白貂一边扭,一边骂:“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沧海桑田,我竟不知如今世上皆是你这等宵小之徒!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毛凤凰不如鸡,奇耻大辱,实乃老子奇耻大辱!”
顾尘光轻轻一推司予:“妹妹,你在想什么?我们回去吧。”
司予心情甚好,脸上一笑,露出了嘴边的小梨涡:“我在想,捉一只落毛凤凰,拔毛炖汤,给我娘吃了补身子。”
顾尘光摸不着头脑,小白貂却尖叫一声,大骂道:“你这倒霉小孩儿!心肠好生歹毒!快放老子回宝铎中去!”
司予一歪头。宝铎?是说风回铃吗?
小白貂不太服管束,司予有意给它一个下马威,是以并不搭理它,而是收起小瓷瓶,牵上顾尘光的手,道:“哥哥,我们走。”
被晾在一旁的夜缚灵见两个人牲要走,急道:“三姑娘!药!药!”
司予:“……切克闹?”
这夜缚灵脑子与腿脚不好使便罢了,竟连眼神和耳神也不中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