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
求别来,她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
空见叹为观止地感慨:“如今这年头,修真界众人都这么脆弱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即将不久于人世……”
五夫人体内的剧毒刚解,身体正虚着,才走了两步就气喘吁吁地倒在丁香身上,吓得石兰将面团一丢,就要跑过去扶她。
司予也小跑着跟进了屋里。
“娘,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一屋子的女人哪肯轻信这番说辞?她们芷兰院这些年,还少被人欺负了不成?
见八岁的小孩儿被逼迫得这般懂事,五夫人、丁香和石兰心里更难过,又是心疼,又是心酸。
丁香哭得更起劲儿了,就连石兰也抬手抹起了眼角。
而五夫人则将司予搂在怀里,紧紧抱着不撒手,一边低泣,一边心肝儿肉的叫着。
司予:……
她的鼻子被五夫人软绵绵的胸脯堵着,差点没被憋死。
大、大可不必如此。
她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伤,这些女人怎么跟天塌下来一样?
九夫人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见一屋子人哭作一团,柳眉一竖,袖子一挽,大怒道:“毛毛,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简直不将我金玉院放在眼中!你别怕,且告诉我是谁,看老娘不揍到他满地找牙!”
司予竭力从五夫人怀中挣脱出来,乖巧安抚道:“娘,九夫人,是我自己贪玩,摔进一口枯井中,这才受了伤。真的没有人欺负我。”
见四个女人半信半疑,她生怕九夫人派人去详查,登时蕴出一眼眶泪水,一只小手拉着五夫人,一只小手拉着九夫人,娇滴滴委屈屈地撒娇:“呜呜呜好痛哦……”
四个女人当即变了脸色。
五夫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九夫人就炸了:“老五,你是怎么养闺女的?毛毛都伤成这样了,你也不赶紧请个大夫来看看!”
司予怯生生地忙道:“九夫人,不怪我娘。”她低了头,小小声解释道,“我、我们穷么,没有钱去请大夫……”
九夫人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忍不住抱怨道:“大夫人是怎么掌家的?竟叫你们穷成这样!”又瞪了司予一眼,“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操心什么钱不钱的!以后没钱只管跟我说!等着!”
她火急火燎地走了。没一会功夫,又风风火火地带着四个婆子抬了一个大木箱来。打开一看,竟是一箱子白银。
司予望着眼前白花花的银两,不禁笑弯了眉眼。
富婆愿望达成!
不愧是她!
四个女人一通张罗,等司予看过大夫、涂好伤药、躺回床上,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她嚷嚷着房间有人她睡不着,将母爱泛滥得一塌糊涂的五夫人和九夫人统统赶了出去。然后悄悄掏出般若心法和伽蓝卷来看。
空见在桌子上查看九夫人送来的丹药,一边看,一边啧啧:“那女人虽说聒噪得很,可送来的丹药却皆是好物。”它转头冲司予叫道,“喂!小孩儿!从今天开始,这种丹药你每天吃八十一粒。”
“当饭吃吗?”司予心不在焉地吐槽,指着铺陈在床上的牛皮纸道,“小空空,小空空,你快过来瞧。这般若心法为什么不教我汇聚灵气呢?”
空见漫不经心道:“为何要汇聚灵气?”
司予奇道:“那不汇聚灵气,我如何修行呢?”
空间砸了咂嘴:“现在的小年轻啊,啧啧啧,思维定式要不得。”
司予:“展开讲讲?”
空见跳到司予床上,小短手努力背在身后,小老头儿一般在床上踱步:“也就是你们这种灵气匮乏的末法时代,才要讲究什么吸纳灵气聚入丹田,还要结什么内丹。啧啧啧,在我们那个时代,天地间皆是灵气,随用随取便是了,灵气源源不断,何苦聚入丹田?如今的修行者可是本末倒置了。你现下要学的,便是如何将自己融入天地,再忘掉自己的存在。”
司予觉得这个说法还挺新鲜。
空见不知何时掏出一根教棍,严肃地敲了敲牛皮纸:“般若心法第一层,固本培元,无念之境。你照着学便是了,哪来那么多问题?”它又道,“像你这种灵根慧根皆无的体质,倒也不必急于求成。反正有上古心法和老子指点,再辅佐以丹药,估摸着三年左右怎么着也能……嗯?”
它不可思议地用小爪子揉了揉眼睛:“嗯嗯?”
只见司予盘腿而坐,双目微合,双手捏诀,面上一片详和,周身浮现淡淡金光。
无、无念之境?
空见气鼓鼓地想,说好的资质差呢???
它惊道:“你咋做到的?你真是司予小屁孩儿吗?莫不是被人给夺舍了?”
它蹦哒着,想像往常一样往司予肩上跳,谁知这次却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碰到,便被那淡淡的金光给弹了回去。
司予周身散发的淡淡金光,仿佛是一个柔软的屏障,将她笼罩在其中。
空见摔了个屁股墩儿,骂骂咧咧地爬起来:“还真是无相之境!”它抱着毛茸茸的大尾巴,绕着圈子打量司予,“倒也不像是被人夺舍的样子……啧啧啧,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还会藏出!”
见司予不搭理它,便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毛爪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小孩儿!能听到老子说话不?”
司予仿佛一尊塑像一般,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空见就有点慌。
“喂!小孩儿!你听不见老子说话?”
这小孩儿第一次练般若心法,不会练出什么问题吧?走火入魔?
这个念头一出来,它随即啐了自己一口。佛修佛修,讲究的是固本培元,又不是什么魔道妖法,哪来的什么走火入魔?
可现下这小孩儿五感全失,无知无觉,又是怎么回事?
空见急得坐立不安,东蹦西蹦地仿佛脚底下装了根弹簧,想伸手推司予,却又无法突破金光的屏障。
“喂!小孩儿!你别吓老子!”
他又惊又惧,抽了抽小鼻子,“嗷呜”一声,肥爪爪往黑豆豆眼上一搭,张开嘴就想要嚎哭。
司予突然开口道:“别哭。好吵。”
空见放下爪子一瞧,只见司予依旧保持着修炼时的姿态。盘腿而坐,双手捏诀放于膝上,双目微阖,嘴角却露出一丝嫌弃之意。
小孩儿好好的!
空见激动得眼神一亮,正要张开小短胳膊抱过去,便听得司予又道:“还有,那叫藏拙,不叫藏出。”
气得空见生生止住步子。
它小脸一红,小短手往胖腰上一掐,当即就炸了:“老子堂堂上古仙器之器灵,能不知道那个词念藏拙?老子不过是想考考你这小屁孩儿罢了!老子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盖世神功超群绝伦登峰造极所向披靡!”
司予下了床,起身往窗边走,一边道:“成语用得还挺溜嘛,可你又不认得藏拙一词。”她故意逗它,夸张地吸了口气,“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为了夸自己,专门背了些自夸的褒义词吧?”
空见气得跳脚,三步两步窜上司予肩头:“你这小孩儿!你这小孩儿怎么回事?尊老爱幼懂不懂?老子……”
“嘘。”司予顺着窗缝往外瞧,低声道,“外面有人。”
第15章
“啥?外面……”空见一时没反应过来,嗓门大得震天响,被司予瞪了一眼后,才着急忙换地用两只肥爪爪往嘴巴上一捂,声音骤然降低了八个度,“……哪里有人?老子咋没瞧见外面有人?”
此时天已经黑了,为了节省蜡烛,院子里没有点灯。
一轮圆月高悬,清冷蟾光铺洒了满院,风吹树叶沙沙轻响,有树影投映在窗纸上,随风而动。
静下来之后,便隐隐约约能听见,隔壁金玉院中传来九夫人咿咿呀呀的唱曲声。
听得司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一旁的空见捂着嘴,小小声吐槽:“老子没了……那女人可不可以闭嘴!”它挤到司予身旁,跟着一起往外瞧,“哪有人?谁啊?”
司予觉着来人多半跟四夫人脱不开干系。她方才见窗边有人影一闪而过,可是这会儿却也没找见人在哪里。
她寻思着,即便自己再不得宠,但到底还是司家家主的血脉,四夫人多少还会有所顾忌,否则早就明目张胆地将她捉去杀了。
这样一想,她索性推开了窗子,大大方方地找人。万一遇见什么危险,她只管放声呼救便是了。
谁知那窗户刚推开,便钻出一个脑袋来。
“三姑娘好啊,又见面了。”
司予冷不丁地与他四目相对,险些得被口水给呛死。
是那个夜缚灵。
也不知四夫人几时竟悄悄将他种在了芷兰院里。
夜缚灵冲着司予灿烂一笑:“三姑娘,我主人请你做客,你……”
司予面无表情地摔上窗户:“谢邀,不去,再见。”
窗户重重地砸在夜缚灵鼻子上。
有点疼。
夜缚灵:……
现在的小孩儿真是暴躁得很,脑阔疼。
他一手揉着鼻子,一手又将窗户拉开:“三姑娘,你这样……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