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气笑了:“你还弱女子?当真是小瞧了你!”
另外一人接道:“想来也是,魔道怎会真的派一个废物来正道做奸细?”
还有急性子的叫嚷道:“与魔道妖人多言无益,我们这便杀了他们,替华阳门清理门户!”
“你一介外人,多打脸替别人宗门清理门户?”司予冷笑,“况且陆缇可是陆家嫡子,你们打算连他一起杀了?”
那急性子的道:“陆缇这小子与你们在一处,自然也是堕入了魔道,我们便一道替陆家清理门户就是!”
司予回头望着陆缇:“你看,你把自己也搭进去了。我就说,以你这种脑子,好好享受生活,做你的纨绔公子哥儿不好吗,天天净想着搞事。”
她恨铁不成钢地白了陆缇一眼,随手挽了个剑花耍帅,而后冷冷地望着那些人,朗声道:“就你们这些人,也配杀我?妄想!”
第88章
倒也不是司予托大, 方才她已仔细瞧过追来的人,多是些出自小门小派的。与这种宗门世家之人对上,她自觉胜算颇高。
再不与那些小人多置喙, 司予直接施展凌空步,提着长剑就打了回去。
她动了杀意。
方才被毫不留情地追杀, 陆缇也憋了一肚子火,此时自然第一个跟了上去。
但见着这般模样的司予,还是忍不住奇道:“你这种不用御剑就能飞的是什么功夫?”他咂嘴感叹,“可以啊小美人儿, 你天天装得柔柔弱弱的,想不到竟这么能打!”
司予没空搭理,带着他逐渐杀红了眼。
三人之中唯一清醒的, 便是顾尘光了。可事态既然已成了这般模样, 他只能首先保证司予的安全。
三个华阳门年轻弟子,对上十余名小门小派首领,众人都以为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对战,三个年轻人必定惨败,可惜结果竟是完全相反。
不多久, 那十余名小门小派的首领便被打得溃不成军。几人心道,华阳门既有如此惊才艳艳的小辈, 将来必将死死压着自家门派不得翻身;且这三头狼崽里,两头都是睚眦必报的,那倒不如……干脆趁着狼崽还未长成,干脆除去!如此一来, 既斩断了华阳门的未来势力,又得以保全自身,两全其美!
众人皆是这样想的, 可也皆有难处,毕竟己方颓势已现,想要除去那三头狼崽,怕是困难得很。
便有一中年人大声与陆缇道:“陆贤侄,你当真要对我等赶尽杀绝吗?你忘了,你小时候,我还抱着你放过风筝!”
闻言,陆缇手中之剑一抖,动作明显缓了下来。
又有一中年人道:“我派与贵派素来交好,方才不过是误会一场。我等在修真界自有威名,不会与晚辈计较,你们实在不必以性命相博。”
其他人便也附和道:“误会误会,误会一场。”
司予冷笑道:“打不过了就是误会,杀不死了就不计较,你们这些老头子羞也不羞?”
一句话怼得对方半晌无人出声。
陆缇倒是觉得,说起来对面也有不少熟人,和解未尝不可,便劝道:“小美人儿,莫生气……”
顾尘光细细考量,若是任由司予杀死他们,那么便是与他们背后的宗门结仇,结了十几家仇家毕竟不妥,怕是要被华阳门狠狠责罚,甚至会逐下山去。若是他们一味打杀,为求保命便只能动手相抗,可若是他们已然求和,那么化干戈为玉帛便是更妥帖的做法。
于是顾尘光便抱拳道:“既是一场误会,还请诸位掌门、家主海涵。”
一个两个战友全部止戈,气得司予道:“两位真君子,对面是真小人啊,他们说的话,你们竟也肯信?”
陆缇悄声与司予嘀咕道:“小人是小人,但好歹也是一派之主,脸面总还是要点吧?若是出尔反尔,被这么多人瞧着,多丢面子。”
司予:……
小人还在意脸面?
其实顾尘光也不太信任这些人,于是便提议,那些人返回端阳峰,而己方三人则去赤阳峰与松虚真人在一处。
十余名掌门家主此番答应得爽快,转身就御剑回返,司予这才略略放下心来,与顾尘光和陆缇一道往赤阳峰去。
谁知刚飞一段路,便忽然从天而降一张结界,将三人牢牢困在其中。
这不知是什么阵法,这结界狭小且坚固,司予只觉得被禁锢在内,无法自由吸纳天地灵气,周身灵力被束缚,连呼吸都开始有些不顺畅了。
急得陆缇叫嚷道:“这什么鬼阵?我怎么不能施咒了?”
只见方才那十余名中老年老头果然并未信守承诺,去而复返。
那名首先提出误会一说的中年人得意道:“姜还是老得辣,与我们斗,你们还嫩点。”
陆缇骂道:“说话不算话,你们果然不要脸!”
那中年人笑道:“无知小儿,此乃‘兵不厌诈’,与脸面有何关系?”
司予忽觉身侧有劲风袭来,她下意识地以剑刃格挡,却不想那剑气竟如跗骨之蛆一般,流散着越过长剑,再次刺向她的胸口。
因被结界禁锢,这一次她竟然没能躲开,只觉得胸口一痛,鲜血流出,一身白衣当即被染得殷红。
顾尘光一把接住无力倒下的司予,而陆缇则扭头怒骂道:“白馥芷!你有毛病啊!”
司予痛出了一眼眶眼泪,泪眼迷蒙中,她看见白馥芷与对面那十余人站在一处,望向自己的眼神亮如夜灯,脸上还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感。
“司予,方才那一剑,拼尽了我毕生功法,但凡是□□凡胎,受了那样一剑,五脏六腑也俱会被震碎。你不妨猜一猜,你还有几个时辰可活?”
司予心中一惊,忙细细探查自己的五脏六腑。她确实痛得厉害,嘴角甚至涌出了血沫,但五脏六腑却俱未被震碎。莫非是般若心法护住了她的心脉?
听闻此言,顾尘光脸色发白,握着落尘剑的手指节发白。
陆缇骂道:“你以为杀了我们,你身边那些人就会放过你吗?”
既已得手,白馥芷正心情畅快,便随口道:“司予是魔道妖女,人人得而诛之,我不过是在清理门户,谁要杀你们了?”
陆缇气道:“你身边那些人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你既然也是华阳门弟子,他们定也会杀你灭口!蠢货!”
白馥芷不屑道:“陆师弟,你以为正道中人也与司予一般,行魔道之事吗?你……”
她话未说完,胸口处便穿出一截坚韧,一柄长剑便贯穿了她的身体。她甚至来不及扭头看是谁对她下手,一道夺命咒便拍在她的头顶,顷刻间毙了命。
华阳门第一美人便这样香消玉殒,陆缇大骇,那些人如此丧心病狂,行得可不就是魔道之事?
无法突破这道结界,陆缇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本是带着任务而来的快穿者,他的任务便是助顾尘光顺利入魔,可一路行来,命运之神却像是故意为难他,他行得并不顺利,如今竟还有性命之忧。
若是死在这个世界,他便会被天道抹杀,论理该立刻离开。可若是放弃任务离开,那么从前所有的任务积分将瞬间清零,他也将面临被抹杀的危险。
陆缇一时陷入两难境地。
风回铃中的灵气源源不断涌入体内,半晌后,司予竟觉得胸口疼痛减轻了许多。
空见感知到司予受伤,从风回铃中出来后,发现自己被一道结界拦在外面,而司予在结界里瘫倒在顾尘光怀中,一身白衣染得通红,心中不免又急又乱又怕:“小孩儿!小孩儿你还好吗?”
陆缇对上空见,不免一惊:“这、这是什么东西?竟然会说人话!”
司予撇撇嘴,老实道:“不是太好,但应该死不了。”
“什么叫应该死不了!”空见一跳三尺高,“你把夜缚灵那傻子召唤过来,他护什么老头儿啊,你都快死了!”当它一错眼,看见顾尘光的表情时,心中又添焦虑,“顾小子怎么也伤成这样?”它咬牙狠狠道,“那群那老头儿欺人太甚!”
司予心中疑惑,顾尘光并未受伤啊。可依言一瞧后,不免大惊失色。
只见顾尘光脸色惨白,牙关紧咬,双目紧闭,两穴青筋暴起,面上神情是疼痛难耐的模样。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渗出,又顺着脸颊流下去,不知不觉间衣领竟已全部湿透。因她方才胸口疼痛,竟没注意到,他抱着她的姿态僵硬无比,两支胳膊仿佛变成了藤蔓,坚韧冷硬。
这是怎么了?
“顾哥哥?”司予挣扎着从顾尘光怀中滚落,双膝跪地扶住了他的双肩,“你是哪里受伤了?”
这一动作,顾尘光像是终于忍受不住,紧皱眉头吐出一大口血来。
他兀自抬手擦去嘴边血迹:“无、无伤,予儿可好些了?”
袖子落下,露出手腕内侧一条粗长黑线。
“心蛊?”空见惊道,“奶奶的,谁这么缺德,给顾小子种了心蛊?”
司予一愣,尚未来得及问什么是心蛊,顾尘光便再也支撑不住,吐着血瘫倒下来。
方才听闻白馥芷道司予受不住那一剑必死无疑,顾尘光心头剧痛,一时不察竟引得心蛊反噬,后来听司予说自己性命无忧,才放下心来,可是心蛊已然反噬,这结界又禁锢了灵气、吸食他的灵力,他便再压不住这股反噬之力了。若是蠪侄挣脱禁制,为祸苍生,他可该如何向天下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