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怀孕时脾气果然容易变得阴晴不定。
她脾气这么好的人都三天两头发火,一点都克制不住,而且卫寒云还那么纵容。
第二天,盛嘉言的科技支援到了。
卫寒云拿着手环给她详细解释了功能,一幅怕她不配合的样子,还特地强调“金色的”。
钟子湮正沉浸在奶油的柔软甜美之中,懒得在意手环是自带GPS定位还是生物分析功能,只腾了空闲的左手给卫寒云动作,嘴里冷笑:“这是涂料金色,他又不是送去镀金了。”
卫寒云像是破解什么上古谜题似的把那个手环在钟子湮手上套好,指尖好像都有点颤颤巍巍的。
钟子湮收回手看了一下,觉得像个金手镯。
就是假金,还有点丑的那种。
算了,果然不能指望一个科研人员的审美能力,他应该是努力过了。
盛嘉言另外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个翻译用具,卫寒云也解释了一遍,钟子湮顿时警觉自己肆意骂骂咧咧的生活可能很快就要过去了。
她咬着迷你叉子拖出手机打字问卫寒云:“多久能解析完成?”
“大概再三到五天的时间就能完成了。”
钟子湮:“……”啊再见,我那为数不多能随便对大魔王出言不逊而他又完全听不懂的快乐时光。
于是在这之后的几天里,钟子湮开口骂骂咧咧完都要先看看卫寒云的反应。
戴上手环的第二天,卫寒云还没听懂精灵语,美妙。
戴上手环的第三天,卫寒云还是听不懂精灵语,很好,得过且过。
戴上手环的第四天早上,钟子湮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于是她这一天很谨慎很控制自己的脾气,结果就是午睡时在梦里梦到自己对着卫寒云一阵大倒苦水。
“下次你生!!”她生气地对梦里的卫寒云甩下不现实的狠话,从梦里醒了过来,觉得腹中又是一阵饥饿感,习以为常地轻轻扯卫寒云的头发,“卫寒云我饿了。”
扯完以后钟子湮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赶紧低头看看他的头发。
嗯,很好,还是很茂密。
卫寒云将她从头顶接了下来。
钟子湮伸了个懒腰:“想吃鹿肉,让方楠和酒店说一声吧。”
卫寒云深沉地看着她,好像在审视着什么。
“?”钟子湮疑惑地歪了歪头,“你失忆了?”
“没有。”卫寒云开口了。
“那你干什么盯着我……??”钟子湮话说到一半猛地回过了神来,“翻译器完成对精灵语的解析了?”
“完成了。”卫寒云诚实地回答。
钟子湮立刻反思了一下自己这次醒来后有没有骂过卫寒云。
嗯,好像没有,那很安全,完美!
“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卫寒云严肃地说,“这样可以将问题及时解决,不至于以后再后悔。”
钟子湮总觉得“后悔”这两个字他咬得特别重。
“你有什么想谈的吗?”卫寒云问。
钟子湮坐在他掌心里思考了几秒钟:“我想明天吃新鲜的鹿肉。”这很重要的。
卫寒云叹了口气:“你在梦里说,我让你觉得后悔了。”
钟子湮翅膀一僵。
“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卫寒云低声问,“还是你已经不爱我了?”
钟子湮:“……”这种言情偶像剧里女主角的台词怎么轮得到你来讲!!
“……你得告诉我。”卫寒云垂眼凝视她,“我才能改正。”
——好沉重!!!
钟子湮揉了揉额头,不得不放下自己的浮躁安慰了一下这个成年男人:“你没有做错什么,也不许你质疑我的感情。”
卫寒云看着她不说话,显然对这浮于表面的安抚不太信服。
“我只是身体变小,觉得不太舒服,所以看什么都心里不爽。”钟子湮给他尽量解释了能解释的部分,“这不是你的问题,等我身体恢复就好了。”
“钟子湮。”卫寒云垂眸叫了她的全名,“我知道你在对我生气。”
钟子湮:“……”这倒也不假。
“告诉我为什么,好不好?”
“现在还不行。”钟子湮轻轻扇动翅膀,飞到和卫寒云平视的高度,轻吻了他的额头,“但你知道我不会害你,就像你不会令我伤心,对不对?”
“……”卫寒云触碰她的翅膀,眉宇间带着愁容,“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我想要普通的相处、普通的亲吻、普通的同眠。”
钟子湮最见不得卫寒云把软处剖开来给她看,于是仰头想了想:“马上,很快。”
“多快?”
钟子湮咬咬牙打了个包票:“半个月!半个月一定结束!”
卫寒云轻轻用额头碰了碰她:“保证吗?”
“保证。”
“你还爱我?”
“还爱你。”钟子湮没好气地说,“但下次如果再问,我就没这么客气了。”
半晌,卫寒云轻轻地嗯了一声。
钟子湮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她从这天开始比从前更加勤奋地恢复自己的力量,简单来说就是……更加努力地睡觉。
其实在卫寒云身旁睡觉是个挺偷懒的事儿,因为精灵喜欢接近大自然万物的天性,最佳的做法其实是在自然环境中修炼。
于是钟子湮艰难地造了个简陋的树屋,像个鸟巢似的搭在了屋外最高的那棵树上。
树比度假屋还高,可以越过度假屋清晰地看见不远处的整座雪山。
只是时间是盛夏的八月,雪线升得很高,只有山尖顶上一点点的白色,看起来有点像……
巧克力雪顶蛋糕。
钟子湮咽了口口水,艰难地拉回自己的注意力,坐在小树屋里开始睡觉……不是,冥想。
冥想是一种独特的恢复方式,法师、术师和精灵都会用到,有点像修真概念中的修炼和入定。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就是汲取天地灵气转化为自身的力量。
钟子湮边冥想边给自己抹了一把心酸泪:离开主脑空间之后,她多久没这么认真地锻炼过自己了?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树屋外响起了轻轻的猫叫声。
钟子湮倏地睁开眼睛向外看去,见到了外头的一只猫眼,顿时:“……”
她推开树屋小窗,把小黑猫想探进窗户的爪子推了出去:“有事吗?”
主脑当然不存在听不懂精灵语的情况,它把一颗果子从窗外塞了进去。
与其说是果实,不如说那像是某种植物的种子,看起来只有圆圆的一小粒,轻松地从树屋窄小的窗当中穿了过去。
钟子湮接住种子,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某种能够令精灵进阶的牛逼道具,虽然无法令已经进阶到最高级的她再产生进化,但对眼下的她来说就像是一记强心针,被白桦树汲取走的力量也能在眨眼间快速恢复。
但她不能要。
否则卫寒云那个醋桶会炸成什么样子?
钟子湮把世界树之种从窗户递了回去:“我不需要。”
黑猫蹲坐在树屋外静静地看着她。
半晌,钟子湮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知道那是主脑——不,是和主脑融合的那个男人曾经拥有的声音。
他问:“你爱他到愿意为他孕育生灵吗?从前的你绝不会想这些。”
钟子湮将世界树之种扬手抛了回去:“我从前认识的你也不会。”
如果不是卫寒云告诉她,钟子湮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居然喜欢她?
钟子湮在主脑空间里时真心实意地以为对方是想杀了她好吗!
黑猫没有接那颗珍贵的、能让主脑空间中任何人抢破头的世界树之种,而是略一偏头任由它坠落,而后灵巧地转身跳下了树屋。
钟子湮推窗去看了一眼,世界树之种消失无踪,窗外照例留了一朵花。
于是她关窗继续睡大觉。
等这一顿冥想完成,钟子湮从树叶层层叠叠造成的床上坐了起来,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该放饭了。
她这么想着,推开门准备出去找卫寒云一起吃饭。
刚要往屋内飞去,钟子湮就眼尖地扫见了地上新长出来的一棵绿苗苗。
她疑惑地俯冲下去看了看,嘴角一抽:这不是世界树吗?
种子不是消失不见,原来是落地发芽生根了。
钟子湮踩了踩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世界树苗苗,思考是否要将对方连根拔起以绝后患。
“子湮。”卫寒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知道卫寒云靠着手环能实时观察自己的睡眠情况,钟子湮也不奇怪自己一醒这人就找来了,她指着地上的绿芽给卫寒云解释了一番这样那样的来龙去脉。
“我可没要,是他硬留下的。”她自证清白。
“他愿意送道具,没必要拒绝。”卫寒云弯腰将钟子湮从低空托起,“世界树对精灵一族来说有利无弊,就让它留着吧。徇私舞弊的人是主脑,苦果他自己会承担。”
钟子湮趴在卫寒云的肩膀上给他报告今日冥想进度:“比从前恢复速度快了,这样应该半个月就能恢复身体原样。”
卫寒云嗯了一声,又说:“但我一个人睡觉有点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