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儿做的好,孙昭这人就是国之蛀虫,有他在朝堂,寡人还得给他贴俸禄,寡人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没个用,滚回家最好,也算给大陈省粮食了。”
穆娴朗声笑,旋即转到别的话上,“谢弭今儿回来。”
我微惊,“寡人都不晓得,你怎知道的?”
穆娴站到地上,用手缕缕衣衫,道,“你晓得什么?你就晓得吃喝拉撒,前朝后宫臣妾就没见你注意过,现在又有太子殿下顶着,臣妾看你废的差不多了。”
什么话!我也有建树的,我能让秦宿瑜为我尽忠,这就是我最大的功劳,现在镐京能这么安宁和谐,那都是我辛辛苦苦将他扳成自己人得来的,我可是将秦宿瑜造反的念头掐死在摇篮里,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我懒得跟她废这些话,只道,“既然太傅回京,那寡人就不在这里多呆了。”
我得赶着回去多温几本书,免得到时候谢弭考我,我一无所知,我不想挨打。
穆娴抬脚拦住我,鬼兮兮道,“陛下,咱们去谢府看看呗。”
可是秦宿瑜说过,让我不要到处乱跑。
“爱妃你还是消停点,谢府的人见着你都怕,别去害人了。”
“去不去?”
穆娴张手掐我下颌骨,疼的我龇牙咧嘴,我只能屈服于她的淫威。
“去去去,去还不成吗?快松手!”
反正是她要我去的,到时候被秦宿瑜抓到,我推她身上就好,我什么也不担。
穆娴乐悠悠搭到我的肩膀上,推我进了里间更衣室,“臣妾给陛下整个俊雅的发饰,保证陛下走出去,就是整个朱雀街最俏的儿郎。”
我被她哄得服服帖帖,但凭她捣鼓。
她让我换了件民间男子常穿的直缀,我出来时,她贴身的宫女芙妍一双眼对着我瞪圆。
我知道我帅到她了。
穆娴递了一把粉色折扇到我手里,我想耍耍威风,便单手一挥。
气氛凝固,我的折扇不仅没被我打开,还丢了出去,正砸到芙妍头上。
穆娴拍着腿狂笑,“秦韶,老娘就说你骚,这也骚的太丢人了吧。”
我尴尬地抹袖子,朝芙妍冲道,“扇子还给寡人。”
芙妍托着扇子过来,她翘着小指,矫揉造作的低眉道,“陛下请拿好。”
她这声儿属实清凉,凉的我拿起扇子往旁边站,这回我聪明了,先将扇子撑开再扇风,我作清高状,“寡人没看上你,不会跟你的情哥哥抢你,你不必提防。”
穆娴瞅我,“你还瞄上臣妾的宫女了?”
我赶紧撇清,“寡人还不至于瞧的上村花儿,再怎么个也得是县花级别的。”
穆娴打着帕子讥笑,才待跟我说话。
芙妍吊着嗓子就泣出来,“奴婢清白水灵的一个人,到您嘴里就跟进臭水沟淌过一样,脏了!”
……我想杀人。
穆娴在旁边笑得花枝乱颤,好半天才歇声道,“得得得,陛下不好宫女,你收收泪。”
芙妍捏着袖子糊脸,脚一跺,扭身跑了出去,那架势倒像是要我去追,我瞪大眼望向穆娴。
穆娴拽我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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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在朱雀街东头,我们乘车过去要小一个时辰,到地方时,正见秦宿瑜和谢弭两人要往出走。
秦宿瑜先瞧见我,一把将我扯到面前,黑沉着脸道,“谁准你出宫的?”
我指指穆娴,“爱妃非要寡人来。”
穆娴老大不高兴瞥我,倏尔冷笑道,“陛下说的是,确实是臣妾要你来的。”
我骨子透凉,缩秦宿瑜手边死也不跟她站一道。
秦宿瑜搀住我的手,对穆娴道,“娴妃娘娘,宫外不及宫里安全,陛下若有闪失,你担待不起。”
穆娴抱着手臂懒懒嗯声,转而将眼睛投向谢弭,“呦,谢太傅下了趟江南人都变样了。”
我瞅瞅谢弭,还是那副菩萨像,哪儿也没变啊,我才要接话,秦宿瑜捏一下我,我看他,就见他对着我摇首,我自觉安静住。
谢弭抬手给穆娴施礼,“微臣见过贤妃娘娘。”
穆娴哼笑,“哪能啊,谢太傅见没见过本宫不都是这副死人像。”
谢弭脸色发青,抿着唇不说了。
这当口正是日头最烈的时候,我嫌晒得慌,又见这两人剑拔弩张,我根本不敢出声,我悄悄拉秦宿瑜道,“皇儿,寡人热的很。”
秦宿瑜摸一下我的脸,侧头跟谢弭道,“谢太傅,河道的事迟点再说吧,在在太阳底下晒,只怕陛下要中暑。”
谢弭道一声好,返身领着我们入府。
谢府我只在少年时来过几趟,谢家的府邸在朝臣中不算最大,但谢府的位置却是整个镐京最好的地段,这附近除了有街坊商铺,还毗邻国子监,文商汇合中心,简直是朝官梦寐以求的福地。
我好些日子没过来了,自然是要四处探看,整好那院门边站着个女子,被我看个正着。
那是怎样的一个姑娘,她杏眼桃腮,身姿窈窕,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淡淡忧伤,恰如一朵亭亭玉立的白莲花。
第32章 叫爸爸32
空气中仿佛都沁出芬芳,诱的人生醉。
我霎时被定住。
秦宿瑜瞧我不走,拉我道,“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我腼腆起来,揪他的手道,“寡人瞧见美人了。”
秦宿瑜面色发青,硬声道,“那真是巧,合着你是不是还想过去跟她打声招呼?”
他这牛脾气又犯上来,我又没惹他。
我绕过他,对谢弭道,“太傅,你给寡人介绍介绍这位姑娘。”
我这话一出,就感觉四周的气氛凝固,我疑惑的望了望秦宿瑜和穆娴,两人死死的看着我,那视线跟刀子似的,像是能在我身上扎几个窟窿。
我怕是怕的,但机会难得,若是就此错过美人,我约莫要抱憾终身。
所以我挺直着背,强撑着脸装看不到他们。
谢弭朝那女子招手。
那女子扭着小细腰慢吞吞的走过来,那身姿,那脸蛋,再加上那楚楚可人的气韵,穆娴往她跟前一站,说她是男人我都信。
我心里这么想的,眼睛就不自觉瞟向穆娴,她一脸灰败,素来的骄傲都在这时被卸下了,我瞅着又心疼,她这就像斗败的公鸡,又颓唐又可怜,她最是争强好胜,从不愿被人输一分,现时出了这么个美人,她难免要自惭形愧。
要我说,也没差多少,穆娴虽凶了些,但也是朵不折不扣的喇叭花儿,喇叭花艳了些,是比不得白莲花清雅,但我不挑食,只要好看的,我都乐意观赏。
谢弭指着那女子道,“陛下,她是微臣的远房表妹白荷。”
白荷羞红着一张小脸,屈膝对我道,“白荷参见陛下。”
真是人如其名,这聘婷婉约的气质,不就像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吗?
我慌忙要扶她,秦宿瑜一手扣住我 ,恶声道,“你只参见父皇,把孤放在哪里?”
穆娴撩过鬓边发,也冷不丁接话道,“白小姐的眼里恐怕只有陛下和谢太傅了,本宫和太子殿下她可都装的瞧不见呢。”
白荷眼圈一红,无助的看了看谢弭,又看了看我。
这小鹿般的目光看的我心口软成一片,我瞬时就觉得穆娴和秦宿瑜两人太过分了,人姑娘恭顺的给我行礼,他们跑出来捣乱,他们的身份高能压到我吗?她就是先向我行礼也没什么不对,反倒是他们咄咄逼人,把她吓哭了。
我觉着是要好好说说他们,这般想着,我便抬头看向秦宿瑜,他阴冷的瞪着我,眸中尽是警告,似乎只要我敢说出一个字,他就能不顾众人在场将我拨皮拆骨。
我怯怯的跟他笑,指责的话绕在喉中吐不出。
我转而望向穆娴,她冲我微微一笑,将手指掰得咯咯响。
屁股上才消得肿隐隐作疼,我朝秦宿瑜身边躲,半句话道不出。
谢弭咳嗽一声,打着圆场道,“太子殿下和娴妃娘娘今日的火气不小。”
秦宿瑜低头乜我,寒着脸不应声。
我赶紧将眼睛转到旁的地方。
穆娴挑着唇轻笑,“谢太傅好兴致,入锦州勘察都能有佳人伴在身侧,只怕整个锦州都要疯传谢太傅办公还要拥美在怀,这样的风流韵事几人能肖想啊?也就你谢太傅才有这福气。”
谢弭的笑脸便收起,他淡漠的瞥着穆娴。
穆娴随他看,轻蔑道,“这年头不知道多少人打着表兄表妹的幌子行苟且之事。”
大陈的习俗里爱个亲上加亲,表兄娶表妹也不是没有,谢弭这人是个怪胎,打从我认识他起,就没见过有女人近他身过,便是穆娴以前追在他屁股后面跑,他也能将人隔绝在外,可现时他却让白荷住进府中,要说没点别的意思,连我都不信。
我难免失落,即是有主的女子,我便不能多看了。
这厢白荷却出声了,“小女子家中双亲亡故,表兄怜小女子孤苦无依,才准小女子住进来,小女子和表兄情同手足,断无别的歪心思。”
原来是孤女。
这么说她和谢弭之间只能算是兄妹了?我实在感慨,这样的姑娘难得,竟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澄清自己,可见是个有主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