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瑾抿了抿唇, 背对着夏柠瞧抬了抬手，示意夏柠别喊。
她不至于见死不救，便.....干净利索地开始脱裙子。
先是外纱，再是襦裙....都是些碍事儿的。
被吓懵头的夏柠这时猛地反应过来, 连忙阻止：“主儿万万不可失了礼数啊.....”
这哪有后宫嫔妃公然在御花园脱衣服的，她着急忙慌地低头去捡林意瑾刚刚脱下来的衣物，接着便听见“噗通”一声。
夏柠猛然抬头瞅着湖中傻了眼.....刚捡起来的衣服从手中滑落，大概四五秒后大脑恢复一点儿的清明，声音几乎带着哭腔：“主儿您怎么跳下去了，您若有个三长两短.....奴才.....”
李公公耳朵倒是尖地很，顺着惊呼声踮脚望过去，先是一皱眉，再是掩饰住面上的惊慌，微微低头对陈就说道：“皇上，似是有人落水了。”
陈就拿捏着不紧不慢的步子，镇定自若地：“嗯。”
相比起来，李公公倒没了点儿沉稳，面上一时难看：“皇上不愧为天人之资，竟有如此魄力....奴才佩服....”
陈就：“......”
*
“救命....救.....”林以清闭着眼扑腾出水花尽数砸在千辛万苦游过来救人的林意瑾的脸上。
“......”
林意瑾会水，湖不深，刚没过怀里，也没有水流，救个人也不算难。
只是....
只是这林以清也不知道是因为落水过度紧张，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明明拼了命喊求救，结果就是不配合往湖边去。
秋天天气凉，湖水有些彻骨，林意瑾不禁打了个哆嗦。
大概也就是这么一哆嗦，她倒听清了林以清口中的话：“就哥哥，救我....就....”
林意瑾一时语噎，心比这秋水还要凉。弄半天她是喊陈就救救她？
湖水顺着额前的发丝顺下来，沾在睫毛上，压不住便滴滑下来，林意瑾往岸上瞧了一眼，果不其然瞥到了“姗姗来迟”的陈就，看样子，那会儿他便在附近。
如此一来，林以清冲进湖里的用意也是昭然若揭。
夏柠喊地昏天黑地，这会儿见皇上过来，倒是条件反射地就地下跪，尽足了礼数：“皇上，郡主不慎落水，主儿......”
湖中的林以清求救地更猛烈了些，也因此透支了身上的大部分力气，这会儿面色惨白。
李公公率先认出了湖中的两人，急地直跺脚：“还不赶快救人！”
奈何没带随从，这会儿也喊不着人....
李公公一脸“皇上，奴才是废物”的表情：“老奴....老奴也不会水。”
此时，站在一旁的皇上这会儿瞅了一眼尚在湖中的俩人，拧了拧眉，面上情绪稀薄，看不出态度。倒是不忘让夏柠起身：“起来吧。”
夏柠：？？？？
随后，陈就事不关己地往旁边的一颗柳树走去.....
李公公：？？？？？“皇上，这可是瑾妃....”昨日刚进宫，若今日便淹死在这后花园，实在晦气，呸，实在可惜.....
陈就微微仰着头，看着树梢:“让朕看看这...柳树长高了没有。”
可谓——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这场面看地林意瑾有些懵：这不你青梅竹马嘛？不救了？
“就哥哥....救.....”
林意瑾叹口气，扣了林以清的手腕，“别喊了，他没打算救你。”说完，把人连拖带抱游向了岸边。
*
林以清因落水体虚昏了过去，连忙送去了太医院。
李公公一众护卫此时做错事似得低着头列队站在不远处。
林意瑾站在湖边儿简单地擦了擦身上的水，此时把刚脱下来的衣裙套上去。
陈就大概是....看完了树，此时也缓步走过来。一身玄衣，掩着修长挺拔的腰身。眉宇间神色冷清，一副万物不争，却心怀万物的气宇。
他瞧着她一身的水，面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心疼，偏偏到了嘴边话变了味：“你既已是皇妃，得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怎可如此失了礼数.....”
他声音不大，明明字面上是训斥之语，可话音里温柔之情流露。他怕她着了凉。
浑然不察温情的林意瑾抬头瞥了他一眼：“皇上怎么不救人？昌平郡主可是您的....”
可是您的老相好。
“你愿意我救她？”这话听着不咸不淡，可.....
“......”林意瑾此时心里的各种猜测绘出了百色图：
他是在试探她对昌平郡主的意思嘛？试探她有没有吃醋？
又或者他在故意气她？可为何他没跳湖救昌平郡主呢？
还是说他在对自己表露爱意...
不待林意瑾择恰当的句子应他，他便悠悠地指了指那棵柳树，神色泰然：
“朕是来看树的，路过湖边儿罢了。”
？？？？
第60章 不二之臣-瑾妃传
秋风萧瑟, 林意瑾身上沾着水的衣服这会儿被冷风一吹，脊背上瞬间凉意。
她脸色被水激地有些那会儿发红，这会儿泛白, 几缕发丝黏在侧脸，有些怜人。
陈就敛了眸光, 抿唇背过身来：“送瑾妃回殿歇息。”
“是。”夏柠低着头, 大气儿没敢喘一下。
林意瑾细长的手指拎着尚在滴水的裙子, 望着陈就离开的背影心里千种滋味儿来回翻涌。
*
椒兰殿。
林意瑾坐在铜镜前擦着头发，这会儿林以清在太医院也醒了。
“现在宫里人人都知是主儿跳下湖救了昌平郡主....”
这等“见义勇为”之事，夏柠却义愤填膺地说出了苦大仇深的意味。
林意瑾从镜子里瞧着夏柠这一脸的愤懑：“怎么了？”
“昌平郡主醒来还说....”夏柠不知该不该把这些消息说与林意瑾听, 嘴上吞吞吐吐。
“她还说什么了？”林意瑾莫名有种不好的直觉。
“她...她还说主儿救她是因.....”夏柠实在气不过：“是因为主儿把她推下的湖, 结果见皇上来了, 才临时跳下去救她的。真是过分！”
林意瑾擦头发的手一顿，好不察觉地拽下来几根头发。
她想骂人。带脏字的那种。
“现在宫中人都说主儿心思太重, 刚进宫就如此对待昌平郡主，实在有违贤良淑德。”
林意瑾站起身来, 把身上的冰凉的衣服脱下来搭在架子上, 边往床边儿走边问道：“皇上怎么说？”
她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在乎陈就。
夏柠有些于心不忍：“据说皇上听了此事, 并未多过问。”
林意瑾身子一怔.....
未过问是.....默认了她把林以清推下去？
倒也说地通, 他们是青梅竹马, 她不过是个刚进宫的妃子。
林意瑾木然地走到床侧, 眸子里顿时散了光似得，平躺在床上, 拉过被子整个把头蒙住：“我睡了，都下去吧。”
这一个下午的短短几个时辰，关于瑾妃的各种传言遍布后宫。
任何时代，人人都热衷于寻找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们或是咀嚼旁人的痛楚，或是从中寻到自身的情感慰藉，精神胜利法不止是鲁迅笔下未庄的阿Q，还有那忙着生忙着死的整个国民。
*
是夜，星隐沉云。
“皇上早点歇息吧？”
“嗯。”陈就搁下了手中的诗卷，困倦地起了身。
夜色中，玄衣幽深。
他想都没想地抬脚便往椒兰殿的方向走，李公公碎步跟在身后忙着阻止：“瑾妃受了风寒，为龙体着想，皇上今日还是择别处就寝罢。”
说起来倒是挺不温情的，这瑾妃昨日刚进宫，俩人还没聊热乎呢，便要硬拆散这对鸳鸯。
“什么？”陈就猛然间步子一顿，不知是夜色过浓还是其它，他的眸色愈发深沉，冷得冽骨。
“瑾妃今日落水，风大，该是吹着凉了罢。”
“怎么不早上报？”
“这.....”李公公一时发了慌。搁在以前，皇上是最不喜这些碎琐之事的，今日怎么因一妃子风寒之事勃然大怒.....
还不待李公公再说什么，陈就迈了大步往椒兰殿去。
“皇上龙体贵安，不可去沾染.....”李公公这会儿早拦不住了。
*
“主儿，”夏柠一手端着一碗汤药站在床侧，另一只手扶着林意瑾坐起身来。
林意瑾这会儿头疼脑涨，浑身热地跟个火炉似得。脸色虚弱苍白，嘴唇因为缺水有些干裂。
“这是太医院开的药，主儿喝了罢。”
林意瑾往前抻了抻头，瞅着一碗熬出来的草药汁儿：“这管用嘛？”
“亲，这边儿建议您喝下试试呢？！”
？林意瑾猛地抬头看着夏柠，倒是刚才“奇言奇语”的夏柠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温馨提示，此为原著作者台词BUG，请宿主自动忽略。】
“.....”
林意瑾端过来这一碗满当当的草药，画风被带偏：“布洛芬退烧挺快的....”
“主儿可不是被烧糊涂了？”夏柠面容几近焦虑，催促着她家主子：“主子快喝了罢。”
“嗯。”林意瑾倒不是个娇气的人，端着一碗汤药送到嘴边先微微尝了口。
“苦嘛？”夏柠站在一旁贴心把糖剥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