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骗子！把钱还给我，以后再也不相信这些网上私人发起的捐款了，谁知道钱是用在哪儿了啊！”
“小朋友最倒霉的就是遇到了你们这家人吧？都已经绝症晚期，只有最后一段时日好活了，还被你们利用来捞钱。幸运地遇到了一群好医生，结果又被你们折腾到人家医生家破人亡。你们会下地狱的！”
“钱，我不要了。我再多送一副棺材板给你们一家，你们要吗？顺丰今天就到！”
“楼上，顺丰给了你多少钱，我中通给你三倍，顺便再多寄几个花圈啊。”
……
之前还有所保留的人，现在骂起来已经不会顾忌什么好听不好听的了。
甚至有的比当初骂戚淼的时候还要过分。
毕竟那时候骂戚淼，是他们认为站在人道主义的立场，为受害者声张不平。
可现在，却是他们一番好心被狗吃了，明明做了好事，却更显憋屈。
比起前者，后者的愤怒更能让他们亲自感受，怒火当然也就更加旺盛。
只可惜，这些留言的内容杨翠和齐老爹根本就看不到。
余淼也没有一一念给他们听的意思。
但两人又不是傻子，那些捐过钱的人会有什么反应，就算不去看，他们猜也能猜得到啊。
杨翠的手捂着脸，脑袋恨不得埋进胸口里去。
齐老爹更是又气又恼，没想到自己一家做的事情全都被拆穿说了出来。
第1179章 天使与魔鬼（63）
到了这时候，余淼也不再这个问题上多谈，只不急不慌地将所有的问题都一一点到。
每说出一件事，群众的怒火就会上涨一些。
有了前面杨翠和齐老爹的先后“自曝”，以及余淼说起这些事时他们俩并不自辩，反而极力挡脸的表现，大家都能感觉得到，这些都是真的。
齐家人在医院里闹腾的细节被一一道出。
三番两次骚扰医生护士，要求他们无条件捐款，提出无理的服务要求，还有赖在医院里干扰医护人员正常工作的行为，以及煽动其他病人一起闹事，带人去医护人员家中骚扰对方家人等问题，全都摆上了台面。
这些，证明了戚淼医生并不是唯一一个被针对的对象。
只不过，她的经历尤为惨烈了一些，结果也是最冤屈凄苦的。
自己毁了容，当不了主治医生了，家中的父母亲先后去世在医院的时候，她自己甚至还在抢救室里进行术后感染清创。
针对她一个，还泼黑水说是她不负责任，没医术没医德，走后门进医院当官。
可这么多医生都被骚扰，难道好好的一家评级医院，里面的员工全都是水货？
说到这里，余淼却话锋一转，从前段时间的事情直接跳转到了其他时间段：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四十年前。我们的老爷子当时就很凶猛了，跟人群架斗殴，被砍伤了手臂，卫生所的大夫替他疗伤以后，用了特效药才及时稳定了伤势。这位非常、非常、节俭的老爷子，自然是不想给太多医药费的。
威胁免费不成，直接拿刀子砍伤了大夫的手臂，还威胁了对方的女儿，用‘敢报案，出来后就杀你们全家’的话，让人家一家子一肚子苦水只能自己咽，根本不敢上报。”
“十二年前，老爷子的儿媳妇儿生产。胎位不正，加上胎儿先天存在缺陷，身体虚弱，出现了难产迹象。医生护士们全力抢救，总算使得母子平安。
非常、非常、疼惜家里人的老爷子又不干了。
怎么能让我孙子这么弱呢？一定是医院里的医生不行啊！肯定是庸医耽误了生产，才害了他齐家的子孙呢。
于是，齐家人吆喝上了一大群亲戚朋友，全都是老赖，瘫坐在人家医院门口闹事，等到拿了几万块钱的补偿费，才心满意足回家。
瞧，多划算的买卖。不仅免费生产护理，还倒赚了一笔钱。”
“事实上，那位当时接手的负责医生，还得负责这位糟了难的儿媳妇儿坐月子里的一切花销，营养费就过万呢，不然，就要担心自家在上学的孩子会不会被人伤害。”
“而现在，这位节俭又爱家的了不起的老爷子，还有他那又蠢又毒的老婆、儿子、儿媳，显然已经被一次又一次的成功养大了胃口，再一次创造了他们新的业绩。
这一次，参与进来的人数也达到了新高度。
你们现在有没有感同身受的荣誉感呢？”
镜头中重新出现的女人，对着大家问道。
第1180章 天使与魔鬼（64）
四个“非常”，还有“节俭”、“疼惜家里人”这些词，都被余淼用十分讽刺的语气，强调着说了出来。
齐老爹本来捂着脸背对着这边，这时候都震惊地扭过头来，露出了写满诧异的脸。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都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了，竟然会被人把这些事都挖出来！
卫生所发生的事儿，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毕竟时日相隔太久。
儿媳妇儿当初生产的事情，齐老爹却还记得很清楚，甚至这件事，还是这些年来他跟老乡还有其他认识的人在一起吃饭喝酒时炫耀吹牛的资本。
一次又一次的成功，虽然是当时那些被他骚扰的受害者们出于害怕和自保的原因，才选择的退让。
可这些，也的的确确是让齐老爹的野心逐渐壮大了。
就连和他一起沾了好处的家里人，贪婪的嘴脸也变得愈发明显起来。
所以，在这次孙子的事情上，出力的不再是他一个人，老婆子，儿子儿媳，一个不漏的都加入进来，出谋划策，甚至带头闹事。
甚至那些听多了他炫耀，羡慕他“白得了好处”的亲戚朋友们，也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同一个队伍中，想要适时瓜分一些甜头尝尝。
在齐家人接二连三失踪之后，还不觉得后悔，直接惦记起齐家新买的房子来，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了。
网络另一边的网友们，此时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
他们，好像也是其中一员。
虽然最初的目的并不是这个，甚至还是出于好心，但实际上，他们的确做了刽子手，壮大了齐老爹等人的气焰，让他们拿着大家捐的钱买东买西，理直气壮地继续去骚扰医生和医院，因为他们背后有群众做靠山。
哪怕知道余淼并不能隔着屏幕看到他们的脸，大家在这一刻，都不太敢抬起头去看屏幕上的那一只幸运保留下来的眼睛。
那眼睛太干净太清楚，可以看见他们身上的罪。
更无奈的是，他们就算是想要弥补，也根本无法挽回这位医生失去的一切了。
他们能让戚医生的脸恢复如初吗？
不能！
他们能神乎其技地让戚医生的手恢复正常，作为主治医生重回手术室吗？
不能！
他们能让戚医生的父母死而复生吗？
不能！
除了那些天生缺少同理心的人，大部分网友此时心里已经快要被愧疚给填满了。
与此对应的，就是对齐国林一家的厌恶和憎恨。
这一家坏，为什么还要撺掇着别的人跟着你们一起沉沦作恶？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真恨不得用眼神变出刀子，将这一家垃圾切碎了喂狗。
一次不够，还两次、三次，拯救大家、服务病人的医护人员，在他们眼里到底成了什么？提款机还是肉包子？！
说完了这些，余淼却突然闭上了嘴，侧耳像是在听着什么。
这异常的动作，让看着直播的网友跟着一愣，心里纷纷猜测起来。
出什么事了吗？
警局那边，却是一片欢呼：“找到地方了！快，立马组织人手，迅速赶过去支援！”
第1181章 天使与魔鬼（65）
他们从发现直播间以后，就一直在根据线索寻找地点。
从戚淼和齐国林一家这两个地址，不停地朝周围铺开。
因为人手有限，又要避免给群众带去不必要的骚乱，所以动作不可能太快。
好在，最后还是找到了地方。
那的确是一栋旧楼，正好就处在齐国林一家所住的小区的不远处，甚至离齐国林当晚失踪的巷子都没有多远的距离。
这栋楼是之前被一个开发商买下来，承包出去拆迁，准备修建新的电梯公寓的。
但中间出了点儿意外，资金上严重亏损，所以这栋旧楼才刚拆了个开头，就不得不停下了工程，连工程队的人都早早遣散了。
活生生地拖成了一处吊尾楼。
过了两年时间，这老旧的大楼还在这里好好地矗立着。
也就是外表看上去破破烂烂了些，但也不至于到成为危楼的地步。加上是人家私下置办的产业，其他人无权置喙，自然没人干涉。
据说前段时间，那熬了两年，总觉得这么一栋旧楼砸在手里，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白白搭进去了那么多资金的承包商，突然手头就有了钱，跑去投资其他项目了。
有人说是他可算找到了一个冤大头，把这不上不下的旧楼甩了出去，没了个大包袱，还倒赚了一大笔，能不高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