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启从窗外看了一眼正经过的顾清流,面色沉沉,眼中带着不善。
穆桢“哎哎哎”的叫着,提醒她,“别想那些暴力手段,人间有人间的规矩,你得让他把东西好好的送给你。偷、抢,都不是个好法子。不引起人间骚乱的情况下,你将这个东西拿到手。”
“你要知道,要是闹出太大动静,势必会被上方注意。上头有不少的老不死,最喜欢看下界百姓的苦难生活。一旦寻根问底查到你头上,再查到你想造龙骨鞭破界,必会阻拦。”
“为何拦我?我也是修仙者,寻得正途飞升上界有何不对?只要把你藏好不就行了?”英启说道。
穆桢长叹一声笑道,“你还不明白吗?只有第一界的修真者,才有修真仙道的机会。你们活在第二界,他们高高在上的看着你们,看着众生百态。一旦破界,无异于自己的权威得到了挑战,他们绝不会放任下界者来到属于他们的上界。”
“三个界位的规则早已平定,界位屏障的破裂会引发新一轮的动荡,甚至有可能会打破数万万年来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规则。上界的凡人和下界的凡人不一样,上界的修真者和下界的修真者也不一样。而上界的神灵,只有上界才有。”
“屏障破裂,无数人飞升,真仙势力重新洗牌,三大界,无数小世界,全都会受到影响。上界的人不会放弃自己的权力,也不会再有人愿意牺牲自己来维护万千世界的稳定。所以,哪怕是一丁点的风险,他们也不愿意冒。”
“只要出现破界可能,必要斩草除根!”
“上界者,原是如此吗……”英启沉吟道。
穆桢说道,“你干嘛一副清清白白的懵懂样子?你在第三界做的孽不少,你可别忘了自己回宫之前回宫之后,还有你当凡人的时候,第一世做的事情。说你一句丧尽天良也不过分。怎么,能忍得了自己作恶,却忍不了别人对你不公?”
英启无言反驳。
穆桢冷笑道,“做恶人也要做的坦坦荡荡,忍得了自己欺压别人,也要忍得了别人欺压于你。你放心,我早看那些老不死不顺眼了,等你飞升,让我来重新洗牌真仙界!”
英启忍不住好奇,“你也是第一界的人,我观你位高权重,为何要让我和你一起破坏第一界的稳定?”
穆桢走到窗口,负手而立,声音幽幽。
“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无聊。也许,是因为上头的那些人对我太过不公。更重要的,我丢失了一些记忆。那些该死的东西似乎瞒了我些什么,不敢叫我知道。所以我才要你做我的心腹,来帮我。一个人很难做成事情,真仙界我无人可信。”
“我要找回我丢失的那一部分记忆,每每回忆到最关键的时刻,记忆就空白了。他们搞鬼,想要整我,也要看看我答不答应?”穆桢声音极冷,带了一种震慑天下的气魄,让英启不住的去想: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说自己也从凡人界飞升,她的那个时代,是个什么样的时代?
只可惜英启没有太多时间细想,道一忽然出现在了室内。
“何事?”英启眉头一扬,声音沉沉。
道一在酒馆中看到英启,好似也颇为困惑。记忆中的二公主是喜欢把自己困在房内,修行数年之人。怎突然来到人间?
但道一也不敢问,英启脾气暴虐,稍有不慎,便是惹祸上身。
他恭敬道,“二公子要举行婚礼,界主唤您归家。”
界主。
真是可笑,她那个像狗一样被赶到这种对于修真者而言的不毛之地的爹,居然自称此界界主。
还真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人间走一遭,就越发冷血。亲情这种东西,似乎变得可有可无。
她的父亲,她的母亲,都没有教会她如何爱人,只教会了她如何自私自利。
呵。
人人都羡慕的修真者,像神灵一样的存在,呼风唤雨,翱翔天际。说到底,也只是自私自利的人罢了。
英启皱眉,道一的神色紧张了些许。
穆桢走回英启身边,“你不会才刚刚从一场婚礼上离开吗?怎的,家里人扎堆的成婚?最近是什么好日子不成?”
英启轻哼了一声,道一会意,解释道,“二公主,和楚国皇室的婚约是早就定下的,只不过您一直没回来,界主觉着不好,这才让时间一推再推。龙徽公主是您凑巧赶上了,阳珑道人的婚礼,咱们这个小界位也不敢耽误不是?”
“是……”英启扶额,努力回忆起那个公主的名字。
“熹宁公主。”道一急忙接话。
“对,熹宁公主。”这会子总算是想起了那天在龙徽婚礼上的凡间姑娘。
英启摆摆手,道了句,“日子到了我会回去的。”
道一得了答复,再次对英启行了一礼,从室内消失。
“现在回去吗?反正你的苦水珠暂时拿不到了。”穆桢问。
英启说道,“不着急,想想办法,总归要把他的苦水珠弄到手。反正离成婚的日子还长,我和我二哥关系也不好。等开席了,坐上去喝杯酒便是。”
穆桢点头,坐回到英启身边,提议道,“既然苦水珠一时间拿不到,那就先找别的东西吧。”
英启挑眉,“你有什么消息?”
穆桢笑意甜甜,“带你来人间,是找两样东西。第一件,便是苦水珠,第二件,是炼龙鼎。仙家的宝物,都要人家心甘情愿的给你才有用。还挺费时间。”
“所以……”英启忽然反应了过来,“之前你跟我说的坑蒙拐骗从顾清流手里拿苦水珠,都是假的!”
穆桢快速闪到了一边,“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相信的?”
“用脚想都知道,这种逆天的物件,都是认主的。杀了主人就能夺走,岂不是乱了套了?上次阳珑道人好忽悠,我看你一出手把他吓得够呛,这才忘了提醒你。”
“你!”英启气结。
该死的心甘情愿!
人家的传家宝,怎可能心甘情愿的给你?
一想到心甘情愿这个条件,英启止不住的头疼。
只听得穆桢咳嗽两声,“所以嘛,当时我让你娶了顾清流,说的可是相当认真的。”
第63章
楚国京都郊外,一座破落的小屋内,坐着一个面色白皙的姑娘。
这是容从兰。
她一身素服,头上只简单的簪了一朵小白花。
屋子内部陈设非常简陋,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横在她面前的一口,硕大的红棺材。
头顶的蛛网结的大,指甲盖大的蜘蛛在来来去去的穿行,试图把它的网结的再大一些。
就在这蛛网下,容从兰落下了一滴泪。
两个月前,棺材里的人还是活生生的,让她恨的每一天都想让他去死。
两个月后的今天,她却无比的渴望他能复活。
她依旧恨他,恨到想死。却想要这世上能有一个让她恨到想死的人,而不是让那个人真的去死。
容从兰站了起来,推推棺材的盖子,试图把它推开。
棺木很重,她用自己剩下的所有的钱,买了一口最好的棺材。
凭她的力量似乎真的很难推开棺盖,眼里顺着脸颊滑落,最终滴在了棺材上。
她想要大哭一场,却又哭不出来。
因为棺材里躺着的那个人,实在对她太坏了,坏到为他痛哭一场,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地步。
可却又止不住的难过。
容从兰不知道能怨恨些什么,好像什么都不能怨恨。
难过的感情是克制不住的,她的心一阵阵的酸,眼睛也酸酸的。
一切似乎都在压抑着,等待着爆发的时候。
她想到了两个月前。
那时候的她,和现在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姑娘。唯一不寻常的,是她有一位公主作为伙伴。
熹宁公主是她的好友。
曾经她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她明白了。熹宁只当她是一个玩偶,高兴的时候把她放在身边,不高兴的时候把她扔到一旁。顺便,将她带在身边的时候,还能赢得一些与民同乐的好名声。
她的价值,就只是一些不值钱的名声而已。
熹宁用微不足道的感情,和能让她填饱肚子的钱财,买下了她的友谊。
容从兰的眼眶微微湿润了,她抽抽鼻子,揭去将要滴落的泪。
她还记得那天的大雨,还记得那天鲜血淋漓的爬回来的父亲。
如今棺材里的那个,人。
平心而论,容从兰和父亲关系并不好,为他哭丧似乎有些矫情。这也是为什么容从兰一直忍着,不敢让自己哭出来的原因。
可那天的大雨,黝黑的天空,以及满地的红色,刺痛了她的双眼,刺痛了她的神经,让她脑袋钝钝的疼痛的同时,控制不住的让泪水往下流。
那个时候的她确定,她的意识从未有过如此的清明冷静,她也从未像那一刻一样的,爱过她的父亲。
容从兰从未从父亲身上得到爱,只有打骂,无休止的打骂。
那一天,或许是为了维护他作为父亲的面子,不能让人当面打骂他的女儿;又或许突然迸发出了拳拳爱女之心,让容父动了手,送了命。
忽然间,容从兰觉得自己该给他供奉一点酒。
他生前最爱喝酒了。
虽然每次她都是因为酒被打被骂,虽然她对酒深恶痛绝,可现如今,她对酒莫名的产生的一丝亲切和依赖感。
酒的味道,让她感到安心,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活在世上。
她在破旧的老屋中跌跌撞撞,找到了最后一葫芦父亲常喝的最劣质的酒,明白了世上从此只剩下自己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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