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云当时气得直接冲花满芳嚷嚷道,“长得丑的才要一技之长,若人人皆由我此等美貌,何须苦练技能?”
花满芳被气了个仰倒,可沈南云长的漂亮,这话用在她身上委实不错,也没法子让人反驳。
只可惜这句话杀伤力太大,直接嘲讽了楼里所有的姑娘,现在花满楼里的姑娘们见她是越发的不顺眼了。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一瘸一拐走在花园,绕着水池走,微风轻轻吹着,没人打扰也挺好。
沈南云是个自大之人,别人不愿和她待在一起,她更不愿和其他人待在一起。
在她看来,这些青楼女子没有脑子,将来年老色衰,躲不过一个惨字。对自己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光阴。
混子也死了,这个世上,再没有能阻碍她的人。
沈南云看向远方一片绿色的湖水,水面在阳光下粼粼而动,有些扎眼睛,可莫名的也让人高兴。
她嘴角微微上扬,继续往前拐去。
前头树干后出现了一个摇晃了玉坠子,再接着,是一把舒展开的折扇,折扇后是宽大的衣袖,牵引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是太子卫明伦。
沈南云有些慌乱,这份慌乱尽是伪装。太子卫明伦在她眼中和金钱权力直接挂钩,她只会衡量太子,却不会为太子而感惊诧羞怯。
可害羞的姑娘才有人疼、有人爱,若是太过清冷,岂不是毫无乐趣?
沈南云慌乱的给卫明伦行礼,脚又被扭伤,笨拙的很,差点跌倒。
卫明伦朗声一笑,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待到将人扶好站定,卫明伦竟是半蹲在沈南云面前,把手中名贵的扇子一扔,笑着冲她道,“上来,我背你走,要去哪儿?”
沈南云还想推拒,却被他抓住双手强行背上。半推半就之下,沈南云伏在了卫明伦的肩头。
“脚怎么伤的?”他问。
沈南云把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处,小声答,“妈妈让我练舞,只可惜我手脚笨拙,什么都学不会,还摔了大跟头。”
卫明伦哈哈一笑,“确实笨拙,你这花满楼里的姑娘们,个个都才华出众,舞技,是最不值一提的了。你连这个都不会,怪不得花妈妈嫌弃你。”
沈南云娇嗔道,“连你也取笑我?”
她忽然把脑袋探前,一脸嗔怪的看着卫明伦。卫明伦偏了偏脸,想要亲在她脸上,却被沈南云躲过。
她笑声如银铃一般,“亲不着。”
卫明伦长叹一声,“上次也是勾人了不负责,这次又是如此。你说说你,怎的就这么古灵精怪?”
说完还松了松手,吓得沈南云连忙搂紧了他。
卫明伦见她被吓到,放声大笑。沈南云掐了掐他的脸,气鼓鼓的对着他。
这一路无言,卫明伦豪迈放纵,身上背着美人,已是高兴。身边又是美景,一派闲情逸致的慢慢在池边踱步。
恍惚之间,沈南云生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池边二人,静默无言,晓风拂柳,习习而来。
待走到尽头,卫明伦将她放了下来。
楼内一群丫鬟婆子迎了出来,看到太子殿下背着她又是一阵喧嚣。
在喧嚣之中,卫明伦被花满楼的姑娘们拥走了。
沈南云一直都知道,卫明伦是个多情的人,却又是个最不长情的人。
女人于他,自是心中对文人憧憬的一种洒脱表现。
他真心的爱身边的姑娘们,可只是短暂的爱一瞬间,永远不能长久。
太子府里的姬妾尽数皆是朝廷安排,他宠幸过的女人数不胜数,没有一个能挣到半点名分。
他在青楼楚馆之中疯狂流连探索,遇到喜欢的便是春风一度。你爱他,他便也爱你一下下,但是只爱一下下,接下去,他又会接着爱上别人。
为何还会有这么多的女人前赴后继的奔向他?
没有名分,那便只有金钱了。
卫明伦对自己爱过的女子极为大方,一旦不喜欢了,定会吩咐人安排好她的后半生。
多少姑娘们都是冲着那后半生衣食无忧去的,更有多少人,想做那第一个打破常规,进入太子府的人。
沈南云要往上走,太子绝不是最好的选择。
当今朝堂两位皇子,一位太子殿下,皇后所出,即是嫡子,又是长子,占尽了名分。因为他占尽了名分,所以才敢毫不顾忌的放纵自己。另一位二殿下,贵妃所出,是个脾气温和的少年郎。
沈南云第一次见他,亦是在花满楼里。
那样风流的少年,斯斯文文的,唇红齿白,眉眼如画。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会来青楼闲逛的少年郎,其清澈让人难忘。
若说太子是个兴致起时便会挥毫泼墨,放声大笑,一手酒坛一手纸笔的豪客,那二殿下就是个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待在屋子里静静读书的书生。
那一股子书卷气,见到了,便让人忍不住自惭形秽。
第一次见面,便知这是她此生的良人。
二殿下的眼神和她一样,深深藏着内心的不甘。将所有的阴郁、沉闷、嫉妒、不满,用清澈纯净的眸子牢牢掩盖,叫谁也不能发现。
太子只想做个文人,二殿下,他却是实实在在的想做天下的主人。
太子放荡不羁,豪放多情,若做文人,定能流芳千古。只是可惜,他做了太子。
若他兄友弟恭,也定能千古风流,却又可惜二殿下,他不够良善。
初初见到二殿下,于一座水榭中。
他端正的跪坐于正中,面前摆了三盘水果一壶酒,左边坐着一个头发半黑半白的老头。老头子坐的和二殿下一样板正。
沈南云被花妈妈安排前来接待,见到如此规矩的二人,半点不敢放肆,规矩到了极点。一举一动都仿佛拿着尺子在量,生怕做错了一点,惹来客人的不快。
她坐到二殿下卫明睿的身边,小声的喘息,举止安静。
偶尔打量坐着的二人,看到了卫明睿眉梢一颗不甚分明的红痣,更显得俊俏。
左手边的老头子穿了一身绿色的衣裳,长发被梳理的整整齐齐的拿了一根短麻绳绑在脑后,看着颇为仙风道骨。
沈南云第一眼见到那个老头的时候,只觉得熟悉。再看,才认出他是谁。
随着卫明睿的一声“一剑先生”,让沈南云有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当年云随意身后跟着的,不就是这个一剑吗?
那个拖着鼻涕时常哭唧唧的找她帮忙报仇,和她一起贼兮兮的跑到各个大宅院里偷鸡摸狗的小男孩,在毁掉自己的师傅之后,长成了如今这个为世人敬仰的一剑先生。
他成为了天下第一的剑客,而云随意,成了一个经脉尽断,连路都走不好的瞎子。
想到这里,忽然回过了神,意识到自己已在湖边呆愣许久。
身边柳树上停了几只鸟儿,叽叽喳喳个没完,她觉得有些冷,顶着烈日步伐沉重的走了回去。
第44章
沈南云推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穆桢抱着腿,以一种放松的姿态坐在小椅上。她手上捏着核桃,“咔”一声,整个核桃都裂开,她就从里头细细的把肉挑出来。
穆桢也没看她,吃东西吃的认真,嘴边还沾了点细碎的沫沫。
只听她随口道,“回来了?和太子殿下过的如何?”
沈南云道,“你跟踪我?”问的肯定。
穆桢头都没抬,“我来找你,没见到人就出门看了看,看见你和太子在调笑,所以我就赶紧跑回来了。”
她换了个姿势,抱了另一条腿,“说起来我最近真是变了,要换做之前,看到这种男女之事,肯定直接就冲上前偷看去了。现在看你和卫明伦说说笑笑,我竟是半点不感兴趣,还想着你房里的核桃甚是好吃。真是不该。”
穆桢长叹道,“真是年纪大了,老小孩老小孩,说的就是我。只有小孩,才会对零嘴恋恋不舍,抓心挠肺。”
沈南云看着穆桢细嫩的脸,全然一派邻家少女的模样,却说出这样老成的话。
她没好气道,“你只是对卫明伦不感兴趣罢了。要换做别人,只怕别人进了房,你也不忘移开眼睛。”
穆桢来了兴趣,忽然得意笑道,“那是自然。想当年前朝皇帝放荡的紧,我日日趴在房梁上偷看,可真是花样百出,有意思极了。”
“咳咳。”沈南云咳嗽两声,示意她别再说了。
穆桢这才住了嘴,把手里的核桃放进盘子,拍拍手,又换了个坐姿。
她半躺在不大的椅子上,整个人横着陷在椅子里。肩膀躺在一边的扶手上,另一边的扶手吊着腿,慢悠悠道,“你是要投靠太子了吗?”
沈南云听明白她的意思,投靠这个说法不太准确。比之投靠,她更愿意用选择这个词。
沈南云淡淡道,“自然不是。”
穆桢好奇,直了点身子,“为什么?这个太子这么省事,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了,将来有个栖身之地不是挺好?”
沈南云看着她的眼睛,说的认真,“我想要的不仅仅是个栖身之地而已。”
穆桢明白了。她怎么能不明白?她最了解沈南云的野心,就像了解自己一样。
她复又躺好,声音悠悠,带着点劝慰,“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何必苛求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努力让自己活好罢了。”
沈南云笑,“我便是为了努力让自己活好,才不敢选择太子的啊。”
穆桢停下了晃悠的双腿,看着天花板,问道,“除了太子还有谁?太子好色却有情,对宠爱过的女人带着情意。你跟着他,后半辈子的日子不会难过。等他当了帝王,但凡给你个三瓜两枣的,你这辈子也是荣华富贵。想想当年,你所求不过一间泥瓦房,带着一亩地,日日耕种,在山林田野间自在逍遥。若你跟了太子,这愿望很快就能实现。谁都知道,他喜欢人从来不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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