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它身上的纹路和背后的羽翼，褚盈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面色凝重起来，“是天魔。”
“与我们当初在玉成界璞元宗附近那荒山里所见的天魔，几乎一模一样。”
第211章 缘
“或许关键点不在于天魔。”封九离忽然开口道。
褚盈盈闻言一愣， 旋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你是说，那些禁锢天魔的石柱？”
要说除了天魔本身的形态以外， 这几只后来离开藏玄界后遇到的天魔， 与当初黑岩谷中那只天魔最大的共通之处便是捆绑它们的石柱。
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又为什么会被禁锢？
或许， 只有当初曾经压制过天魔的神族前辈才能真正知晓吧。
褚盈盈不禁想起他们在微合废墟中曾经见过的那位炎之一族的璟昭前辈。他也曾与天魔做过斗争， 且他所遇到的天魔， 比之他们见过的任何一个，都更为强大。
只可惜， 他却没有留下更多有关天魔的记载。
——
褚盈盈和封九离在客栈内停留了三日。
将清辉师兄留下的东西妥善收存好后，褚盈盈便将玉葫内仍旧昏迷未醒的青舟带了出来，送入《闻仙图》内休养。
一来是这玉葫内空间狭小， 灵气不足， 长久停留在内并不适宜。二则是玉葫本身与褚盈盈和封九离都并无牵连，褚盈盈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带着它安然渡过各个传送阵法。
安顿好青舟前辈后， 他们便再度踏上行程，一路向五行星域西北一带赶去。
几经周折， 再度登上了南音寺的土地。
还是同一座传送阵法，同样一片萦绕在阵法四周的梵文结界， 同样一位看守在结界旁的小沙弥。
算起来，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来到南音界了。
小沙弥似乎早已记住他们的样貌， 见到二人后便立起右掌，微微点头道，“小僧见过二位前辈。”
“小师傅， 我们此行还是来见善能大师。”褚盈盈客气地说道。
那小沙弥打出一道传音符通报。
不多时，一片眼熟的叶子飘到了阵法外，同时还带来了善能大师的一句口信，让他们二人前来南音寺一叙。
小沙弥闻言打开结界。
叶子托着二人飞入高空，一路向着南音寺而去，最终落在了那座熟悉的大殿殿后。
莲池畔，善能大师已经等在那里。
“见过前辈。此次前来，是为归还前辈当年借与我们的宝物。”褚盈盈说着，便将佛莲自乾坤镯中取出。
百多年过去，这朵佛莲离开南音寺莲池的滋养，不但没有凋零衰败，反倒比当初更添了几分圣光。
而让善能大师更为在意的却不是佛莲的变化，而是褚盈盈与封九离两人身上的变化。
“万物轮转，生生不息。你们助那些亡魂重入轮回，正是顺应天道。种因得果，这些年你们应当也有了不少体悟。”
这种变化都在不经意间。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从未发现。
善能大师的话，却让褚盈盈想起不久前与七星地宫一同消散于天地间的清辉师兄。
当日她所用之物，与画下的符文皆与佛门有关。但事实上，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完全的把握，那莲子是否真能护住清辉师兄。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低沉地讲出当日的情况。
善能大师听完后，沉默片刻，掐起一道佛宗法诀，凝出一缕佛光打入那刚刚落回莲池中的佛莲。
他闭起双眼，似是在感知着什么。
褚盈盈不禁面露期待地看向他。
良久，善能大师睁开眼，却并未言明任何，只提点了一句“一切皆有缘法”，便不再多言。
褚盈盈不禁有些失落。
与大师告别，离开南音寺后，两人便一路辗转各个界域，向星域东部赶回。
世事无常，当初离开天澜界的时候，他们只打算前往南音寺归还佛莲，却不曾想一路上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回来的路程比去时快了许多，仅用了不足一月的时间，他们便赶回了天澜界。
当初离开时，小火凤啾啾就已到了进阶的边缘。褚盈盈担忧啾啾的情况，一路上不敢耽搁，出了传送阵法后便祭出灵剑，朝飞仙海急速赶回。
说来也巧，他们刚回到飞仙海，啾啾的雷劫便也来了。
空中劫云密布，正午的阳光很快就被积厚的云层完全遮蔽。
雷电交织的声音隐约从云层间传出。
妖兽的劫雷与人族不同，少了很多虚张声势，似乎更为干脆利落。从劫云出现，到第一道雷劫快要落下，统共也不过一柱香的时间。
居于海中的玄龟被这阵仗吓得一个激灵，急忙四脚并用地朝岸上爬来。
“这是五阶劫雷，这小火鸟是不是得罪了天道？”玄龟亦是五阶妖兽，可它当年经历的劫雷，却远不如今日这场看上去声势浩大。
正担忧望向空中的金宝闻言，狠狠瞪了玄龟一眼。
金宝近些年的修为随着褚盈盈的境界一同水涨船高，如今已快摸到七阶化形的门槛。
它这一眼剜过去，玄龟立马识趣地闭上嘴，老老实实地将头和四肢缩回龟壳，生怕等下这位鼠祖宗一个不乐意，直接拿它这活了三千多年的老身子骨去帮啾啾抵挡劫雷。
还别说，他们玄龟一族的龟壳，确实有避雷的功效呢……这么一想，玄龟不禁将身子缩得更紧了。
第一道劫雷已经汇聚成型，眼见就要劈落，正处在劫云下方的啾啾不禁轻颤了两下翅膀，低头向地面看来。
“别慌张，沉稳心神，专心应劫。”
褚盈盈敛起面上的担忧，鼓励道，“你是天生的百鸟之王，小小一个五阶雷劫绝无法阻挡你修行的路。”
一旁的金宝也附和地点点头，见啾啾还垂着脑袋，忽而又表情一沉，朝着空中凶巴巴地叫了几声。
“吱，吱吱吱！”
是在说，要是渡不过这小小的五阶劫，就不认它这没出息的鸟儿子了。
小火凤一听，立马收回望向地面的目光，专心致志地应对起即将到来的第一道劫雷。
褚盈盈和封九离见状，两人不禁对视一眼，皆有几分哭笑不得。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第一道劫雷凌空劈落。
小火凤毫不躲闪，硬生生地用它那一身绚丽的羽毛，抵挡下这一道来势汹汹的雷。
紧接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
玄龟和金宝当初的五阶雷劫都是九道，小火凤的也是如此。
前八道劫雷，都抵挡得十分顺利，很快便到了这第九道雷。
这道雷的威力几乎是第八道雷的三倍，褚盈盈二人和金宝不禁为小火凤捏了把汗。
小火凤自己，似乎也开始有些紧张，它低头朝褚盈盈望来一眼，似是有些纠结要不要捏碎褚盈盈交给它的那枚玉符。
那是在紧要关头用来保命的，除非万不得已，不然妖兽最好还是凭实力用肉身扛过劫雷，不然无法通过劫雷淬炼身体，日后修行许会受到更大的阻力。
小火凤思考了一下，想到金宝刚才的威胁，终究还是没敢捏碎玉符。
最后一道劫雷劈落，它的身形有一瞬间僵硬。紧接着，却觉得体内有无尽的力量涌出，开始与劫雷做着搏斗。
同一时间，下方的褚盈盈、封九离和金宝已经同时看呆了。就连那先前将脑袋缩回了龟壳里的玄龟，也忍不住悄悄将脑袋伸出壳，向空中望去。
只见原本吞噬了小火凤的雷光，被一道道炽热的火焰冲散，那火光与小火凤平时凝结的大为不同，似乎隐隐蕴含着一种烬灭的力量。
“不对……”
褚盈盈本以为这是火凤一族的涅盘之火，可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不是涅盘之火。”
封九离目露讶然，低声说道，“是幽冥烈火，也就是俗称的……地狱之火。”
若说凤凰之火象征着生生不息的新生，那这地狱之火则象征着毁灭一切的决绝。
“这火……会对啾啾有什么影响吗？”褚盈盈不知火凤的传承应是如何，只是这火的名字寓意着实微妙了些，不免心生担心。
“对它本身应是没什么大碍的，甚至这种火焰，或许会比寻常的凤凰之火更为强大。”
封九离说到这里，话音陡然一变，面色严肃起来，“可你有没有想过，啾啾当初为何会出现在苍元秘境？”
难道不是因为曾经的苍元界，有金翅火凤的存在？
当年开宗立派那位褚家老祖宗的本命灵兽，可不正是一只金翅火凤。
“啾啾可能不是金翅火凤。”
封九离也是在今天，亲眼见证啾啾渡劫时才确认的这一点，“金翅火凤与天生神鸟尚有差别，虽有火凤之名却只是其分支，并不是真正的神鸟。而啾啾幼时，我就能听懂它的语言，之后我与你学习神文时，它也表现得极为聪慧。或许，它的血脉比金翅火凤更贴近真正的神鸟凤凰。”
“罢了，现在不是想明白这些的时。”空中的劫雷渐渐散去，刚刚那蕴含无尽力量的地狱之火已经变回了寻常的样子。
就仿佛他们刚才看到的仅是幻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