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封九离摇摇头，细细思索着褚盈盈方才那番话，“或许在上古时期，天魔也如同如今的魔修、心魔一般，与人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又或者是，其实天魔也是由人族衍化而成？”
“那也太骇人了………”
褚盈盈实在难以想象，如他们一样的人族，要怎样演变成天魔那般丑陋的怪物。这种想法，光是想一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她急忙把这念头从脑海里抛开，指了指前方一片随时堆积的废墟，“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说着，她便掐起一道轻身决，想要向那边赶去。
术法刚一催动，褚盈盈正欲迈步向前，手腕就被一只五指修长的手突然握住。
身形一顿，术法瞬息消散。
褚盈盈面露不解地回头望向封九离，却见他此时正凝眉注视着那些因术法消散而溢散开的灵力。
褚盈盈愣了一下，心下略感不妙，随即也顺着封九离的视线观察起来。
半晌，她眉头紧紧拧起，“这里是不是不应当使用术法？方才施法时我并没有什么感觉，可当术法消散后，我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了几分，似乎少了几分融入这里的感觉。”
“我们是从外面进来的，气息本与这里格格不入。方才你施法调用此地灵气时，我却感到你的气息开始与此地融合，这才打断你施法。”封九离道。
“让我想想………”
这样的情况，还是他们第一次遇见，可褚盈盈却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她细细回想着自己幼时在藏书阁看过的古籍，终于回想起其中一段记载。
“我记得曾经看到过一种上古秘术的记载，据说修炼天地之道炼至大乘境界的修士，能在濒死之际以一生感悟到的天地之道开辟出一片新的空间………往往是修士在濒死之际拉着敌人同归于尽时的做法。在这样的空间内，越是挣扎，便越难以逃脱。当自身的气息与空间融为一体，便永远无法离开空间，除非拥有将空间击溃的实力，或是感悟到制造空间之人传承的道义。”
“这里或许就是当时人魔战场中，某位大乘境强者拉着九阶天魔同归于尽时形成的。”
说完这番话，褚盈盈不禁长舒了一口气，有些后怕地说道，“幸亏你拦下了我，不然我们想要离开这里，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了。”
“我们只要不调用此地的灵气就无妨，我观察过，方才我们使用法器或乾坤袋时，并未引动此处的气息。”
封九离说着，伸出右手掌心朝上，“握紧我的手，我带你过去。”
第122章
纤细白皙的小手落在修长有力的大手上，他的手刚好比她的大上一圈，双手相握时紧紧地将她的手裹在掌心。
结丹境修士已经可以不借助外物飞行。封九离脚尖在地面用力一点，便带着褚盈盈腾入空中，向着前方碎石堆积的废墟飞去。
几息之后，两人在废墟前落下，褚盈盈一眼便看到了压在石堆最下层，只露出了一片边角的衣袍。
衣袍上已经沾满了碎石上的沙土，难以看清原本的颜色，但依旧能够看到上面由丝线勾勒的略微突起的符文纹路。
这下面压着的，定是一位人修无疑。
“我们将这里挖开看看？”褚盈盈指指眼前的石堆。
这片石堆足有三四人高，在不调用周身灵气的情况下，想要将它挪开可不是件容易事。褚盈盈和封九离分开两头，一人手中握着灵剑，另一人则以双手为工具，在手上覆上了一层由体内散出的金灵力。
两人一个以灵剑挑动，一个以双手扒动石块，片刻后便将这堆积在一起的石块挪开了一半。
这还真是个力气活，自从六岁那年正式踏入修炼之途起，褚盈盈已经很少凭借气力去做什么事情。
她从小修习剑法，在勤学堂时亦修行过一段时日锻体法诀，气力比之寻常女子，自是要强上不少。
可饶是这样，她此时也累得额前挂满了汗珠。
封九离向褚盈盈那边撇去一眼，随后便停下动作，低声道，“你此行可曾带着本命灵兽？”
“你是说金宝？”
封九离微微颔首，“除却需要注意莫要将自己的气息与此地气息融合，这里并无其他危险。我记得金宝是一只对灵物气息十分敏感的噬灵鼠，你可以将它唤出来，这样我们搜寻起来便可以事半功倍。”
褚盈盈闻言，右手微微攥拳，拿拇指那侧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这几个月来，或许是因为她修为屡屡突破的原因，金宝也变得比以往更加嗜睡。而小火凤本就黏着金宝，只要金宝去哪它便要跟到哪。是以离开珩断山脉时，她便将两个小家伙送入了灵兽空间。
进入遗迹后，她担心里面会有险情，便也没急着将它们从里面唤出。
不过………眼下这情况，金宝确实能帮上不少忙。
褚盈盈抬手捏了捏耳坠，将正在灵兽空间内呼呼大睡的金宝唤了出来。
不等褚盈盈将它喊醒，它就“噌”的一下在褚盈盈掌心上站起身，瞪着一双小圆眼睛四处张望着。
“金宝？”褚盈盈轻轻喊了一声。
“吱吱吱！”金色的小毛团直立起上半身，一边将脑袋探出手掌外向下放不停耸动着鼻子，一边吱吱叫个不停。
褚盈盈正要朝封九离‘翻译’金宝说的话，就见封九离眼中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她不禁感到惊讶，“你现在………可以听得懂金宝说的话？”
明明先前在无尽海上时，封九离还只能听得懂小火凤的叫声。如今他却连金宝的叫声也能听懂，莫非是因为金宝已经完全迈入了二阶灵兽之列？
“也许是因为同心玉？”
封九离不太确定地说道，“同心玉的作用玄妙，先前两块玉牌合二为一的时候，我甚至能够感受到你心底的情绪。金宝与你是缔结了本命灵契的伙伴，说是心意相通也不为过，既如此我如今听得懂它讲话，也不奇怪。”
两人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搜寻完这片上古战场遗迹。
两人说着话，手下的动作也没有停下。他们按照金宝先前所指出的位置，继续移动着脚下的碎石，片刻后终于清理出一条通往正下方的通道。
这通道有些狭小，只能容纳一人，褚盈盈便说，“我先带着金宝下去看看。”
她的身形纤细娇小一些，在这废墟之中活动起来会比封九离方便不少。
“还是一起吧，我跟在你后面。若有什么情况，我们也好一起应对。”封九离说道。
褚盈盈没再反驳，她点点头，一手护住金宝，一手扶着通道入口的石壁，脚下轻点，便跃入了通道内。
这废墟应当是由建造在山壁最下方的一座宫殿而形成的，最上方虽堆积了不少山壁上滑落下来的碎石，掩埋在下方的建筑本体却还有一小部分保留完好。
许是因为方才他们挖开废墟造成的影响，此时褚盈盈在下落的过程中，还能看到不少碎石屑从上方滚落。
她没再触碰身旁的石壁，任由身体向下放落去，最终掉进了一座已经坍塌了大半的宫殿内，整座宫殿的顶部呈倾斜状，一侧已经完全塌下，只剩下最东侧的一根石柱还在顽强的伫立着。
褚盈盈先向那塌陷最严重的位置看去，若是她的方向感没有出错，刚刚在外面时他们看到的那衣袍边角，应当就是在这个方向。
褚盈盈正要向那边走去，金宝就探出了小脑袋，四下望了望之后，朝着地面使劲耸了耸鼻子。
“不是那边吗？”褚盈盈有些疑惑地看着小家伙的举动。
这时，封九离也从废墟外进到了里面，就落在褚盈盈身后。
在落下来的一瞬，他就已经散开神识，用神识笼罩住整座宫殿内部，望着褚盈盈方才注视的方向，他眼底不禁露出几分惊讶。
“这座建筑应当是用某种能够隔绝神识的矿石搭建的，方才在外部时，我的神识无法穿透废墟，看到里面的景象。此时身处内部，却能看到那边碎石堆积处的情形。”
他指着宫殿塌陷最严重，顶部完全塌入地底的那一侧说，“方才我们在外面看到的，应当是这宫殿通往外部的一个出口，那里确实有一具人族修士的尸骨，不过早已风化，只剩下身上的衣袍还保存的相对完好。”
进入上古遗迹内的这段时间，收拢了不少天魔尸骨后，褚盈盈和封九离已经大致能够通过尸身的状况判断出其生前的修为。
像是那些完全风化的尸骨，生前修为应当不会超过五阶。
显然，金宝想让它们进入废墟内部，并不是因为那具尸骨。
褚盈盈与封九离搜寻着宫殿内是否还留有其他通往地底的暗道。低头走着走着，褚盈盈脚下忽地一个踉跄，回头看去，便见刚刚那处两块石砖之间拼接的地方，露出个两指宽的缝隙。
她蹲下身，屈起手指在石砖上敲了敲。
“这下面是空的。”褚盈盈说道。
当两人合力将石砖掀起，便露出一条通往地底的隧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