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保持着那个笑容,语气冷淡:“是吗,梦到旗旗了?”
洛栀还有点半梦半醒的,没有多余的脑细胞去思考他为什么知道旗旗,懵懂地点点头:“嗯……”
克里斯:“舍不得他?”
洛栀吸了吸鼻子:“有一点……”
克里斯眼神猛地一变,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他捏着洛栀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银灰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
洛栀眨了眨眼,总算清醒一点:“嗯?你怎么知道旗旗……”
“是啊,我怎么知道呢?”
他怎么知道的呢?他找人调查过啊。
他知道她在上学的时候喜欢过的学长叫祁彦,她为了他甚至跳过河。
也知道她受了委屈时躲避的图书馆,那个背叛教会都要救她的“好人”,叫做齐敬之。
那么,她说的是哪一个呢?
压抑在心底的不安和焦躁愈发强烈,克里斯汀紧紧咬着牙,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的身体此时极为脆弱,可实际上更脆弱的是他的精神。
紧绷的神经一碰就断。
血管里流动着的仿佛根根银针,刺得他浑身上下都疼痛难忍。
触碰到她的地方,疼痛又缓和下来。
她能让他生,也能叫他死!
洛栀的掌心贴上他的面颊,眉头皱起,语气担忧:“克里斯汀,你好像有点不对劲……是不是衰败期到了?”
她伸手按亮床头灯,同时试探性地用指尖在他小臂上刮了刮。
刮出一片红痕。
克里斯按住她的手,又准备去按床头灯。
但他此时还没有洛栀的力气大。
洛栀反手按住他的胳膊,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紧盯着他,认真问:“你不要乱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要为你做点什么?”
克里斯闭了闭眼。
身体里的躁动立刻平息下来,即使她没有解释半句,他仍是感到了安心。
她就在他的身边,在关心着他啊。
这是真的,是谁也抢不走的。
衰败期的疼痛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退去。
克里斯逐渐平静下来,哑声说:“没事了,你在这里就好。”
在这里就好了。
洛栀僵硬的身体放松一点,也松开了压着他胳膊的那只手,趴在他的身上问:“真的没事了?”
“……嗯。”
克里斯艰难地点点头。
疼痛和不安的躁动已经结束,另一种不太熟悉的躁动却无法遏制地翻滚起来。
她柔软的身躯正贴着他,长发垂落在他的耳边,粉嫩的唇近在咫尺,仰头就能吻到。
这还真的说不上是“没事了”。
第030章 巫师大人13
以往的衰败期就是一场折磨。
而有了洛栀在身边以后,衰败期变成了甜蜜的折磨。
夜晚一般是人类最矫情的时候, 就算是巫师也不能免俗。
衰败期的夜晚比白天更加难熬。
所以凌晨突然袭击的衰败期, 加上紧密贴在一起的身体, 一度让克里斯汀的理智荡然无存。
冰凉的手指在此时有了温度,可洛栀的身体更加滚烫。
指尖从睡衣下摆钻进去,碰到柔软温暖的腰肢,惹得她瑟缩了一下。
随即眼底漾开纵容般的温柔。
这种神色促使他的手指更加放肆,直到覆上小巧圆润的柔软时,克里斯突然回神,恍惚想起——
这个小姑娘还……
……还没成年。
巫师对人类的年龄没有多少概念,只能靠着国家规定的法定年龄来推算。
她还没有过十八岁生日, 按照她们国家的规定来看,年龄还小, 这具身体也许还没有发育完全。
冲动行事可能会伤到她,更别说衰败期的他不太控制得住自己的身体和情绪。
可能会太过敏感……
又或者太过粗鲁……
克里斯又闭了闭眼,努力收回脑海里那些旖旎的画面。
也努力收回自己的手。
洛栀:“……咦?”
开始了吗?已经结束了?
是的, 结束了。
克里斯自己都觉得佩服自己。
他也许是在衰败期里,自控能力最强的一个巫师。
他搂着洛栀侧身躺好,亲亲她的额角,哑声说:“等你再长大一点。”
洛栀:“……”
她要生气了!
……
洛栀真的生气了,一觉醒来以后, 她没再跟克里斯说半句话。
她知道克里斯的衰败期不能离了她,倒也没有扭头就走什么的,刷牙洗脸的时候都要拽着他的一只手。
可平时都是洛栀主动说话, 今天她冷着一张脸不吱声,克里斯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近乎小心翼翼地问:“你在生气吗?”
洛栀摇头。
不说话。
克里斯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所措的情绪让他内心越来越焦灼,疼痛感愈发强烈,锥心刺骨。
到了下午,洛栀也还是不理他。
克里斯坐在沙发里,洛栀就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怀里看书。
惶恐不安折磨着他。
快到晚饭时间时,洛栀也饿了。她站起来想要找点吃的,被克里斯反手拉住了手腕。
克里斯坐在沙发上,丝毫不见先前高岭之花的气质,微微抵着脑袋,声音哑得让人几乎听不见:“阿栀,阿栀……不要不理我……”
洛栀的动作慢慢停下。
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玩过头了。
生气是真的,但也不至于那么生气。
她本想晾着克里斯,看他什么时候发火,她也好顺势说出自己生气的原因。
没想到克里斯不但没发火,还露出这种可怜兮兮的表情。
洛栀叹了口气,站在他面前,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说:“没有不理你。”
“阿栀……”
他叫她的名字,俯身搂住她的腰,脸颊紧贴在她的小腹。
他这样叫她的次数屈指可数,毕竟都是洛栀主动开口,而他只是回答她的话。
洛栀也很委屈,小声说:“是克里斯汀先嫌弃我的。”
克里斯汀抬起头看她,银灰色的眸子里仿若雾霭弥漫,声音稍微恢复一些:“阿栀……”
洛栀一直不搭理他,他毫无办法,身上疼得厉害,脑袋也不灵光了,只知道这样一声一声地呼唤她。
阿栀,救救我。阿栀,我好痛啊……
洛栀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一点儿,所谓的,灵魂的共鸣。
她顿时更为心疼,又摸了摸克里斯汀的脸,看他眷恋地把脸贴在她的掌心蹭,像只难得对主人撒娇的大猫。
洛栀又坐回他的腿上,搂着他顺毛。
哄了半天,他才稍稍恢复了往常的状态。
也是从他零碎的只言片语里,洛栀才确认——刚刚她不理他的时候,他一直在疼。
疼得好像心脏都揪成一团,说不出话来。
“你疼为什么不跟我说?傻不傻呀?”洛栀伸手去捏他的鼻子。
克里斯汀稍显笨拙地躲避。
疼痛在洛栀的安抚下逐渐平息,他捉住洛栀的手,低低地喘息:“别……”
别摸了,再摸又要控制不住了。
洛栀手指一翻,细软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抓挠,像是挠在心里,又酥又麻。
“嗯?什么别?”洛栀追问,“怎么不叫我了呀?”
“阿栀……”克里斯汀下意识地跟着她说的话喊了,又捏住她的指尖,努力保持平静,“别挠了。”
洛栀:“我就不。”
克里斯汀无奈地叹息,垂下眼睫问她:“你今天……为什么生气?”
洛栀:“没生气呀,嘻嘻。”
“你生气了。”克里斯汀把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间,语气坚定,“为什么?”
洛栀想叫他“自己想”,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笨蛋估计下辈子都想不出来是为什么。
她又伸手,惩罚一般捏他的鼻子:“因为你说我小啊——”
她新手上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正在激动的时刻。
他忽然坚定地一脚刹车。
然后告诉她——等你再长大一点?
长大?她还怎么长大?
这具身体和她原来的身体相似度也极高,洛栀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她就这么大了!
未成年的时候这么大,成年了以后也还是这么大!
十八岁的时候这么大,二十八岁估计也不会再变大了!
克里斯汀还是没明白洛栀生气的点。
某些中文把含蓄和大胆结合得非常完美,饶是语言天赋极强的巫师,也难以捉摸其中的奥妙。
洛栀再大胆,到底是个女孩子,总不好直接指着自己的胸说,你嫌弃我这里小啊。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也知道是她误会了克里斯,只能摸摸他的脸,温和地说:“好啦,是我理解错了。对不起呀。”
克里斯汀低下头,哼哼唧唧地往洛栀怀里钻。
他的衰败期大概会持续三到七天,在这几天,克里斯都会保持这种很难控制情绪的状态。
猜疑、嫉妒、不安、委屈……这些会显现出弱势的情绪,在以往,通常会被平静的表象覆盖,全数隐藏在那双银灰色的眼眸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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