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泊翊不情不愿的走到他的面前,梁绰二话不说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令他刚恢复的身子经受不住, 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何等的放肆!”梁绰恨铁不成钢,三个儿子之中, 他当属最聪明沉稳的,可这一跟林温婉沾边就变了个人似的。
梁泊翊握紧双拳,默默的承受膝盖磕地传来的疼痛:“父亲,孩儿心意已决, 此事还望父亲成全。”
“你同我说实话,你当真是因为喜欢所以才想娶她吗?”梁绰眉头紧皱,十分严肃的问。
“是。”
“胡说八道, 你与她认识才几日便心生爱慕之情,真当你老子我是心瞎眼盲?”梁绰被他气得胸膛起伏不定,费了好大劲才站起来。
梁泊翊紧闭嘴唇,一言不发。
“哼,你不说实话。我便亲自去问丞相。”说罢,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大堂,牵出马就前往丞相府。
梁泊翊起身,顾不得膝盖的疼痛,随后也跟着去。
这一前一后父子相继来到丞相府,令燕恒有些吃惊。
不过他还是进了主人之谊,将二人请进了府。
“不知老将军前来,是有何事?”燕恒的目光扫过梁泊翊,续而微笑着询问。
“我家逆子上门提亲这件事,实在鲁莽,因此特地前来同丞相说一声,谈及婚嫁之事,还得两家人共坐一桌细细商谈不是。”面对燕恒,再大的气也得往里收一收,梁绰此时冷静下来,心平气和的说出这番话。
燕恒颔首,心道这老将军果然不好糊弄。
“依照老将军的意思,打算约在何时?”
梁绰猛挑眉梢,古怪地问:“娘子已经答应了他的提亲?”
燕恒低低的笑了一声,从容的说道:“她很是仰慕尚淮的才华,人长得一表人才,凡是女子都会心动。”
“她不曾知我儿的事,若是…”
“她已知晓,不觉是什么大事,待到成婚相处定会消除令郎心中过往的人。”
梁绰十分头痛,直接了当的说:“听说丞相的侄女与我儿前妻长得十分相似。”
燕恒点头认同,“确实相似,这有何不妥之处?”
梁绰咳嗽了两声,“我儿一直对他前妻念念不忘,想必这次鲁莽提亲也是这个原由。”
“哦?”燕恒惊诧地看向一直安静待在一旁听着的梁泊翊,问:“这事真如同老将军说的这般?”
梁泊翊这才前行两步,单膝跪在地上,语气十分沉稳地说:“并非如此,我是真心欢喜才提亲的。”
“你还不肯说实话!”梁绰见他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这番荒唐言辞,气得身子微微颤抖,若不是燕恒在,早就将他拎起好好质问一番了。
燕恒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将军不必如此动怒,小辈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决定便是,我们在一旁看着就成。”
梁绰纵然是再生气,也不会对着这张笑脸甩脸色,只道:“丞相说的是,既如此,那便定在三日之后,小阙楼见。”
燕恒弯了弯腰,目送他们离开。
而后,他目光一转,看向放在案上的画卷,提了提领子说道:“都走了,可以出来了。”
林温婉从屏风后头伸出来个脑袋探了探才敢放心的走出来。
神色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说:“怎么办,老将军那儿才是难题。”
这一点燕恒也认同。
“见面那日,你得将性子收敛起来。”燕恒眼中有一丝无奈,事到如今拦在他们面前的,只有这一个了。
林温婉点了点头,为了梁泊翊,她认了!
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林温婉随着燕恒进了小阙楼,小二将他们带到二楼的厢房里,进梁绰早早地带着一家子人在那儿坐着,好大的阵势。
绕是燕恒也没想到这老将军竟然将家里人全都请了过来。
林温婉刚踏入门槛的脚微微向后挪动,撞到了门槛木。
二夫人一见到她,便震惊地站起身:“弟妹?”
林温婉赶紧稳住身子,深吸了一口气,靠近了一些燕恒,做出唯唯诺诺的样子。
“诸位见谅,我这侄女胆子小。”燕恒解释地说,将林温婉带到众人面前。
林温婉目光低垂紧盯着脚尖,小声地说:“长辈们好。”
二夫人觉得自己失态了,笑着坐下说道:“是我鲁莽了,这容貌确实惊人的相似。”
单看那两眼,还以为是林温婉活过来了。
梁绰看着这张脸却又是另外一个行径的人,十分变扭,“娘子当真想嫁给吾儿。”
这样当着面问女儿家的心思,实在不太妥当,可席间无人提出反驳。
她绞着帕子上齿咬住下唇,声音微微颤抖地说:“是。”
这样胆子小又脸皮轻薄的女子,怎可能是林温婉。
梁夫人说道:“老爷,这门婚事就成全了吧。”
梁绰脸色阴晴不定,半晌道:“罢了罢了,由着你们去吧。”
林温婉暗自松了口气,还好梁老将军没多做刁难。
用过午膳之后,梁夫人同林温婉说了一些话,打从心眼里喜欢这个姑娘。
临别之际,双方定下了婚,又取来了林温婉的八字找人和。
平靖城里很快就传播来梁泊翊与怀雪露之间的流言蜚语。
说梁泊翊娶怀雪露是因为她的容貌与林温婉长得十分相似,一个替身罢了。
更有甚者,传出怀雪露已经怀上了梁泊翊的骨肉,这才不得不嫁给他。
众说纷纭,各个版本流传在这座城的大街小巷,每个人的耳朵嘴里,久久不能停息。
约莫十日左右,八字算出来了,结果是天作之合一段佳缘,梁夫人自然开心极了,便备上彩礼叫上媒婆亲自去丞相府提亲。
婚期也总算是定下来了。
于莘莘待在将军府中不得随意走动,见表哥心意已决,心中酸痛交杂,经受不住便提出要回家中去。
临走之前唤了丫鬟让她前去与梁泊翊道别,自己在马车上待了许久,丫鬟回来了,人却没带回来。
于是她更加心灰意冷,泪珠掉落,赶紧让车夫行车离开这伤心之地。
林温婉待在丞相府中实在无聊透顶,每日除了吃了睡,睡醒吃,再无旁事。
一月下来,感觉自己的腰都大了一圈更别提脸上的肉了。
她摸着脸上的嫩肉,问身边的人:“芍蕊,你觉着我胖吗?”
芍蕊仔细打理着她的长发,摇了摇头,“以往奴婢觉得娘子清瘦,现在反倒刚好。”
林温婉听了很是开心,一双眼睛成了弯月。
新婚夫妇婚前是不得想见的,梁泊翊便将心思全都安排在婚礼上。
便是连新娘子的嫁衣,讨教制衣娘后再行绘制,短短三日功夫便画出了五张,叫徐誉送到丞相府去,让人挑选。
画纸回来了两张,林温婉让芍蕊带话,这两套嫁衣她都喜欢,至于其中挑哪一件,让新郎官决定了。
除此之外还给了个食盒,食盒里头摆着几样菜,说是为了犒劳他辛苦作画。
梁泊翊看见,虽面上不显,可整颗心都被喜悦塞满。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成婚前宫一月中传出消息,楚湘因难产而昏迷不明,皇帝震怒,张贴八千告示让大夫入宫诊治,赏银黄金万两加官进爵。
初闻此事时芍蕊不解为何皇上对一个妃子的事如此大动干戈,要知从古至今死于难产的女子不在少数。
林温婉只是道:“是个情种。”
或是元新还没迟到的心意打动了楚湘,终是在月中之际,楚湘醒来了。
皇帝大喜,下令立楚湘为后,其子为太子,此番举动令大臣们惊慌失措,纷纷上奏请求。
立后一事皇帝尤为坚持,无人能改变他的想法。
六月初三这日,林温婉穿上了嫁衣,头遮红盖头,从丞相府坐着轿子去将军府。
百姓们纷纷好奇的站在街道两侧凑热闹。
丫鬟们丢着喜糖,让人沾沾喜气。
“八抬大桥,看来尚书大人真是很喜欢丞相的侄女啊。”
“可不是嘛,这个聘礼也不少啊。”
……
一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到了将军府前,轿子抬过火盆才放下,梁泊翊下马射箭,三支箭精准的落在同一个地方,这才将新娘子迎出来。
虽然是第二次成婚,但是对于她来讲,这是自己的第一次结婚,心里很紧张。
突然一只手覆盖她的手背上,干燥温暖令她整颗心都安定了不少。
耳边是他轻声地话语:“别怕,我在。”
三拜成婚,礼成之后林温婉就先送回洞房等着梁泊翊回来。
只是这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她忍不住想掀开盖头去找吃的,都被芍蕊给摁住了。
戌时刚过,外头有大动静。
只听有人说着一些话。
“今日大婚,得要先闹过洞房才好!”
“走走走,去看看新娘子!”
梁泊翊眼神尚且算清明,只身一人挡在门前,说道:“天色不早,诸位请回吧,这洞房不闹也罢。”
一人喝的烂醉,早就看不清谁跟谁,上前就想扒拉开梁泊翊,口中念叨:“这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