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叶素不会允许他这样做的。
而且艾依逃得太快，他即便想做什么也不行了。
叶素靠在句息怀中本已经半梦半醒，却蓦地睁开了眼睛，“不好了！”
“怎么了？”句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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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4章 核心
“艾依进了世界本源！”
一边说，叶素已经带着句息冲进了世界本源。听到动静过来查看的革思和罗爱听到了一个尾巴，也赶忙跟了上来。
“艾依她一个人类怎么进的世界本源？”革思一脸不解。
要知道便是神灵，也不是谁都能随意进出世界本源的，而之前艾依每次都是跟着他们去的。
“你不要忘了，都古大神原来的神殿就在世界本源旁边。为了让艾依能自由进出，都古大神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句息倒是见怪不怪。
一行人到的时候，艾依正蹲在恶之花旁边，呆呆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恶之花的花瓣已经枯萎掉落了大半，可以想见，距离结果已经不远了。
令人庆幸的是，艾依显然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叶素舒了口气，“艾依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艾依愣了一下，反应特别慢地道：“……你们来啦。”
叶素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听她盯着眼前的恶之花道：“我本来很挣扎的。”
“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想让大道得到报应。”
“我恨不得吃祂的肉，喝祂的血，吸祂的骨髓。然而祂没有肉，没有血，也没有骨髓。”
“这么多年，我心里的煎熬，心里的恨……若是有人咬一口我的肉，怕是也能尝到那样的滋味。”
“仇恨一度蒙蔽了我的心，也曾让我迷失方向。”
“但是……对于不老不死的我而言，除了仇恨，我还有什么？”
“一直以来，我是这样认为的，但是……”艾依的眼中落下泪来，“这几天我想啊想，用力地想，发现我拥有的早已经不止是仇恨了。”
“我还有你。”
“我们是朋友对吗？”她看着叶素问道。
叶素点头，“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曾经不是没有深交的好友，然而在小世界那么多辈子，艾依早已取代了过去那些好友，成为了其中之最。
闻言，艾依笑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除了你之外，我从来没有交过朋友，也没有人愿意跟我交朋友，那些神灵看不起我，那些凡人……我看不起他们。最初，我只有都古，后来，我只剩下仇恨。”
“如今，我还有了你。”
“你给了我最好的友情。”
艾依脸上的笑轻柔极了，“我想要大道没有好下场，但……我也不想叶素你变成另一个我。”
“我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悲了。”
她用手捂着眼睛，眼泪却从指缝中汹涌流出，“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已经面目全非，便是都古见到了，怕也会认不出来。是你让我找回了最初的本我，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好痛好痛。”
“没有都古的世界，多活一天对我而言都是痛苦。”
“这样的痛，我不能让你也去经历。”
艾依擦着眼泪苦笑道：“我本来想要偷偷将恶之花解决的，但是等到了地方，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也罢，无名英雄本就不适合我，我这样的人，什么时候都应该是光芒万丈的。”
她看向罗爱，“告诉我吧，要怎样才能毁掉恶之花。”
罗爱张嘴要说，叶素却先她一步道：“等一等，艾依你想清楚了吗？”
“哪怕对现在的你而言，活着依旧是痛苦，但是，时间是非常神奇的，将来某一天，这种痛可能就变轻了，甚至是消失了，你也将迎来全新的人生。”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她知道艾依的选择除了对她自己，对其他人乃至于整个天澜之巅都是一件好事，但是……
叶素却依旧无法心安理得。
“不会的。”艾依笃定道：“我的痛不会因为时间消失的，而且……”
“革思看到的未来中已经没有神灵了，像我这样不老不死的人类，恐怕会彻彻底底沦落成怪物。天澜之巅毁灭，都古留给我的遗泽势必要稀释大半。到时候，我的日子可不会有如今这样的痛快，我只是普普通通的人类，而你们到时也不在了，没有人给我当靠山，我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人间疾苦这种剧目，可不太适合我。”
叶素哑然，她知道艾依说的都是真的。
艾依活到现在，或许受到过苦，但因为都古大神的遗泽，谁都无法侮辱她分毫。
但到了新世界，却是不好说了。
“不要再劝我了。”艾依道：“这几天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这样的结果，既是对你好，也是对我好。”
叶素沉默了，在艾依的催促中，罗爱叹了口气，缓声道：“用你的血肉浇灌恶之花，到了一定程度，它就会开始主动吞噬你。”
“待到你的血肉消耗完毕，你灵魂中的混沌之晶就会开始起效。”
革思跟着道：“不单是月浅大神，铭歌大神也给恶之花加了料，他……”
他有些难以启齿道：“铭歌大神将自己的脑髓偷渡给了恶之花当成了养料。”
“脑髓？！”叶素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操作？
革思摸了摸鼻子道：“神灵都有自己的核心，那是除了神格之外最重要的，都古大神的核心是心脏，他的心脏代表着奇迹，月浅大神是脊柱，她的脊柱代表着支撑，而铭歌大神的核心就是脑髓，他的脑髓代表着无尽的未来。”
“所以？”罗爱挑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恶之花……恐怕没那么容易摧毁。”革思干巴巴道。
“没关系的。”出乎意料的是，艾依开口道：“你们难道以为，都古创造我的时候，只用了混沌之晶吗？”
“什么意思？”革思瞪大了眼睛。
句息开口道：“都古大神创造她的时候，不但用了混沌之晶，还用了自己三分之一的神血，以及天地间的第一缕光。”
革思倒抽一口气，“这可真是大手笔！那么问题来了，你怎么就只是个人类？”
“都古大神本来就是打算创造出一个神灵的，但是……天命不允许。”艾依沉默，这一次回答他的依旧是句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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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5章 最后
革思还一脸不解，罗爱却是明白了。
“天澜之巅不允许任何造神行为。”
在天澜之巅，不管是什么出身的神灵，都不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即便如此，按说艾依应该也不是一点力量都没有的人类吧？”革思皱眉道。
“这不稀奇。”叶素淡淡道：“那是天命对都古大神的警告，让他不要再妄图造神。”
“但也正是因为平平无奇，所以艾依是非常特殊的。这代表着，她身上不管是都古大神的神血，还是混沌之晶和天地间第一缕光，都没有被消耗分毫，至今都是完整的。”句息道。
叶素忍不住希翼道：“艾依能活下来吗？她不是有都古大神的祝福吗？”
“……不能。”句息道：“毁灭恶之花的同时，她的根基也同时在被毁。”
叶素不由失望，艾依却是握住她的手，轻笑道：“没关系的，这样的结果正是我所求的，我想去找都古了。”
她这会的表情平静极了，甚至还带着几分溢于言表的开心。
当艾依在手腕上割了一刀，开始用鲜血浇灌恶之花的时候，叶素下意识想要上前阻拦，但却被她眼底的坚定给制止了。
“我这一辈子，再没有比现在更坚决的时候了。”艾依含泪笑道：“你知道我怕疼的，所以……不要动摇我的决心好不好？”
叶素忍着眼泪咬着唇，用力点了点头。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叶素只恨不得自己再次失忆，自此一生都不要再回想起来。
能够想象吗，向来娇气得不行的艾依不但一次又一次割开脉搏忍着疼痛将体内的鲜血挤出，到后来还不得不用锋利的小刀将自己身上的肉割下来。
——期间连句息都提出可以帮忙，但艾依却坚持自己动手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叶素觉得艾依体内的血都要流干，她身上的肉都被割了一遍的时候，那恶之花终于有了动静。
并不明显的吞噬之力从恶之花上传来，艾依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之所以这个过程看上去很慢，也不过是因为都古的祝福令艾依失去的血肉在不断恢复。
但也正因为如此，对于艾依而言才更加痛苦和折磨。
她无力地躺在地上，眼睛有些失神地看着上方，轻声低喃道：“其实一点也不痛。”
叶素听了这话还以为她是在逞强，心疼得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比不上我心里的痛。”
明明忍住了，但这一瞬间，叶素却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艾依却笑了，“我们说好，就哭这一次。等以后，想起我的时候一定要笑，你哭起来可难看了。”
叶素却一点也笑不起来，一边哽咽一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