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立即一个跳跃,就从士兵们的包围圈里突围出去。
“小团子!”顾乔揪心不已,眼泪也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因为沈昭和小团子都受了伤,她在意的人和狼都受了伤。
“走啊,小团子,走!”她撕声喊道。
或许是她的话音太过绝望,小团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嚎叫一声,立即调头带着它的臣民走了。
顾乔瞅见孔威他们拿箭,立即扑了上去,一把抓住孔威的手,“孔将军!够了!”
孔威甩手,可令人意外的是,顾乔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竟然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被他甩得往旁边倒去都没有撒手。
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倔强的神情,孔威又扫了一眼撤退的狼群,终是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下了命令:“把武器收了,检查伤亡。”
顾乔听到这句话,整个人才松了手,然后一屁股失魂落魄的坐到地上。
不过发了一息的呆,她又立即翻身朝沈昭的方向爬去,然后看着他的手臂,一边替他挽起衣袖一边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事。”
下一瞬,沈昭的伤口暴露在她的眼前,而她的滚烫的眼泪也滴落在了沈昭的手背上。
在沈昭手臂的内外两侧,分别分布着一排牙印,其中两个牙印有着深深的血洞,只怕已经咬到了骨头。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抿了抿唇,伸手从后腰拿出了水囊,拔掉塞子后就往沈昭的伤口冲去。
血水立即流了下来,她却眼睛都不眨,把衣袖递给沈昭握住之后,起身就去了旁边的丛林里拔了两株药草,放到嘴里嚼,然后又走了回来。
等走到沈昭面前的时候,药草正好嚼烂,她吐了出来给他敷在伤口上。
沈昭忍不住抬手,替她抹掉了眼角的泪,回道:“没事,过几日就好了。”
顾乔抬头看向他,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孔威扭头就瞧见这一幕,心里顿时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过他更关注顾乔上药和包扎的手法,立即冲她喊道:“你知道药理?”
顾乔偏头看向他,因为唇抿着,所以腮帮有些鼓。
她没有回话,而是目光笔直地盯着孔威,仿佛在控诉他一般。
“小丫头,脾气还挺大。”孔威不禁讲道。
“你答应我的,孔将军,你失信了。”顾乔冷冰冰地回道。
“是灰狼先袭击了我的人。”
“那也是头前你们招惹了它们!”顾乔吼道。
只要一想到小团子最后受伤离开的背影,想到沈昭手臂上的两排牙印,她整个人就控制不住地战栗。
那是她最亲密的伙伴,可今日却因为她的到来,害了它的族群,也让它与他们站到了对立面。
她心中无比愧疚。
孔威这边也损伤严重,可不想和她讨论这个问题,顿时让大家伙往回赶。
因为他的人马都受了伤,所以下了山后这些人并未如往日一般离开,而是跟随孔威来到了顾乔家,清理和包扎伤口。
顾婆子将院门关得死紧,生怕被村里人发现她们家来了这么一群人。
等把士兵们的伤口全部包扎好后,天色竟已擦黑。
顾婆子和梅氏又开始烧饭。
沈晚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甚至忍不住担心,“哥哥,这不会影响你日后执笔?”
要知道,沈昭受伤的可是右手。
“应该无事,不必惊慌。”沈昭安抚沈晚。
事实上,他的伤势并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
“狼很记仇,咱们今日寻到狼的踪迹尚且发生了这种事情,孔将军,您还要接着寻找吗?要去你去,我不去了。”顾乔讲道。
她对今日的事情十分生气,却又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此刻的这种抗争。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忍不住想,幸亏狼成年后都会被成狼驱除出去,重新建立自己的团队,不然若是今日小尾巴它们在,再伤了它们,她该如何面对小团子?
而小团子腿上的伤,也不知道是否能好。
“小丫头,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吗?”孔威眯了眯眼,提醒道。
“我只知道,您失信了。而且事实就在这里,要让狼群带路,那是绝不可能的了。最重要的是,我已经说过了,或许这灵芝就是个意外所得,连我家狼都不记得是从哪里得到的了。”顾乔试图说服孔威。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就争取更大的利益。
孔威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转身查看其它人的伤势去了。
这一夜,是沉重的一夜。
而接下来的几天,不知道是为了给士兵养伤还是怎样,孔威没有再提进山的事情。
也就是在这时候,院试张榜了。
消息是夫子的好友带来的,沈昭和顾学西两人都很争气,都通过了院试。
也就是说,从此以后,这两人就是秀才了。
消息一出,顾乔一家欢欣不已,因为孔昭和小团子受伤的低沉气氛也一扫而空,也就在这时候,罗洪找上门来了,说是作为姑父,要替沈昭举办宴席。
第416章 上刑场(一更)
沈昭通过院试考取生员,变成秀才,从此便脱离了平民阶层,跨入“士”的行列。
这成为秀才,不但可以进入官学,还能享受免徭役、领廪膳等福利,不单如此,便是衙门官员也得以礼相待。
所以沈昭和顾学西考取秀才的这件事,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合该庆贺一番。
因为中秋后两人就要入官学读书,顾学西家干脆选在了八月十六,也就是中秋第二天庆贺。
罗洪上门来与顾婆子说办宴席,也实属人之常情。
毕竟顾婆子一家终究是干亲,人家罗洪夫妇却是正儿八经的姑父、姑母,还是将兄妹俩从小拉扯到大的人。
而且办宴席还牵扯到另外一个问题——随礼。
沈昭考取了秀才,村里人来吃宴席,必定要随礼,这是人情来往。
通常情况下,办酒席多多少少都能挣到一些钱,罗洪一家又怎会将这种“赚钱”的机会拱手相让呢?
所以他如此积极,也并不让顾婆子意外。
顾婆子想了想,最终同意了罗洪的提议。
“既然如此,我也让人看了日子,就八月十六这日好,虽然和昭儿那同窗家的日子撞了,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时间太紧了,孩子回头就要去官学报道。”罗洪讲道。
顾婆子一听他连日子都看好了,便知道他是有备而来。
又听到他特意挑了八月十六,心中不禁冷笑,这哪里是没有别的好日子,怕是特意挑的这一日。
毕竟两家难免有共同的亲戚,沈昭和顾学西又是同窗,两家同一日办酒席,村民们只去得了一处,礼却不能少,罗洪这是打的节省酒席成本的主意呢!
顾婆子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办酒席的主动权就属于人家,挑日子自然也由人家说了算。
“你看着办吧。”
“那我就去安排了。对了婶婶,还有一事要与您商量。您看,这没几日就是办酒席的日子,不如先让昭儿和小晚跟我们回去?不然他们到了办酒席那日才去,跟客人似的,只怕村里人要议论了。”
“这……”顾婆子犹疑。
罗洪继续讲道:“昭儿如今考取了秀才,我们一家的希望都在他身上,您放心,我会对兄妹二人好的。”
他越是这么说,顾婆子心里就越是不放心。
若是寻常人家,出了个秀才侄儿,只怕要掏心掏肺的对他好,但罗洪一家又岂是能用常理推断的?
顾婆子想了想,回道:“这样可否,孩子前些日子考试太过耗费心神,我先帮他补补身子,回头他提前一日回去可好?”
“提前一日,那不就是中秋吗?节日里还往两头跑,这孩子得多累啊。再说了,我瞧着婶婶家这住了外人,昭儿这几日睡的灶房吧?灶房里的硬木板,哪有家里的床睡着舒服?何况婶婶你家是不用秋收了,我们家却还要,这抢收弄不快,一年到头的辛苦便白搭进去了,你就让昭儿回去帮我们一把又怎么了?”罗洪拧眉讲道。
顾乔在旁边鼓着腮帮,一脸不高兴,忍不住冲她娘抱怨:“这说来说去,不就是又想让沈昭去帮他家当免费劳力嘛,年年都这样。”
“奶奶,我去。”沈昭见顾婆子为难,连忙讲道。
年年都要去帮忙秋收的,沈昭早就算到了罗洪一家要趁自己入官学之前榨干他的劳力,对于这事并不意外。
“小晚也跟着回去,咱们一家许久不曾团圆了,这个中秋得好好过。”罗洪又道。
“姑父,小晚还是——”
“小晚再不回去,村里估计都认不出她了。你们只是借住在你干娘家,难不成这辈子都不打算回家了?”罗洪立即拉下了脸。
虽然两家有协议,但那是私下的,外人只当沈昭他们仍是借住而已。
“从今往后你就是秀才公了,也要爱惜自己的名声。小晚最好还是同我们一起回去,免得村里人嚼舌根。”罗洪讲道。
沈晚一听说可能会影响自家哥哥的名声,立即讲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