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婆子只得指着木盆里的衣服说道:“就这衣服。”
顾旌立即蹲下身子,仔细地瞧了一下木盆里的衣服,然后又走到族老耳边嘀咕了几句。
族老听后点了点头,然后对顾婆子讲道:“陆氏,这人身份还有待商榷。虽无信物,但恐怕大有来头,也不知道对我顾家村而言是福是祸。我看你这屋里窄,沈昭回来还要温书学习,这人在这里,只怕会耽误沈昭,不如,让他先去我家。”
顾婆子想了想,随后点了头,“好,有劳族老。”
既然顾婆子同意了,族老立即吩咐顾旌去推板车,让他叫上顾斺他们过来。
一炷香后,人就被族老他们拉走了。
顾乔忍不住问顾婆子:“奶奶,族老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样的人,身份成谜,是福是祸,无法判断。咱们还是别趟这浑水。”顾婆子讲道。
“是吗?我怎么觉得族老是在抢功呢?这人只怕非富即贵,便是士兵,那肯定也不是普通的士兵。”顾乔撅起嘴巴,不太高兴。
“你这孩子,族老便是有私心,于咱们家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要知道啊,非富即贵不等于就一定会知恩图报。再说了,族老说得对,要是这人留在咱们家,昭儿还怎么温习功课?”顾婆子讲道。
“奶奶您倒是心宽。”顾乔说完,转身就去了沈昭屋子。
“你去你哥房间作甚?”顾婆子问她。
顾乔扭头说道:“我去帮他把床单换了,不然他那么爱洁,只怕回来又得浑身不自在了。”
“可不是,你且不要告诉他家里有人来过了。”梅氏笑道。
“不行,他那心比我头发丝还细呢。”顾乔打趣道。
梅氏顿时被逗笑了。
“行吧,那你和你娘在家,我赶紧去坡上,能补种多少算多少。”顾婆子又道。
“奶奶,我和你去!”沈晚连忙跟着顾婆子出了门。
顾乔正将床单扯了一半,听到沈晚追上去的声音,她自己又急急忙忙地跟出门去,然后一把拽住沈晚,讲道:“算了,你不会干农活,我去坡上,你去帮你哥弄被子吧,咱俩换吧。”
沈晚顿时笑了,“好吧,换。”
她俩性格不一样,擅长的也不一样,这样各司其职,反倒能加快效率。
顾婆子这才和顾乔上了坡。
等把红薯补种完,已经是三日后了。
那个男人的衣服已经晾干,顾乔得了顾婆子的命令,将折好的衣服拿到族老家去,顺道将顾康的衣服取回来。
等她抵达族老家的时候,恰巧遇到顾晓提着竹篮从族老家走出来,两人在院子门口处闯了个正着。
顾晓也长高、长白了不少,出落得愈发水灵,一双丹凤眼更是漂亮极了。
顾乔不免多看了两眼,反正白看不要钱。
顾晓被顾乔看得不自在,立即拧起了眉头,将手上的竹篮紧了紧,眼里充满了不悦。
顾乔瞅见她这副神情,立即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挺好看的一张脸,一做出这副神情,就生生地将那美给破坏了。
明明是张美人皮,偏巧生了一副狭隘心肠,真是……
顾乔不免惋惜,也觉得再看下去就伤眼睛了,立即抬步想要绕开顾晓往前走。
谁知道顾晓却挪动脚步,故意挡在了顾乔身前。
顾乔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想与她计较,又往旁边绕过去。
谁知道顾晓再次挡到了顾乔跟前。
顾乔拧起了眉头,正要开口质问顾晓,顾晓却恶人先告状。
“顾巧儿,你什么意思?故意的吗?”
“呵?”顾乔被气笑了,“顾晓,你耍这样的把戏,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你总是这样,义正言辞。”顾晓的眼里充满了仇恨和嫉妒。
“你不都说了吗,我义正言辞,自然理直气壮。常言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这样每天疑神疑鬼的,可不就是……”顾乔挑了一下眉头,意味明显。
“你!”顾晓说不过顾乔,顿时气急。
顾乔却趁着她心绪大乱,往前一步狠狠地撞开了她的肩膀,然后进了院子。
顾晓被撞得往旁边院门上倒去,顿时吃痛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恶狠狠地喊道:“顾巧儿!”
顾乔却已经大摇大摆地进了族老家院子。
只是刚走到院子里,就瞧见一个壮汉手里正拎着一个竹筒制的酒提子,正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而这人的身后,俨然就是顾凌的父亲顾旌。
两人应该是才从酒坊里出来。
“旌叔好。”顾乔立即乖巧地与顾旌打招呼。
“巧儿怎么来了?”顾旌问道。
顾乔走上前去,将竹篮里的衣服取了出来,说道:“这是这位伯伯的衣服,我把它送过来。”
因为男人长了一脸络腮胡,所以顾乔叫他伯伯。
男人低头一看,果然是自己之前的那身衣服,立即哈哈笑了起来,指着顾乔对顾旌问道:“这是你们村的小丫头?”
“是。”顾旌回道。
“呵呵,这丫头片子嘴巴厉害不说,眼睛也毒辣,行事还有几分匪气,我喜欢。”
顾乔第一次听到有人形容自己行事匪气,心情有些复杂,立即讲道:“这位伯伯,这个词用来形容女孩子,并不像是夸奖。”
“在我看来就是夸奖,对了丫头,我的衣服怎么在你那里?”男人又问。
第372章 恐怖的猜测,海东青(二更)
顾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向顾旌。
顾旌笑了笑,立即讲道:“孔兄,这是我侄女顾巧儿,你那天从山上摔下来,就是她和她奶奶发现的你,也是她们请人将你带到了村里。因为她家没住处,所以才把你送到了我家来。”
顾乔听到顾旌这话,觉得那个“送”字非常玩味。
不过这也算是九成的事实了。
“哦,原来是这丫头发现的我?”男人看向顾乔。
顾乔僵硬地弯了弯唇,然后看向顾旌问道:“旌叔,这位伯伯来您家后身上换下来的衣服在哪里啊?那是我家向康叔借的衣服,还得原物奉还呢。”
“你婶婶洗了,回头干了就给你家送去。”
“行,那就辛苦婶婶了。另外,这是我们家做的灰豆腐,奶奶让我拿来与旌叔换两斤酒。”
“正念叨着你家灰豆腐呢,那我去给你打酒。”顾旌说道。
男人见顾旌开了酒坛,立即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好酒!”然后拎着酒提子就走了过去。
顾乔瞧着那人用酒提子打了酒就直接送进嘴里,眉头顿时跳了跳。
等看到顾旌一脸愕然,很是心疼酒却不好说什么的样子,顿时又忍不住偷笑。
很快,顾旌就用葫芦给顾乔打了酒,然后递给了她。
顾乔拿了酒,重新提起竹篮回了家。
等到了家中,她立即将自己看到的情况给顾婆子她们说了。
“我瞧着这人确实大有来头,不然旌叔不会放任他那般行事,那可都是旌叔家用来卖的酒。”顾乔说道。
顾婆子也叹了口气,“这人也奇怪,一直昏迷到昨日中午才醒,醒来却跟无事人一样。我听你叔祖母说,还瞧见他昨日傍晚在咱们村里逛了一圈。”
“也不知道他具体的身份是什么,到现在也没听村里人说。”顾乔疑惑挠头。
“可不是。”
一家人都在嘀咕。
又过了一日,魏氏将洗好的衣服送了过来,顺道还将那男人领了过来。
那男人知道顾婆子一家救了他,特意过来道谢。
说是道谢,但只听到他口头说了一句谢,却连腰都不曾弯一下。
魏氏把衣服送到后,不好多待,索性给男人指了路,然后就先回了家。
顾婆子将男人引到屋檐下坐下,因为气氛过于尴尬,只能先问他姓名。
“这位壮士,不知你何方人士,怎么称呼?”
“我是洛州府人士,姓孔,家人都叫我孔大。打叛军的时候,我曾经上过战场,后来把叛军剿灭后,我便回了老家。”
“哦,既然你叫我一声婶婶,那我便叫你孔侄儿好了。侄儿身上的伤可是好些了?又是因何缘由摔下的山?”顾婆子又问。
“我娘重病,我听说随州这边有一味奇药,所以托人带我过来寻找。谁知道遇上阴雨天气,我们在山林里转了许久都找不着路出来,后来又遇到野兽,两人被迫分开,我当时脚下一滑,就摔了下来,等醒来就被你们救了。”
“原来如此。那你的伤可大好了?”顾婆子担心问道。
“我这人皮实,睡了两天就好了,感觉这半月来从未睡得如此踏实。”男人爽朗笑道。
顾婆子忍不住嘀咕:“要不是我奶奶把你从土里刨出来,你怕是一觉就睡不醒了。”
男人仿佛听到了顾乔的话,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顾乔总感觉这人长得才是一身“匪气”、十分吓人,立即撇开了眼。
男人继续和顾婆子拉着家常,说着说着,又道:“我这同伴估计还在山里,我明日也要继续上山找他,毕竟大家一起来的,不能我一个人走掉。对了婶婶,能向您打听一件事吗?你们这山里有没有什么珍稀的药材?又或者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