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他不是救了小狼吗?所以……”顾乔吞了一下口水。
“它……的确是狼。”沈昭回道。
这下,满屋子的女性齐齐色变,同时偏头望向好梦正酣的小团子。
顾婆子最先反应过来,“不行,这东西长大了可不得了,家里不能养!”
“把它放回山里去吧!”梅氏也讲道。
顾乔本来对小狼崽感到挺害怕的,但是一听到顾婆子和梅氏这样说,立即于心不忍。
“奶奶,它都没满月呢,什么都不懂,现在连饭都不会吃,只会喝米浆。母狼已经死了,现在把它放到山里去,那不是要它的命吗?”
“可是……”
“奶奶,要不等它满月了,开春了咱们再把它放回去?”顾乔恳求。
沈昭从来不会为别人添麻烦,但这一次也开了口求人,“奶奶,那母狼临终的时候,分明就是在托孤,等我伤好了,我来养小狼,然后等它大了我就将它放回去,可以吗?”
沈晚也看着小狼,一脸不舍。
或许是同样失去了父母,所以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受。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小狼软乎乎、毛茸茸的,只会让人觉得可爱,根本令人想象不到它凶残的一面。
“奶奶。”顾乔扯了扯顾婆子的衣摆。
这是她撒娇惯用的招数。
不但惯用,而且管用。
顾婆子哪里经得住三个孩子都眼巴巴地瞧着她,便是梅氏也败下阵来。
“那就等到它满月,然后就将它放走。”顾婆子只得说道。
顾乔立即看向沈昭,只见沈昭眼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开心。
她也开心,但还是第一次瞧见沈昭如此直白的情感流露,于是笑容更加明媚起来,对他讲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安安心心养伤了,一定要快快好起来,到时候我们三个和小家伙一起玩。”
沈昭对上她的眼神,嘴角的笑容微微敛起,然后应道:“好。”
就这样,沈昭开始了养伤的日子。
虽然幼狼再过一段时间就要送回山里,但顾乔和沈晚童心大发,还是忍不住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小团子”。
只因为它肚皮圆滚滚的。
顾婆子和梅氏担心幼狼伤人,不让她俩去喂,后来发现幼狼牙齿没长全,爪子也软乎乎的,跟只小狗似的,这才放了心,让两个孩子和它玩耍。
天气冷,又没有农活需要干,家家户户便趁着这正月里的时间关起门来做衣服、做鞋袜。
沈昭那身新做的冬衣在与虎狼斗争的过程中已经被撕得破破烂烂,梅氏愣是凭着一双巧手,把他那身衣服打上补丁,这才得以继续穿。
沈晚坐在一旁,帮梅氏分线穿针,倒像梅氏亲闺女一般。
梅氏一边做针线,一边教他们念三字经,沈晚乖巧,又勤奋努力,不出几日就背得顺溜,又让梅氏过了一把“老师”的瘾。
这一日,顾婆子忙着在灶上蒸糯米,梅氏和沈晚正在做针线,只有逗弄幼狼的顾乔是个闲人。
顾乔干脆毛遂自荐,帮沈昭上药。
经过几日休养,沈昭身上比较轻的伤已经开始结痂,只是肩头这处的抓伤太过严重,所以仍需要换药。
“我自己来吧。”沈昭没想到是顾乔而不是梅氏帮忙,连忙讲道。
“躺好,别把伤口挣开了,而且你能看得清楚伤口吗?”顾乔几句话堵得沈昭无话可说。
随后,他抿紧了唇,将头偏开,只是耳朵和脸颊却悄然红了。
顾乔正认真地帮他拆肩头的纱布,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然后将脏了的纱布丢在一旁,随后打开药膏。
这是梅涣青特意调制的独家养伤膏,顾乔用削好的薄木片蘸了药膏,然后轻轻地覆在沈昭的伤口上。
木片略微冰凉,顾乔一点、一点轻轻地帮他将伤口全部敷上药。
她敷得极其认真,生怕自己手抖戳到他伤口的嫩肉。
察觉到伤口处一下、一下轻微的动作,沈昭不禁偏头,然后就瞧见顾乔认真的神情。
两人距离极近,沈昭一瞬间就被那双认真的、黝黑的、清澈的眸子吸引了去。
仿佛,她的眼里只有为他上药的这一件事。
而她全神贯注的时候,眉头微蹙、唇角微抿、神色严肃,连呼吸都是轻的。
沈昭呆了呆,忍不住认真地瞧着她。
到了冬天,她的皮肤好像变白了许多,细腻的脸蛋上,薄薄的绒毛都可以瞧见。
“好了!”她突然收了手,然后扭转头来看向他。
沈昭突然有些慌乱。
顾乔却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愣,随后伸手抹了把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见她那一双明丽清澈的大眼睛朝自己望过来,沈昭连忙垂眸,“没、没有。”
顾乔扁了扁嘴,还是用手揩了一下脸,然后才拿了干净的纱布帮他把伤口包扎起来。
等弄完这一切,她立即急匆匆地带着脏的纱布去了井边,完全没有发现沈昭的脸涨红得堪比煮熟的虾子。
而她打了盆井水,等到水面平静后,忍不住对着水面认真又仔细地瞧着自己的脸。
“奇怪了,不脏啊。”她皱着眉头,这才将纱布丢进盆里,清洗起来。
等她将纱布洗干净晾起,顾婆子这边的糯米已经蒸熟起锅了。
“做甜酒酿了,巧儿你不是要看吗?快过来。”顾婆子在灶房门口朝顾巧儿喊道。
顾乔忙将最后一块纱布搭在竹竿上,然后擦了手急匆匆地进了灶房。
第178章 请吃喜宴,一见钟情(三更)
沈晚对做甜酒酿也感到好奇,梅氏笑着抽走了她手上的麻线,对她讲道:“去看吧。”
“谢谢干娘!”沈晚跟着沈昭叫梅氏干娘。
这几日相处,沈晚已经同梅氏三人熟络起来,行事也大方多了。
两个小孩围着顾婆子,看她怎么做甜酒酿。
只见顾婆子将蒸熟的糯米倒进了筲箕里,然后打来了干净的井水,竟然直接浇在了饭粒上。
这就是个急速降温的过程。
随后她拿来了一双长筷子,将糯米饭粒扒开,使其松散。
这时候糯米饭粒仍在冒着白色的水汽,还有微微热度。
顾婆子将从城里买来的酒曲洒在了上面。
顾乔发现,那就是些白色的粉末,不免感到十分神奇。
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啊。
古人竟然在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各种各样的用于酿酒的酒曲,如麦曲、米曲等,这才有了后来酿酒业的长足发展。
等顾婆子将酒曲与糯米饭粒拌匀了后,她又找来了一个干净的木盆,然后将筲箕里的糯米饭粒倒进了木盆里。
接着,她将木盆里的饭粒用勺子压得平平整整。
“接下来呢?”顾乔好奇。
“接下来啊,咱们得耐心等待。”顾婆子一边回道,一边找来了木制的小锅盖将木盆盖住,然后又去卧房里拿出了去年的那床破棉被。
沈晚瞧见她竟然用破棉被将木盆裹了个结结实实,还将裹好的棉被放到了地炉旁,忍不住问道:“奶奶,这木盆还要烤火吗?”
“这得暖和才能酿成甜酒,这两天啊,火可不能熄了。”
所有的美食都需要一个耐心等待的过程,尤其是这古代,因为存储受限的原因,大部分的美食都需要发酵,自然就更需要时间的考验。
顾乔想到甜酒的美味,就忍不住流口水,不由得期待起两日后揭开锅盖后的场景。
只是还没有等到甜酒酿好,罗洪便来了。
沈昭已经可以下床,但顾婆子她们一合计,只怕罗洪将沈昭接回去后又让他干重活,便让沈昭装作重伤下不了床的模样。
罗洪听说沈昭虎口逃生,又见他瘫在床上精神萎靡,巴不得顾婆子一家人留着他,只说想把沈晚带走。
“罗家侄儿啊,昭儿他也是可怜,现在伤重动弹不了。他最是亲近小晚,便让他兄妹二人在一处好了。马上就要开春了,也不知道昭儿能不能赶得上族学开学。我们族老可是应允了要帮昭儿和小胖出束脩的呢,这多好的读书机会啊。”顾婆子说着,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果然,罗洪听到这话,再不说其他,只道麻烦顾婆子一家照顾沈昭了。
嘴巴上说着麻烦了,特意来一趟却不见带粮带米。
等他走后,顾乔不禁冷哼一声,“若不是用罗小胖的束脩敲打他,恐怕他愣是要将小晚拉回去做苦力。”
“嘘。”顾婆子让她小声些,别让沈晚听见了。
顾乔撇了撇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罗洪若不是为了将沈晚抓回去当苦力,只怕压根不会登门。
沈昭和沈晚在她家呆着,他正好节约粮食。
这一趟过来,不过是为了确定沈昭的情况,好做打算而已。
顾乔这心里正不平,没想到院门又被人敲响了。
“谁啊?”顾乔连忙到院子里去开门,一见是顾旌,她不由得愣了愣,连忙喊道,“旌叔好。”
“巧儿,你娘和你奶奶呢?”顾旌问道。
顾乔立即朝身后喊道:“奶奶,娘,旌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