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无忧？”苏十一重复了一下，似乎在想这个人，然后又道：“我倒是有点印象。”
“嗯？”苏绾下意识地问道，然后便触及司空墨白看过来疑惑的眼神，估计以为她有什么事，苏绾怔了一下，脑子一转对司空墨白道：“额，那个，我在想，还要生火吗？”
“……”司空墨白顿了一下，嘴唇轻轻掀动，又抿紧，看着她带了几分笑意又垂眸掩下：“如果你冷，可以的。”
苏绾：“……”
他以为自己是黑社会大哥吗？别说她不会冷，就算她会冷，自己想生火就生火，还用得着跑来问他吗？
口是心非，自己怕冷不好意思承认。
说罢她便伸出手来给他点起了火焰，轻轻一抬手，火苗便脱离了她的掌心悬在半空，一瞬间暖意便向司空墨白袭来。
“——元无忧，那渣男确实有个师妹叫这个名字，但据说多年前就不在了，魂魄也丢了，只徒留了肉身在长仙门里。”苏十一说道，那声“渣男”学的苏绾，她先前就已经非常有味道地拿出来一遍一遍地骂了扶墨，唤久了，苏绾都快忘记扶墨的名字了。
苏绾心里腹诽道，后来呢？倒是继续说下去啊。
“——然后呢？”孙渚青宛如是个她跟苏十一通话的桥梁似的，他脸皮天生厚，对于无视大家眼神的洗礼十分经验老道，神色悠然，其他人估计习惯了孙渚青本人就是神经兮兮的，看一眼也就没再管了。
唯独司空墨白多带了几分探究地看了看他，又回头看了看苏绾，蹙了蹙眉。
“然后啊，好像他们长仙门人寻了好几百年都找不到人吧，扶墨当初便是在幽州给她唤魂的。”苏十一继续说道，“而且，这个元无忧似乎是个仙胎，据说她生来便少了一魄，要不是仙胎仙骨，不讲究轮回转世，她根本就活不成，我听那渣男说她自幼的仙法便像是被封印了一般，就连最基础的术法都很难施展，身体里的仙力和修为有过半是他们师傅太清真人给渡过去的。”
哇……知道这么多是认真的吗？扶墨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么多？
苏绾心里继续腹诽道：那她是何时被抽走了魂？
“你们师叔的魂魄是何时被人取走的？”话依旧是孙渚青问的，侧眼瞥了一下苏绾，似笑非笑的。
苏绾：？？？
司空墨白没有看孙渚青，而是看了她一眼，道：“约莫是五百年前。”
苏绾：“……”
好了，她开始怀疑这两个男人都会读心术了。
“啊……”孙魔王听后微抬了一下下巴，意味深长地对她笑了笑，挑了下眉毛倒没有说什么。
这声“啊”与其说是表示惊叹，倒不如说透着一股贱兮兮的感觉，仿佛他早就猜到了什么，苏绾心里都能猜出他本来还想在后面多带两个字——“啊……难怪”！
五百年……
“啊什么啊，装模作样。”苏十一唾弃道。
二人跟着越华一路前行，这里估计从来没有外来人入内，全是妖，苏绾顿觉心里多了几分不安，她又想起之前上悬崖之前看到的那些长得像蛇一样的妖怪，还有那个先前跟在越华身边的蛇妖，她顿时觉得自己胃可能又不太舒服了，万一这里也都是这种妖怪，多起来，她不排除自己会当场吓晕过去。
“这里妖气难受死了。”苏十一在白冥珠说道。
苏绾下意识赞同地点了点头，刚点完，眼角就瞥到司空墨白投来观察的眼神，她脑袋硬生生地顿住了，僵硬地假装自己活动一下脖子，四处锤了一下，尴尬地笑道：“嗯……之前撞得有点痛。”
司空墨白沉默不语，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苏绾看着他似乎状态开始回来了，身上的霜雪因为她点了火苗而消退了，发间本来有些湿润也被烤干了，唇色恢复了点血色，除了那道伤口。
鞭伤伤在手臂上，差不多半指宽，上面的妖气混杂着浊气，依旧没有半点消退，哪怕他绑起来选择不去看，但苏绾依旧能透过绷带看到里面已经翻开有些烂开的皮肉，先前被清理过的伤口似乎又重新流了血，伤口处再一次凝固了起来。
“你的伤，要不要再处理一下啊？”苏绾小声地问道。
司空墨白神色微软了点，摇摇头，“无碍。”
“可是血又在你伤口上凝结了。”苏绾觉得这种布满妖气的伤口必定对身体有很大的影响，那个分身承载了诸怀君不少妖力，所以那一道鞭伤若是不好好处理，估计会有别的问题。
“你能看到？”司空墨白扭头定睛看着她的眼睛，这个姑娘总是有很多他出乎意料的情况，灵修他自然不是第一次见，但苏绾确实有些不一样，内修很深，年龄应该不小，可是行事作风和为人处事，估计跟长仙门刚来的少年少女差不多。
而且，火属性的，他自然不是第一次见，但是能融掉烛龙剑的火灵，确实前所未见的，苏绾这样的还是第一个，可是分明内修深不可测，那一箭射出去的灵力便不简单，这样一个人，何以平时却总是显得有些笨拙，动作什么的也不太灵活，脑子嘛……
说她聪明吧，好像逻辑和常人有些不能接轨，说她笨吧，她也不笨，很多事情看得透也猜的找，知道的还挺多的，这般神秘，司空墨白一般对于这样的人都是会在他心里被列为“危险”二字，可偏偏他总是觉得苏绾不一样。
“嗯……”苏绾狐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她能看到很出奇吗？难道大家看不到吗？他这么看着自己干什么？她掉马甲了？
“管好你自己吧，别人的伤关你什么事儿啊。”孙渚青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道，说完大摇大摆地横插在苏绾和司空墨白中间，丝毫都没有觉得不自然，临了，瞥了她火焰，咬牙切齿道：“冷什么，你一属火的冷什么，给爷灭了，爷热得慌。”
苏绾：“……”
“前方左侧，啧啧，这诸怀君好生庞大的妖气，老娘还真是第一次见。”苏十一继续在白冥珠叨叨，跟人肉导航一样的，一直在报方位。
苏十一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苏绾在外面不能回答她还是她根本不在意苏绾有没有听，自言自语地都有些习惯了，“先前和你说那河妖可还记得，那个都快飞升了，可妖气跟这位就差远了，杀了不少人吧，浊气也这么浓。”
苏绾静静地听着苏十一用着调侃的语气说着，朝左侧方望过去，皱了皱眉头，神色有些担忧，一紧张又下意识揉了揉耳垂，开始想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八卦跑过来，刚刚跟孙渚青走多好啊，吃好喝好，还能好好睡一觉，结果偏生跑过来送死。
“后悔跟过来了？”孙渚青咧着唇轻声在她耳边说。
苏绾：“？？？”
真的不是会读心术？
“你脸上写着后悔两个字。”他小尖牙微露，有些邪气的可爱，小声地笑道：“不过，我就喜欢看你后悔，所以，想走，不可能。”
苏绾：“……”
可爱？她分明觉得他就是贱。
越华果然如苏十一所言，领着他们往左侧方绕了进去，进去后的大殿是个厚黑浑圆的建筑，正前方设立了一个黑色的座位，空的，殿堂左右两侧分别有条蜿蜒而上狭窄的楼梯，苏绾有些暗暗惊叹苏十一这神奇的魂魄，为何都离体了，还能对周遭的环境有这么准确的感知。
大堂没有燃灯，十分黑暗，呈圆拱形状，十分宽阔，正堂上方有一个座椅，能看得出那是诸怀君的位置，而其他的均是空寥寥的，讲话应该还能带回音的那种。
他们一行人刚步入殿堂的时候，越华便突然顿在那里，一动不动，感觉像是有些力竭了，又似乎是因为不知方向才在大殿打转，苏绾观其神色，这妖命应该差不多该到头了，可是不知怎么的，那般状态了，却还能撑这么久，她以为被烛龙剑的寒冰冻住，应该很快就断气了。
这会儿，就连孙渚青和司空墨白两个带路的大哥都跟着停在这里，两人都是修仙的，而空气中浓重的妖气和浊气都在混淆他们的感知力，纪宁和乔穆两人年纪小，尤其是乔穆，站在这黑黝黝的大堂中央，便显得有些许慌张了。
“二师兄，会不会有陷阱啊？”纪宁仿佛知道师弟师妹的情绪，便把乔穆和秦瑶挡在身后，问道。
司空墨白看了看苏绾，没有说话。
苏绾：“……”
为什么要看她？
“你说，走哪儿？”孙渚青沉着气问道。
苏绾：“？？”
她怎么知道。
“左边，去到尽头。”苏·残缺魂魄导航器·十一淡定地说道。
苏绾服了，然后便把头转向左边的楼道去，随之孙渚青便迈步往左侧而去，司空墨白似乎也在苏绾望向左边那一头的时候，便毅然而然朝那里走去了。
苏绾：“……”
这她就真的不懂了。
孙渚青听得到苏十一就算了，司空墨白怎么回事？难道他在假装自己听不到苏十一吗！？
秦瑶默默地留意着司空墨白的举动，拳头捂了又放开，低眸掩盖了自己的情绪，继续安静地跟在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