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不是明天办吗,我们现在去做什么呀?”温黎环抱住男人的腰身,把脸贴在他后背。
她还想着趁着今天一个下午和晚上,好好跟萧贺钦温存温存呢。
“不是,今天去云锣村还有一个喜事。”
“嗯?”还有喜事,什么喜事。
萧贺钦边笑边骑车,“你到了就知道。”
等自行车骑了好久,到了云锣村后,温黎才终于知道,陈东山家的帽子被摘掉了!
这可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儿,得了这消息后,陈东山哪里还坐得住,当下就去镇上买了几圈鞭炮放,这一来一去的,全村都知道——
老陈家摘帽子了!
“来来,多吃点,都多吃点。今儿个高兴,真是高兴,这几天除了跟你姐领证那天高兴,也就今天心情这么好了。”
“嗯,你们也多吃。”萧贺钦给温黎夹菜,是她喜欢的红烧肉。
喜气洋洋的一顿晚饭是在陈家吃的,萧燕梅把侧屋给收拾了出来,说是让萧贺钦跟陈东山晚上去睡那屋,温黎晚上就挨着她睡。
温黎下意识就想问为什么不让她跟萧贺钦睡,忽然才想起来,他们俩可还没结婚呢,平时同居都是大家不知道的情况下,现在好了…
她倒是没觉得有多难过,可惜了萧贺钦,望着小媳妇能看不能吃,还不能摸,他突然有点后悔今天过来这一趟。
明天顺道再过来不是多好,唉,自作孽。
晚饭后天色还早,才五点半的样子,院子里来了很多村民,全是云锣村的邻居们来道喜,这帽子都摘了,社会也开放了,跟老陈家再来往,那可就不一样了,不会被牵连了!
再说了,现在谁还不知道,陈东山娶的老婆,那可是红旗村萧老板的姐姐,这会儿正在风头上,是个厉害的人物。
听说前几天他还给红旗村张罗了一个什么粮站合作,他们村的人
现在个个干劲十足。
怎么说呢,十里八乡现在谁不晓得红旗村开始致富了,他们村的人现在是干得越多,这到手里的钱就越多。
不像他们,光看见干活,没见着一分钱,这骇人听闻的对比下一子就出来了。
你说说,光凭他萧贺钦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把红旗村搞得如此风生水起,谁还能看低了不成,当下就往前赶着要搞好关系。
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陈家摘帽子一事。
说来也奇怪,元骡村跟红旗村坏分子家庭可不少,这个月得到能脱帽子的消息谁还不是天天蹲革委会门口,就盼望着能把高帽子给摘了。
可谁知道,革委会一拖再拖,愣是拖到现在也就只这陈家给办了下来。
所以说,跟着萧贺钦就是好啊,这地主的高帽子都脱了。
如果说不是有点小关系,谁信?
……
萧燕梅的喜事宴席操办得极其简单,两家人都没什么亲密来往的亲戚,就请了平时玩得好的朋友,比如李秀合就带着她家地宝来了,莲莲也抱着她女儿来,还有县城里跟她一起做事关系好的妇女。
陈东山这边也只邀请了几个兄弟,一顿酒席坐了三桌,还算是热闹。
饭吃到一半,院外传来敲门的响动,一打开,竟然是陈家十多年没联系的亲戚们。
陈东山的堂叔、姑姑、他的表姐表弟,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亲戚,竟是拎了一堆礼品上来。
屋里吃饭的人眼睛都看呆了,陈东山应该是没邀请他们才对,怎么就自己拎着东西过来。
陈建德皱着眉想开口问他们怎么来了,却见他大哥笑呵呵带着一众人走了进来,先是恭喜他儿子结婚,又招呼大家把手里的礼品都放下。
“建德啊,知道你家今儿个办喜事,我们特意来给你说声恭喜,你也不用招待,东西放下我们就走。”
话音刚落,屋里还没人完全反应过来陈建德他大哥就带着一堆人急匆匆走了,留下餐桌上的人握着筷子面面相觑。
“这……”
陈建德跟陈东山不晓得这些人在搞什么鬼,想追出去的时候人早不知道跑了多远。
今天大喜的日子不能把事情想到坏处,陈建德招呼大家继续吃菜吃肉,只当这是一场意外,该喝酒的把酒给满上,今儿个不醉不归!
……
事情都在朝好的地方发展,第二天萧贺钦带着温黎去火车站,两人准备一路回上海,只是把新娘子也给带走了。
陈东山哭笑不得,这昨儿个才刚喝完他的喜酒,今天就要把他老婆给带走。
不过他也没什么意见,知道萧燕梅是去上海见温黎的父母,这一趟过去,温黎怕是要成为萧家的媳妇,他自然是不好阻止。
只是可怜了陈东山,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这下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把她盼回来。
“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事情谈完,我肯定快马加鞭把我姐给你送到面前。”
陈东山捶了拳萧贺钦的肩膀,笑呵呵道:“去你的,赶紧走,早点到上海早点让我媳妇儿回家!”
萧燕梅好笑地看着自家丈夫跟弟弟开玩笑,火车发车时间要到了,跟他挥手道别后,萧燕梅终于踏上了去往上海的路。
这还是她第一次去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
第一次去县城,是她弟带的,这一次去上海大城市,还是她弟带的。
如果没有这弟弟,她怕是一辈子都只能呆在那个小山村,一直到老,不会去上海,不会去县城,更不会…嫁给陈东山。
车窗外阳光倾洒,暖洋洋的光线照在脸上有点昏昏欲睡,一觉醒来,终点站到了。
*
下了火车是秦国栋来接的,上火车之前就给他打过电话,说好了时间他一早就等在门口,把人送到温家筒子楼才走人。
早上十点半的筒子楼很安静,十分安静,几个小孩儿蹲在地上玩游戏,见到温黎后甜甜唤她姐姐,温黎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带着贺钦跟他姐上了楼。
这个点大部分人都在厂里上班,温黎掏出钥匙开了门,把两人的行李放在墙角。
由于袁丽还没回来做饭,温黎牵着萧燕梅出去逛街,顺便买菜回来。
离开上海三个月的萧贺钦要去忙点心铺子的事情,说是午饭的时候会回来。
萧燕梅的表现不出所料,对大城市的所有景物都十分新鲜,不过在县城待了半年多的她,脸上的大表情收敛了许多,不像上回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一路闲逛着买好了菜,回家的时候温黎换了条道,让萧燕梅多看些景色。
到了家就得做午饭,等到袁丽回家的时候,桌上已然摆放了整整齐齐的菜色。
她惊讶地在屋里寻找“田螺姑娘”,却发现居然是自家女儿回来了。
温黎听到动静就打开了房间门牵着萧燕梅走了出来,她在袁丽开口询问前给袁丽介绍了萧燕梅,袁丽这才恍然,忙拉过贺钦的姐姐落了座。
也不知道为何,二人一见如故,袁丽这人本就爱说话,萧燕梅起初还腼腆了几分,在她热情的关切问候下,渐渐聊家常聊上了头。
等到萧贺钦跟温俊德几人回家吃饭的时候,才停下来开始用饭。
跟萧贺钦的婚事本就早已得到温父温母的赞同,这下萧燕梅来了,其实根本不需要再商量什么,选了个好日子,两家人把酒席的名单再定下来,这件事也算真正地尘埃落地下来。
*
温黎跟萧贺钦的结婚证是在农历三月初七去领的。
初七早上六点,萧贺钦大早醒来便兴冲冲换上他新买来的崭新的白衬衫,腿上套了条黑色直筒裤,脚踩一双黑色牛皮鞋。
温黎被他窸窸窣窣的声音扰醒后,喑哑了嗓音嘲笑他不矜持,怎么比她还要迫不及待。而后她起来洗漱,化了美美的精致妆容,直把萧贺钦看得眼珠子要掉出来。
等到他把人扣在怀里吃光了她娇艳红唇上的口脂,才意犹未尽放开娇艳的她。
温黎气得一边补口红,一边骂他。
“混蛋臭男人,嘴巴都被你咬红了!”
萧贺钦一本正经,正在回味自家媳妇儿的美味。
“那正好,省了口红。”
“讨打啊你!”
温黎挥手去拍他,男人含笑接住后握紧她的手腕,带着人踩着晨露去了照相馆。
两人打算去照相馆拍完婚纱照再去领取结婚证。
这年头的婚纱照其实也就是新人们穿着漂亮的衣服一起去照几张相片留个纪念,照相馆里有租借的婚纱。
上海这样租借婚纱的照相馆还挺多,西装也有租,只不过都入不了温黎的眼,确实比不上后世的精致奢华婚纱,她也就穿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白裙照相。
照相馆的摄影师一见到两个人后眼睛都放了光,各种背景墙纸都换了一遍拍完了,他才小心
翼翼询问可不可以拿他俩的照片贴在门口展示。
温黎今天心情好,却也没同意,她可不想自己跟贺钦的照片挂在门口被人围观,不管是羡慕也好,惊叹也好,总之不想挂。
摄影师遗憾地给他俩洗照片,拿了照片临走前,温黎给了那摄影师大哥一份小红包,“谢谢你给我们拍的照片,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