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平罢了。”
……
琅瑶在简松越离去的同时就连忙动作,但意外地还是没能追上他。
琅瑶其实不太能明白简松越的难过之处,她自不知名山洞中苏醒,无父无母,无记忆,无前尘,无去路,所掌握的种种情绪都是来源于一路上的所见所感。
但她能察觉到简松越究竟有多难过,完全不复他面上和语气中的那么云淡风轻。
琅瑶在后院附近漫无目的地寻找着,而后终是在一处墙角停下了,她在原地蹲了下来,有些茫然地盯着地上的碎砂石。
究竟人去哪……
“你找我?”熟悉的声音自琅瑶头顶响起。
琅瑶仰头,简松越倚墙站着,面上看上去相当平静,一双漆黑的眼眸正漫不经心地望着她,带着平日里她所熟悉的散漫意味。
琅瑶轻叹了口气:“难过的时候就不要强颜欢笑了吧,你知道我能感知到你的心绪的。”
简松越一愣,倒是依言敛了几分笑意:“确实……我倒是忘了这一点。”
琅瑶正想着如何安慰一下简松越的同时,对方却是先一步开口了:“琅瑶,我与迟城主交谈之时,你听到了对吧?”
“啊……”琅瑶有点儿尴尬,偷听被当事人抓包这种事……
简松越有些意外地浅浅勾唇,看上去有几分真切的愉悦:“果然是真的啊,我单纯诈你罢了,不过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我并不怪你。”
琅瑶眼神乱瞟,假装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青年长叹了口气。
“真的没必要特地来安慰我,这件事里,除了那个伤了我父母的叛徒,其他人其实都并无什么过错。”
都只是为了各自的在意和坚持而坚守罢了,又何谈过错呢?
“但你很难过啊。”琅瑶指了指简松越的心口,“很难过吧,却又无法排解。”
“也许等我处理了那个叛徒,就能医了这心病吧。”简松越轻声道。
“就如同你前两天那样直接冲上去?”琅瑶不赞同地蹙眉,“好歹也……先把那人的所作所为先曝光了再说吧?免得引来他人的误解。”
“世人的看法与我无关。”简松越抿唇,眼神晦涩莫辨。
“所以你就被人误会成魔头了啊。”琅瑶这句话声音特地压低了几分,语气颇为怒其不争。
“倒不是因为此事……”
“不管是什么事,总是因为你不肯解释所以才会被误解的,对吧。”琅瑶飞快地打断了简松越的话,相当笃定。
简松越沉默了片刻。
“……是。”
琅瑶无奈地摇着头:“你看你,什么都不说的话,要怎么……”
琅瑶话未说完,却是倏地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
“琅瑶——”
……
琅瑶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床很大,比她在城主府的房间的床要大上数倍。
但简松越……去哪了?
琅瑶甩了甩头,打算离开这个房间。
但在她刚一扭头看见那同样巨大无比的木桌以及门窗的同时,她被自己的尾巴绊了一跤。
“嘶……”尾巴与下巴的双重痛苦让琅瑶一阵龇牙咧嘴。
但……
琅瑶突然僵在了原地。
她哪来的尾巴。
琅瑶缓缓扭头,如同落枕了一般地动作着,而后受到了更大的惊吓。
她她她不是只长了尾巴,而是……
她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动物!
看着自己软乎乎的肉垫和一身的雪白皮毛,琅瑶僵在原地如遭雷劈。
哪是什么床变大了,而是她变小了啊!
而且她为什么用四肢走路也这么熟练!完全没察觉出异样!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琅瑶?你还好吗?”
亏得对方在一进门就出声明示了身份,不然琅瑶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些什么来。
琅瑶喉头咽了咽,扭头,巴巴地望着手里端着个托盘、看上去比往日里要高大数倍的简松越:“我这是怎么了啊?”
“你之前突然昏过去了,而后就变成了这般模样,我想,这大概是你的原型吧。”简松越将托盘放在了桌案上,坐在了床边。
身形相当迷你的琅瑶一脸震惊地愣住了,连由于简松越动作,而导致下陷了些许的床铺,让她跟着那下陷弧度在床上翻滚了一圈也顾不得了。
“我原来……都不算个人吗?”琅瑶只觉得天崩地裂。
“其实妖族也没什么……”看着面前这只垂头丧气的小团子,简松越失笑。
“我没觉得妖族如何,就是……单纯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人……”结果昏迷醒来连物种都变了……
琅瑶语气消沉。
“其实,琅瑶你是妖的话,我反而更能接受一些吧。”沉默了片刻,简松越说道。
“嗯?”听言,琅瑶果断转身看向简松越,一边用两只爪子摁住头顶比自己显得更高兴的两只高高竖起还动来动去的毛绒耳朵。
青年又轻笑了一声,而后在琅瑶的白眼到达之前果断恢复平静。
“如果你是妖的话,大概一切都有了解释吧。”简松越看着琅瑶身后足有她身体大小的长尾巴,缓声道,“特殊的力气和极佳的五感,读心与感知他人灵气的能力,应该都是你作为妖的特殊能力吧。”
“……什么妖这么强的?”鉴于过分致命的身高差,琅瑶颇为费力地仰头望着简松越。
琅瑶掌握新知识的速度相当快,她现在已经对灵泽大陆有了基本了解,也清楚了读心和感知灵气无论在哪都是极其罕有的能力。
“妖族的世界比我们所知道的要大得太多,几乎无人知晓妖族的实力顶端究竟如何。”看着琅瑶的动作实在艰难,简松越下意识地伸手,把某只白团子给抱进了怀里,让她视野得以抬高一些,还顺了顺毛。
但这过分熟练的一系列动作让简松越本人也是一愣。
“继续说啊。”被撸毛撸得舒坦了的琅瑶也不再抗拒自己这姿势,一只爪子扒拉住简松越的衣袖,示意他继续。
“除了那传说之妖兽,还有许多珍稀妖兽都是不为人知的,我看琅瑶你的模样,大概率是……一只变异的,紫月灵狐吧。”
“啊?我原来是狐狸吗?”琅瑶后知后觉。
“……”简松越无奈地扶额,“嗯,据说早已绝迹了的紫月灵狐。”
“古籍记载中,紫月灵狐一族每只狐狸都有其特殊的能力,各不相同,毫无规律可寻,唯一能确认身份的就是额前的紫月形状花纹。”
“但我这是水滴状啊,还是……蓝色的。”在意识到自己原来是狐狸的一瞬间,琅瑶就从简松越那儿得到了一面铜镜,用以观察镜中的自己。
“所以我说,你大概是变异了的。”简松越其实也不能肯定,但最接近的大概就是这个答案了。
琅瑶低头思索了一阵,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我还能变回来吗?怎么变?”
简松越回以一个“无能为力,爱莫能助”的眼神。
于是琅瑶牌白毛团子瞬间就在原地泄气地瘫成了饼。
作者有话要说: 与朋友的日常
“于是琅瑶牌白毛团子瞬间就泄气地瘫成了毛饼。”
朋友:……等等,你真不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吗?
我:啊?有吗?(懵)
第14章 异血
某只白毛狐狸的情绪来去都很快。
很快,狐狸饼琅瑶就在简松越的顺毛之下重新振作了起来,她一边指挥着简松越继续顺毛服务,一边享受地哼哼唧唧,毛绒绒的尾巴又大又长,还安逸地甩来甩去,时不时拂过简松越的下巴。
明明一个多月前,还只是个到处流浪随缘看病的普通神医迟公子,而后不仅成了慈祥带崽老父亲,现在还要负责给哼唧小狐狸顺毛的简松越,陷入了沉思。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从头到脚被撸了一遍爽后,琅瑶懒洋洋地在简松越怀里打了个滚:“阿简,难不成我以后就这么一直当狐狸了吗?”
青年迟疑着点了头:“倘若你找不到解决办法的话,或许就……”
于是他眼见着白毛团子不过眨眼就再次就地瘫成了饼。
简松越:……
琅瑶瘫了会儿,正打算重新爬起来的间隙,身后那人摸了摸她的头,而后开口道:“等定灵大选结束,我会去天机门一趟,也许,会有解决的办法。”
“天机门?”琅瑶重复了一遍,两只毛绒耳朵又不自觉地动了动。
天机门,修真界最神秘莫测、同时又最不可小觑的一个避世门派。
无他,历任天机门主,据说都有窥测天机之能,堪称天道的代言者。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天机门主握住了所有人的命脉——包括以逆天改命为目标的修士。
虽说如此,天机门倒是鲜少出世,每每有所动作,都是在灵泽大陆即将有大变动之时。
而古往今来,无数人都在找寻天机门,企图为自己,或者在意之人的未来卜算改命,最终都只是一场空落罢了。
“阿简你居然能联系上天机门?”已对灵泽大陆有了相当了解的琅瑶,对简松越的这般笃定语气颇感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