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端庄晚礼服的男女主持人在追光灯中登上舞台，走至中央，使用播音腔念起欢迎致辞。很少有人在意致辞的内容，也很少有人在意前排的领导是谁，跟着人群鼓掌就对了。
介绍完一圈领导，演出才终于算拉开序幕。
“第一个节目，是由大一农林班学弟学妹们为大家带来的歌舞《致青春》……”
据班长说，她们水产班的节目被排在偏后的位置，和压轴差不多，叫众人耐心等待。
敖雾向前面看去，她前面座位那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依靠在椅背上，柔顺的发顶带着点清新的洗发水味道。
他看起来有点无聊，很快变换了姿势，歪了身子，右臂屈起支在扶手上，手指撑着侧额。
前面几个节目中规中矩，是比较常见的歌舞和小品，大部分人在台下玩手机，敖雾也悄悄在底下刷了会论坛和微博。
晚会直到后半场才热烈起来，大二动科班的搞了个乐队，在舞台上蹦跳嘶吼，唱的是主唱自己写的歌，《young fire》，虽然舞台没有很专业，但氛围搞得很足，燃爆全场，不知道领导们是什么表情，反正下面的同学们很嗨。
表演完毕，台下已经不少同学在打探乐队主唱和吉他的名字了。
敖雾这边小组里一个男生说：“这主唱和我一个寝室，今晚真是让他风光了一把，回去有的和我们炫耀了。”
“我们的节目也不差啊。”舞蹈女生接话，“等我们的节目放完，你也可以回去和他们炫耀。”
“虽然你可能没法像他那样大出风头上表白墙，但你的努力都在视频里！”
“是啊，视频的每一帧画面都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努力。”
乐队表演完，主持人简单串了场，接着的就是敖雾她们的节目。
“下面，是由水产班同学为我们带来的水中舞表演——《游龙》！由于场地限制原因，节目将以视频的形式呈现。”
“到我们了。”沐晶晶紧张拉住敖雾的手。
幕布闭合，舞台灯光暗灭。
“水中舞？”
“我靠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种舞蹈吧？”
台下观众窃窃私语。
黑暗中，舞台上方唯一的大屏幕逐渐亮起，呈现出一片蓝色纯净的海底。
上书两个白色遒劲大字《游龙》。
文字渐隐，镜头向下沉落。
深海中，美丽银龙蜷缩沉睡。
笛声由远至近，传至海底，银龙缓缓睁开眼睛……
蓝白色的长裙舒展开，在水中蜿蜒，银龙少女翩然起舞。
她额前生着蓝色晶莹的犄角，眼下闪耀着如鳞片般的银色珠光，在碧蓝色深海中自在游舞。
时而转圈，时而挥袖，翩翩洒洒，极尽美丽自由。
如梦似幻，如坠深海。
最后在她的一个回眸中，随着她将银白色的长睫垂落，视频也逐渐转暗，直至落幕。
礼堂中再次陷入黑暗，场下一片寂静，隔了三秒才有灯光逐渐亮起。
场中有人带头鼓掌，随后便是更加爆裂的掌声。
敖雾身边，有小组成员绷不住眼泪哭了。女生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向众人解释：“我这是高兴，是太高兴了。”
接连着又多了些许抽泣声。
“我也是高兴，是激动的泪，开心的泪。”
这么一来，大家都有一股情绪上了头，敖雾也觉得鼻子酸酸的，和沐晶晶抱成一团。
前排坐着的身影好似动了动，像是侧了下头，手抬起又放下，默默转了回去。
他们之后还有两个节目，全部节目表演完后，男女主持人宣布校庆晚会圆满结束。
……
走出礼堂，《游龙》小组的成员们挂着泪又挂着笑，团支书提议大家一起去吃饭庆祝。
小鱼游游也红着眼，不时偷看向敖雾，想找她说话又不太敢的样子。她的学校离农大不远，班长帮她叫了车，嘱咐了两句，目送出租车离开。
学校食堂炒菜已经关门，众人最后决定去附近的烤鸭店吃顿好的。
大家举酸梅汤庆祝，大吃特吃，酸梅汤过几巡，团支书居然首先哭得稀里哗啦，说什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大家的，这些天的一切都是我最美好的回忆等等。
其他人忍不住呛他，还有两年才毕业呢，还没到散伙饭呢，实在不行就给大伙来一首《荷塘月色》吧。
吃饭中途几人还遇到学校的教授，还有于曳，教授们和于曳聊着天进了包厢。敖雾刚巧抬头看了眼，对上于曳目光，又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饼卷酱葱鸭。
一桌饭菜被扫荡空盘，《游龙》小组成员们起身回学校。
虽然烤鸭店就在学校附近，但是不抓紧点的话，还是有可能赶不上宿舍关门时间。
敖雾不回学校回公寓，结账时提前打了电话给自家司机来接，出门时车还没到，她得再等等。
这会儿她站在烤鸭店前向走路回校的众人挥手告别。
“敖雾同学，真的不需要我们陪你一起等吗？”
“不用，时间不早了，如果你们赶不上寝室关门，就真得睡自习室了。”
“好吧，那我们先回去咯，你回到家发个消息。”
“没问题。”
小伙伴们离开不久，教授们也从烤鸭店里出来，还有于曳。
他正在和某个头发花白的教授聊着什么，那个老教授敖雾此前也见过几次，知道他是种子研究领域的大能，和她们专业的一个老教授是对夫妻。
老教授也看见了敖雾，招手示意她过去。
他记得这个漂亮女孩，他家夫人常常夸她们专业有个女孩子，人长得漂亮，还聪明伶俐。
老教授简单和敖雾聊了两句，问她怎么一个人在这。
敖雾解释说她刚和同学吃完饭，等车接她回家。
“哪用这么麻烦。”老教授拍拍身边的青年，“这是于曳，我的得意门生，你的学长。我让他开车送你回去。”
还没等敖雾拒绝，老教授那边友人开车过来停在门口，老教授嘱咐于曳务必把小姑娘安全送到家，就上车离去。
留下两人在风中凌乱。
于曳往前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等她。
敖雾这才赶忙向他解释，她家的司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用不着。
“那我陪你到车来。”
敖雾点点头。
再怎么说放一个漂亮小姑娘在外边单独等车也不太好。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车没等来，等来了司机的电话。
敖雾接通电话，龟助理抱歉地表示车辆路上抛锚了，正在紧急修理，需要她再等一会儿。
敖雾偏过头去，于曳正看向她。
敖雾问电话那边：“还需要多久啊？”
电话那头人回声：“二十分钟？半个小时？”
看来还挺久的……
于曳见她犹豫，说了句：“我送吧。”
敖雾这才和龟助理说明情况，让他不用来了，她坐别人车回去。
“大小姐，这么晚了，那人信得过吗？安全吗？”
敖雾又转头看了一眼于曳，回答：“信得过……吧。”
“什么？”
龟助理还想再说点什么，敖雾已经挂断电话，向身边青年表示：“那就麻烦你了，于曳学长。”
第37章
于曳在前, 敖雾在后，两人之间保持着约一步半的距离，一前一后默契地走着。
直到前者停下脚步。
敖雾见那两条匀称修长的西服裤长腿停下，也跟着止住步伐。
面前的黑色吉普车闪了闪灯。
荣誉墙上的学长为她打开车门：“上车吧。”
两人上了车, 系好安全带, 于曳询问她的住址, 敖雾把公寓地址告诉他。
车子启动。
夜色已深, 但在b市这样繁忙的城市中, 各处依旧灯火通明，旁边高架桥上车辆川流不息。
敖雾看向窗外，路灯一根接一根经过窗口，擦肩而过的车辆呼啸而去。
两人就这么坐着, 直到敖雾回过头看了眼身旁人的侧脸。
不吹不黑地讲，他的颜值的确很顶，敖雾视线不敢在他脸上多停留，匆匆又收回。
汽车在道路上飞驰, 恍惚之中, 她觉得此刻和问月中两人共骑在鲲背上的情景很像，这让她在拘谨中又有了一点点的放松。
她决定找点什么话题聊聊。
“于曳学长, 你住在哪里啊？”
b市很大, 就算是同城, 也可能各自居住在两端, 路程遥远。
于曳报了个地点，说是离她住的地方不远, 十五分钟车程。
“那还好。”敖雾放下心来。
“嗯, 送完你我就回去。”
几句对话说完, 场面又沉默下来。
敖雾再次看向外面, 路边写字楼高层仍有一小半窗口亮着灯——打工人还在加班。
这一次的宁静由于曳打破。
“今晚的校庆演出很精彩。”
敖雾心想他找的话题也不怎么样，还没有自己的自然。更何况她的座位在他正后方，分明记得他在开头撑着头快要睡着的样子。
内心腹诽，她嘴中却应和着：“嗯嗯，很精彩。”
于曳继续说：“那个水中舞的节目是你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