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
侍女突然开口, 就在一众人都以为她松口要说明实情时,她接下来的话却让本就耐心不足的慕容连堂怒意翻涌。
“奴婢并不知道此事,三皇子妃所说的事奴婢也并不知情。”
“好一个不知情!”慕容连堂冷哼一声, “既然你这样不愿意说,那朕便换个法子。”
说罢,他朝着贺梓祁使了个眼色, 后者愣了下转身往外走去。
大殿内气氛沉默,可慕容连堂却像是忽然变了个人,神情里少了暴躁与冷鸷, 反而多了些……莫名诡异的笑意。
大概一刻多钟的时间,殿外突然响起剧烈的铁链撞击的声音。
沈如意随着众人一道转头看去,当即便愣在原地。
殿外台阶下的空地上,一个一丈见方的铁笼立在那儿,里头一只半人高全黑毛发的藏獒正扯着铁链四处冲撞。如狮吼一般的吠声冲击着众人的耳膜。
“陛下,陛下这是何意?”荣贵妃惊地直接扶着椅子起身,磕绊地朝慕容连堂问道。
皇帝现下早就没了之前的狂躁,抬腿指了指面前跪着的侍女,就当做没听见荣贵妃所言一般轻声说了句:“来人,把她丢进去,让她好好陪陪玄三。”
侍女听到这话,一直维持的冷静终于开始崩裂,但她仍旧没有要开口坦白的样子。
慕容连堂笑着拍了拍手:“倒是有胆量,配得上陪朕的宝贝玩一玩。”
此话一落,外头便进来两个侍卫连拖带拉地将侍女带了出去。
“荣贵妃,陪朕一起出去看看吧,看看朕养的玄三多么有趣。”慕容连堂起身,单手掐着腰越过众人朝殿门走去。
荣贵妃在位置上急喘了两口气,一抬眸正好撞上沈如意的目光,她一愣狠狠地瞪了眼避开,而后才抬腿跟了过去。
之后的一切发生得十分自然。
原本还坚持着死也不求饶的侍女,在被丢进藏獒铁笼里后终于开始崩溃,在藏獒扑上身来前死命地抓着铁笼杆子,双眼直直盯着荣贵妃的方向看来。
慕容连堂养的藏獒最不喜陌生人,对于陌生气味十分敏.感,而一旦暴躁非见血不停。
“贵妃,贵妃娘娘,救救奴婢……”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半刻钟不到,那个侍女已经看不清楚人脸,而这时她终于再坚持不住地开始求救。
可显然为时已晚。
沈如意立于众人之后,狭小的视线范围反而让她清醒。慕容连堂本该是冲着查明真相去的,可他这种所谓言行逼供的手段,只有“死”这一种结果。
一个□□凡胎,没有任何武器的侍女,一只满是野性,凶猛狠厉的藏獒。
慕容连堂此举压根没想让侍女说出真相,他是故意让她死的。
当这个想法出现沈如意脑海中时,她只觉心头一跳,猛地转头看向慕容珩的方向。他还站在原来皇后的位置边,神情淡然并无意外。
“拖下去,丢了。”
侍女的结局,不过就是慕容连堂轻飘飘的一句话。
半个时辰后,长欢殿。
沈如意沐浴后便盘腿窝在坐榻上,已足足一刻多钟的时间。
“夜深了,快歇息。”慕容珩从屏风后走出,见她还没上床微微一愣。
沈如意抬眸,难得主动开口邀请:“你过来坐会儿。”
慕容珩轻嗯一声从一旁架子上拿下一件披风,走到她面前:“披着。”
“多谢。”沈如意倒也不忸怩,接过后直接把自己裹住,而后开门见山道,“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慕容珩靠在榻上,神色倒是轻松。
“你父皇下旨让荣贵妃禁足三个月,不得任何人探望,这说明他是知道今日明镜园的事是荣贵妃的手笔吧。”
沈如意回想起半个时辰前在雍宁宫,慕容连堂罚了荣贵妃,却对明镜园的事只字不再提。
“今日这事没有对皇后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表面上的凶手也就是那名侍女也已经受罚致死,若将此事简单分析,可以说已圆满解决。”慕容珩端起案桌的茶碗轻啜一口。
“可若是将今日之事和之前毒害皇后一事相联系呢?连陈太医都说,毒药的成分有相似的地方。谋害国母,不是小罪。”沈如意将盘起的腿伸直敲了敲,压着太久有些发麻。
慕容珩瞥了眼她的腿,回道:“相似不等于一样,只要没有切实的证据那便不能定荣贵妃的罪,否则你以为慕容瑜当时为什么没有继续追究?因为她看明白了这点,父皇他只相信实实在在的证据。”
沈如意失笑:“看来还是你们了解自己的父皇。”
她说着又想起之前侍女死的那一刻脑海中浮现的念头,思忖片刻后道:“其实你父皇是满意这个结果的吧,那侍女没能说出真相正合他的心意,对吗?”
这边话音一落,案桌另一头忽然伸过来一只手,在她腿侧一处轻轻一点。
“你干嘛!”沈如意大惊。
慕容珩一脸坦然地收回手,朝她抬了下下巴:“还麻吗?”
沈如意一愣,这才发觉刚刚还有些发麻的腿现下已经没有任何不适感,她复又敲了敲,轻咳一声:“你想帮我直说嘛,突然来这么一下吓到我了。”
本以为对面的人会理直气壮地反驳一句,谁想沉默片刻后慕容珩却看着她开口:“抱歉。”
明明是他帮了自己,现下还得道歉,沈如意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嚣张”。
“算,算了,倒也不必道歉。”她揪着披风又一次将自己裹起来,不太好意思地避开目光。
“父皇此举仍旧是想制衡我与慕容玦之间的势力罢了,他现在还没有想打破这种平衡。”
慕容珩复又开口,她顿了下才反应过来这厮竟然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这人好像经常这样,谈话谈得好好的,突然来一段小插曲,而后又若无其事般继续先前的话题。
奇奇怪怪的……但好像也挺有意思。
沈如意双臂抱着曲起的双腿,下巴靠在手臂上,鼻子轻耸了下道:“那你觉得你父皇什么时候才会打破这个平衡?”
说完她转过头去,就见慕容珩的目光正落在前方紧合的菱花窗上,那里月光倾洒格外明亮。
“他不会主动打破。”男人轻启唇,语气低沉,不知在思考什么。
沈如意忽然便想起原著中慕容连堂的结局,这位皇帝好像确实没有主动打破。
“宫里的事基本已经告一段落,慕容玦虽然没有被击垮,但荣贵妃受罚他到底多少有些牵连。尤其他们如今没法见面,这或许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在计划对付慕容玦之前,她虽抱有一次性解决慕容玦的想法,但她其实心里清楚,慕容玦并不是因此事而落败的。
原著中的慕容玦最后选择的是逼宫……
虽然如今事态的发展与原著并不一致,但显然像今天这样的事不可能真的能扳倒慕容玦。
“你倒是考虑得长远。”慕容珩轻笑了下,“不过这些事你先不要管了,慕容玦现在因为闫琴湘和沈之玉的事分.身乏术,一时半会儿不会对你出手了。”
噢哟,有桃色新闻?
沈如意眼前一亮,问道:“他们怎么了?”
其实按着原著时间线看,慕容玦应该快要娶妻了。果然慕容珩回道:“刚刚得到的消息,荣贵妃昨天已经将与闫家的婚事谈定。”
“啊,那沈冲他们知道吗?”
“本来应该是还未知。”
本来?
沈如意眉头一挑,看着慕容珩一本正经的姿态,心中起了个猜测:“你不会是找人把消息带到丞相府了吧?”
慕容珩侧头看来,意味不明道:“你说呢。”
男人说完便直接起身朝着床榻走去,走到一半又道:“明日我便回玉州了。”
沈如意还因沈家的事偷笑着,听到这话嘴角一滞:“回玉州?”
“玉州那边虽有舒家的人在,但我若是就不出面还是会惹人生疑。”
“倒也是。”沈如意将披风扯开,下了坐榻跟过去,“陈太医今日也已经说了能制出解药,皇后醒来怕也只是时间问题,想来明日我也能回府了。”
慕容珩听到这话,突然就想起之前展炎汇报给他的情况。于是他在床外侧躺下后便状似随意地问了句:“你平日在府里都做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玦HP—400
第96章
沈如意才跟着躺下就听见这问话, 一愣侧头看去:“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能问吗?”
慕容珩回得很快,似乎早有所准备。沈如意暗中撇撇嘴,心里忍不住开始猜测这问题到底是何用意。
纯粹是随口一问还是另有目的?
怕自己沉默太久又引他生疑, 沈如意只好一副正经做派地回道:“我平日里便是养养花喝喝茶读读书,仅此而已, 无聊得很。”
慕容珩仰躺在床上, 也不戳穿, 嘴角一勾假装认真道:“既是这么无聊,不若跟我一道去玉州。”
“什么!”沈如意猛地从床上坐起, 侧过半身看他,“去,去玉州?”
“是啊,你不是无聊吗,同我去玉州也算是游玩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