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昨天其实都已经简单说过一遍,慕容瑜没怎么纠结便点点头:“那若是太医来检查那个‘我’怎么办?”
“今日上午陈太医照例来替皇后诊脉,我同他说了这件事。”沈如意不紧不慢地说着,“陈太医医者仁心,对于公主你的孝心也十分感动,已经答应替我们演这出戏。”
陈太医的为人,沈如意自己有过了解,而且她也问过慕容珩,此人确实可靠。
慕容瑜没有什么异议,点点头后看着“席安”手里的人.皮面具,道:“替我戴上吧。”
“席安”一脸从容地走上前,一刻钟后,慕容瑜和皇后彻底“换脸”。
沈如意站在边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目光来回在皇后和慕容瑜身上来回打量,突然她开口道:“等等,有一处不太对。”
“什么?”慕容瑜正在不停地摸着自己这张崭新的脸皮,听到这话下意识便转过头。
沈如意并未立刻回答,反而对着“席安”道:“你先去外头,待会我流香喊你,你再进来。”
慕容瑜和“席安”同时蹙了蹙眉,前者毫不犹豫地开口反问原因,而后者则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不多问地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等他离开,沈如意才开口直言:“公主,你有一处同母后差距太大了,不像,十分明显的不像。”
慕容瑜一脸纳闷:“哪儿?”
她之前还有些不信沈如意的话,可刚刚戴上属于母后的人.皮面具,她自己站在铜镜前都觉得确实相像。
怎么现在反而那个开口提议的人觉得不像了?
沈如意摇摇头,语气颇为严重道:“公主,你的这里,怕是还没有母后的一半大小。”
慕容瑜眼瞧着面前人的手隔空指着自己的胸.口处,怔愣一瞬后她忙斥道:“沈如意,你放肆!”
话里的恼羞之意同她脸上的红晕一样明显。
沈如意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忙摆手解释:“公主,我实在无意冒犯,只是我这人遇到正事也下意识谨慎,毕竟同你皇兄成亲这么久,多少也学了点。你说连我都能发现,你父皇……怕是也会发现吧。”
慕容瑜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红晕,但情绪明显平静许多,道:“就算你有理,可这又能怎么办,我又不是神仙。”
“别急嘛,时间还长总能想出法子的。”沈如意眯眼一笑,而后便转身作捻须状,半刻钟后,她忽地一拍手,“有办法了。”
她忙让流香去找来两块绸布,先是各取一部分团成团,而后用剩下的料子包成圆形团子。紧接着她让流香找来针线,将两个团子固定在一条两指宽的绸布上。
“公主,你过来试试。”沈如意将“假.胸”套在慕容瑜身上,而后调整好松紧,“这样可以吗?”
慕容瑜面上有些不自然,目光一直不敢往下看,片刻后别扭地点点头。
“奈斯!”沈如意一个激动,忍不住合掌赞了一声。
流香和慕容瑜一脸不解:“奈……斯是什么?”
沈如意自觉自己情绪过于外露,忙轻咳道:“没什么,就是好的意思。”
面前两人仍旧一副困惑的样子,不过幸好慕容瑜没工夫来纠结这个,她穿好外衫理了理襟口后便带着点威胁的语气道:“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我定是饶不了你。”
沈如意嘴角一撇,这威胁人的语气也太过普通了些,不过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她作对,只笑笑道:“行行行,绝不说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珩:背着我耍流氓?呵
第86章
这一夜, 一切都按着沈如意的计划进行着。
子时一过,皇后寝宫内传来鸢佩一声尖叫,“四公主慕容瑜”昏倒在“皇后”的榻前。太医院连夜来人, 诊脉后得出连续数夜未能正常入眠,劳累过度的病因。
又因为“慕容瑜”处于昏睡状态, 不易移位, 陈太医建议将其留在皇后寝宫偏殿内, 与“皇后”共处一处,一并看诊。
永安宫灯火通明, 事情也如之前所料传到了雍宁宫慕容连堂那儿。这位皇帝对自己的女儿倒还算有些怜惜,听闻这事后甚至亲自来了趟皇后这儿。
沈如意镇定地拜见,又从容不迫地将陈太医的诊断结果复述一遍,这位皇帝一遍听着一遍将内殿偏殿都走了一圈。
“瑜儿从小也没怎么生过病,这次恐怕是忧思过重了, 你在这儿照顾也需得将自己顾好。”
慕容连堂难得说几句正常为人父的话, 沈如意跟在后头垂着眸应付般地笑着回话,场面一度和谐。更重要的是,当他准备离开前并未对床上躺着的两个人的身份有任何起疑。
子时四刻, 沈如意站在殿门处福身恭送慕容连堂,一直等到眼前没了皇帝的身影她才忽地收起假笑起身往回走。
身后全场没开过一次口,一直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慕容珩对上她的眼, 低声道:“第一关已经过了。”
也不知是不是刚刚起身的动作太急太猛,沈如意忽然觉得眼前有一瞬的模糊,而慕容珩的话传进耳朵里时也伴着“嗡嗡”的杂音。这一切让她无法及时回应慕容珩的话。
她的异样自然很快被对面的人察觉。
“你怎么了?”
眩晕和耳鸣其实只在一瞬间, 沈如意眨眨眼,下意识摇头:“没事,可能是刚刚起得太急了。”
慕容珩眉心微微一拧, 没再多问。
第一关虽已经安全度过,但“皇后”醒来才是他们这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因此沈如意并没有过度放松。她第一时间回到内殿,因着之前伺候的侍女如今都被遣到了殿外,里头只剩下流香和鸢佩二人。
本应该还在昏睡的“皇后”听到她回来的动静,从床里探出头来,道:“父皇走了?”
沈如意听着从“皇后”嘴里出来的“父皇”,多少还是有些别扭,她轻咳一声点点头:“走了。”
“父皇还真没认出来。”慕容瑜躺回到床上,双眼直盯着帷帐最中间的那个旋,语气里略带着讽意。
对此,沈如意也无法多言什么,慕容连堂的人设就是如此,自私自大,虚伪多疑。
既然没法宽慰,那她只能转移话题:“之后我会以太医医嘱为由,不让侍女进来,之后殿内的事还需要由你的人来。”
慕容瑜收回神,轻嗯一声道:“鸢佩和鸢仪俩姐妹会一直候着,这你无须担心。”
鸢仪是姐姐,现在正在偏殿照顾顶着慕容瑜脸的皇后,而待在这边的则是妹妹鸢佩,这几日沈如意见得也比较多。
“既是如此,那我过去外头了,在今日中午醒来前,一切都照旧。”
回到外殿,沈如意走到睡榻前便直接躺了上去,许是这几日的睡眠日夜颠倒着,她刚刚在内殿和慕容瑜谈话的时候就觉得头有些重,怕是得好好睡一觉才能更好应对明日中午的硬仗。
慕容珩跟着走到榻边,低下头看着她问道:“很困?”
“唔,睡会儿。”她闷闷地回应一句,而后直接半趴着睡下。
这个姿势其实不太健康,但她特别喜欢,现在这个情况下更是能让她昏胀的脑袋稍微舒服些。
慕容珩沉默地看了她一眼,转头朝着流香低声吩咐:“去将带来的披风拿来。”
“啊,好!”
流香愣了下,回身便朝着内殿走去,片刻后再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件藕色的披风。
沈如意睡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披风是什么时候盖在自己身上,等到有意识时只下意识双手将它往上拉了拉。
……
慕容珩察觉出不对时已近丑时末,他轻靠在睡榻对面的圈椅上假寐,偶尔会睁开眼瞧瞧睡榻上的人是否踢了披风。可谁想,披风倒是一次没踢,半趴着的姿势却是一直未变。
沈如意的睡姿他是再熟悉不过,虽说睡榻地方窄,但也断不会像今天这般安分。心里某个念头很快闪过,他眉头一皱便起身快步走去。
睡榻上,披风几乎将沈如意整个人包裹着,唯有半张侧脸隐隐约约露出。慕容珩弯下.身子,两个人的头靠得极近,他能明显感觉到一道粗重的呼吸声还有随之而来的一股热气。
他伸手将披风拉下一些露出她的整张脸,通红且皱着眉、明明睡得极不安稳的脸。
慕容珩面色一变,直接将沈如意打横抱起,厉声将还在点头打瞌睡的流香喊醒:“快去传太医到长欢殿!”
流香倏地睁开眼,一道身影迅速在面前闪过,她回过神来,一脸急色地朝着外头跑了出去。
皇后寝宫只有两张床,沈如意高烧着自然不能只睡在榻上,虽说冒着夜风回到长欢殿也有些不妥,但两害相权取其轻,慕容珩只能尽量用披风将她裹好,而后尽可能地早些回到长欢殿。
……
沈如意醒来时便察觉到自己睡着的地方换了,她略显艰涩地睁开眼,橙黄且温柔的光透过半边帷帐尽收眼底。本想直接开口高声问一句,可谁想嘴巴还没长开就感觉到喉间干哑难咽。
她转了转眼珠子,目光落在头顶的床板上,这是长欢殿?
等等,她怎么回到长欢殿了!
沈如意心里一惊,强烈的开口欲.望让她抵住了疼痛的冲击,压着嗓子蹦出一个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