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恐怖的情景,她也没有经历过。
沈淙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窒息了,嗓子眼紧紧的,胸腔内憋着的那口气压得她胸口剧痛!
她想大喊出声,把内心的恐惧全喊出来,可还没有张嘴,就被早有准备的沈建义死死捂住了嘴巴。
沈淙腿脚都软了,依靠着父亲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沈建义将她连拖带拽的拉回房间,她这才发现母亲已经坐在里面了。
不知道老两口是什么时候起的,又经历了什么样的恐惧。
房间里很黑,程茹坐在屋里连灯都没敢点,蜷缩着窝在沙发一角瑟瑟发抖。
她似乎是在害怕地上有虫子,连鞋都没敢脱,就这么坐在沙发上。
看到女儿进来,程茹伸手把沈淙抱进怀里,死死的抱着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别喊,它们听到声音就会有动作,别把你姐他们弄醒。让孩子们能多睡就多睡一会儿。”
过了好一会儿,在确定沈淙恢复过来一点儿后,沈建义才小声的说。
沈淙点了点头。
这时候能睡着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儿了。
那么小的孩子,让他们早早的经历这些做什么呢?
她现在甚至都顾不上去想刚才外面是谁在惨呼了。
是谁根本不重要,想来应该也是什么人跟她一样,一睡醒就被眼前这场面给吓住了。
幸亏爸爸捂住了她的嘴,不然沈淙都不敢保证自己刚才会不会叫的比那个人还惨?
看女儿一直不说话,沈建义绷不住了。
他担心的问:“淙淙,你以前遇到的虫灾也是这样?”
沈淙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虫子。当初别说小区了,整个北宁也没种出多少粮食。
估计是吃的东西太少了,所以虫子也没有现在这么多。”
说到这儿,她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哆嗦。
要是上辈子她自己在家的时候看到这么多虫子……沈淙觉得她可能都熬不到最后,可能早一年就回来了。
所以说什么事都有利有弊,现在粮食多了,人们的日子好过点了,可谁能想虫子竟跟着也变多了。
听了女儿的话,沈建义也是无语。
他叹了口气:“我刚才看了看,光咱家网子上停的虫子,比昨天虫群飞过来时停留最多的时候还要多。
这也不知道它们昨天晚上什么时候来的,到底来了几批?”
“不管来几批,那片玉米地肯定保不住了。”沈淙沉沉的说道。
屋子里又是一阵静默。
关于这一点,谁还能不知道呢?
除了小区的玉米,小营村的土豆肯定也没了。
而这还是做得防护最好的地方,其他聚集点呢?
又会是什么情况?
想必都是——
忙活大半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老天爷,这是不让人活了啊!”坐在一边的程茹一个没憋住,终于呜呜的哭出了声。
她用手捂着嘴,不敢放声,可越是这样憋得也越难受,最后整个身体都开始发起了抖。
沈淙将妈妈揽进怀里,默默的帮她抚着背,却一声劝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
说:“是啊,老天爷就是不想让咱们活了,咱们努力的每一天都是在和老天爷搏。搏能不能活得更长久一点,搏能不能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一刻,沈淙也有点心灰意冷。
家树是第二个起来的。
他出门的时候经历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反正他进入客厅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摇晃的,面容呆滞,脚底像是打着飘,走路都带拐弯。
这时候老两口和沈淙都已经重新整理好了情绪,已经没有人哭了。
只是老太太情绪垮了,根本不可能再去做饭。
沈淙只能从空间里拿了一些提前做好的饼子还有杂粮粥出来,放在桌上让大家凑合。
看到家树,她没有吭声,而是用手指了指桌子,示意他自己去吃。
可家树显然并没有什么食欲。
他站在客厅很靠里的位置,眼睛却一直望着外面,盯着那些虫子一直看,眼珠子都没有错一下。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也不嫌恶心?”盯着他看了半天,沈淙实在忍无可忍了,问了一句。
听到她的话,家树这才迟疑的问道:“嫂子,这都是昨天一晚上飞过来的?咱家这么厚的铁网,它们都给压弯了,那你说,我叔的车会不会有事?
它们飞过来的时候,我大伯和我哥不会在车上吧?”
“不会!”沈淙毫不迟疑的打断了他的话。
家树的话让她一下子想起了昨天晚上做的梦。
即便现在清醒了,知道那些都是假的,可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的烦躁。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他们就是去镇上,一个小时就到了,晚上怎么可能会在车上?镇子上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
你要说他们遇到虫子暂时回不来那有可能,别的根本不会!
大早上的别乱扯!”
看沈淙动了火,家树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顿时不好意思了起来。
他连忙附和:“肯定的,我哥和我大伯肯定不会有事。嗐,我就是睡糊涂了,在这儿瞎想,嫂子,你别往心里去。”
沈淙这会儿已经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可她并不想和家树道歉。
毕竟这小子的话,听得她心里七上八下,忍不住的心慌。
理智告诉沈淙,丈夫他们肯定不会有事,可想想外面的情景,心里还是跟塞了团乱麻似的,让人坐立不安。
她干脆站起身走到了家树身边,问:“你说网子被压弯了?哪弯了,我怎么没看见?”
家树指了指他们头顶:“你看,那不是好几个地方都塌下来了。嫂子,你还有没有材料了,能不能再加固一下?我咋看着心里慌慌的?”
沈淙顺着家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有几个位置的铁网已经呈现出了凹陷的状态。
明显是上面的虫子太多,网子负担不住重量,被压弯了。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
沈淙清清楚楚的记得,刚才她下楼的时候那几个地方还好好的,绝对没有被压弯的迹象。
从她起床到家树起床,总共相隔也不会超过半小时。
难道是那些虫子还没有来完,还有更多的在往这边涌?
作者有话说:
这是今天的更新,晚上十二点没有了,明天的更新大概在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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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不行, 我看不下去了,要吐了。”
盯了一会儿那黑压压的屋顶,沈淙扯了家树一把:“咱俩上去把那些架子收一收。”
“什么架子?”家树有点没反应过来。
“顶层靠边的那些。”
“嫂子, 咱可以放火烧了?”家树立刻两眼放光。
他昨天晚上就提议要放火烧虫子了, 可家里人不愿意。
一来是那些虫子飞过来的时候就是下午了,等虫潮过去之后,人们稍微缓缓劲儿天就黑了。
现在天气太过于干燥, 还缺水, 晚上操作一不小心很容易引起火灾。
再有一个大家担心万一这虫子有什么趋光性,一点火再把没来小区的那些也引过来,那才真是玩完了。
所以即使家树一再游说,沈建义也死活不答应。
想来小区里别的家庭也是同样的想法,至少在他们睡觉之前,没见院里燃起火堆。
现在沈淙一说把靠近栏杆的架子收起来, 家树立刻就想到了自己昨天的建议。
“嗯, 烧死它们!”沈淙磨了磨牙。
靠栏杆的那些花架都是沈淙用当初从钢架房上拆下来的材料做的,都是金属架子, 拆卸对她来说很容易。
家树去把时宸叫了起来, 再加上沈父三个人配合着把架子上那些已经被啃的不成样子的菜盆全都搬到了三楼,沈淙则把那些架子直接拆成了小块儿。
准备留着它们待会儿用来加固铁网。
他们这么大的动静, 沈溪和孩子们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但因为拆架子根本用不着这么多人,所以她和沈母两个人留在屋里看孩子并没有跟着出来。
四个人不仅将顶层的菜园子全给拆了,还把后院做的那些菜架子也都抬进了客厅, 一时间屋子里挤挤挨挨,连人都进不去了。
等把外面腾的差不多了, 将可能引燃的不安全物品全部排查一遍之后, 家树搓了搓手, 很有几分兴奋地说:“烧吧?”
“烧!”沈父重重的点了点头。
看到他们要行动了,屋里的孩子们不干了,不顾大人的阻止,全都跑了出来。
包括昨天被吓得哭嚎不已的杉杉也紧紧攥着妈妈的手,走到了院子中间。
程茹把原本用来晾衣服的粗竹竿拿了出来。
家树用刀一砍四份,分给了时宸,沈父,沈淙一人一截,剩下的一截攥在了自己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