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这些你父亲都是知道的。”阿娘道,“路上太远了,上次我们匆匆而来,一路上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头,这一次当然要准备得妥当些。何况你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以后就是想给你准备,也……”
阿娘说到这里哽咽住了。
温摩轻轻拍着阿娘,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话来。
她去找陈山海喝酒,顺便道个别。
“你要走?”陈山海惊了。
温摩点点头。
“你不要你夫君了?”
呃……温摩下意识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好在陈山海并没有执着于这个问题,他又问道:“我听说你们那里,每个男女都可以去找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真的吗?”
温摩:“嗯。”
陈山海:“不喜欢了就重新各找各的?”
温摩:“嗯。”
陈山海:“女孩子要是喜欢男孩子,也会以男孩子窗下唱歌?”
“嗯。”温摩看他越问眼睛便越亮,一脸的喜色几乎要满溢出来,忍不住打量他,“你想干嘛?”
陈山海一拍大腿,喜得眉开眼笑:“那还用说嘛,当然是跟你走!”
温摩确实动过念头把陈山海这一大战力拐去南疆,为此还计算过要花多少银子才请得动他,没想到他竟然自己嚷出来了,不由愣住:“你要跟我走?”
“可不是?再在宫里待下去,我就要被那小公主给挫磨死!”陈山海义愤填膺,咬牙切齿,“她昨天晚上还抓我陪她一起绣花!绣、花!”
温摩一脸同情地看着他:“行,后天那天杀的姜知泽行刑,等我亲眼看到他人头落地,马上就走。”
“好,一言为定!”跟着,陈山海跟她挤了挤眼睛,“走归走,有没有什么法子告个假,咱们人虽然不在,年俸还能照拿?”
温摩:“……”
除了年俸,陈山海操心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他的兄弟们是不是要一起带上,走这么一趟会不会影响将来升职,南疆那边有没有什么发财好物,等等等等。
温摩也跟他咕哝了不少,冰雪烧虽然喝不醉,但人的心事一多,再劣的酒也能醉人。
这趟酒喝完,温摩难得地觉得脑袋有点昏沉了。
“你还行不行啊?要……不要我送你回去?”陈山海扶着柱子,体贴地对柱子道。
温摩招手叫来一名下人,让他送陈山海回房。
天色已经黑下来,月边有一弯淡淡的月牙儿,温摩晃晃悠悠回房,姜知津坐在被子里,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温摩一踢鞋子,滚倒在床上,扳着的脖子:“津津,在等我啊?”
姜知津一脸委屈:“姐姐是不是不要我了?”
温摩的酒立刻醒了大半。
他知道她要走了?!
她心虚的表情太明显,姜知津立刻道:“好啊,你果然是喜欢上那个陈山海了!”
原来是这个!呼,温摩松了口气。
不知怎么地,她知道怎么跟父母道别,知道怎么跟陈山海道别,可就是不知道怎么跟姜知津说明这一切。
阿娘有温岚,温岚有阿娘,她不在,他们的生活依然会继续,不会有丝毫影响,但姜知津……只有她。
他那么这依赖她,这么信任她,她却要走了。
她的声音顿时轻柔了好多:“放心啦,我跟他只是兄弟。”
“那我呢?”姜知津捧着她的脸,轻声问,“我是什么?”
这么近,温摩看到他的睫毛在眼窝下投出浓重的阴影,看着他挺拔的鼻梁,看着他俊美到不可思议的脸,忽然之间,一个念头突如其来,不可阻挡。
如果要生孩子,为什么要去找别人生?
她可以要一个津津的孩子!
属于她的,属于津津的……她会生下这个孩子,亲手抚养,然后送到京城,不单是给侯府,也是给津津!
她搂住他,坚定地吻住他的唇。
第103章 一百零三
温摩的唇是软的, 热的,香的,甜的, 还带着一股明显的酒气。
被她吻住的感觉, 就像是一枚酒酿圆子往唇齿间钻,甜甜糯糯,一口就能拆吃入腹, 汁水横溢。
姜知津脑子里“嗡”地一下响, 血液像是烟花般被点燃,轰然炸裂。
以往他想亲一下温摩, 总是要半哄半骗半逼才能得逞,温摩偶尔主动亲他,也多半是像亲小孩子似的轻轻啄一下, 每次都惹得他心里头痒得很,却又不得不做个乖孩子, 只能强忍着。
她从来没有这样吻过他,又主动, 又浓烈, 整个人顺势而上, 甚至骑到他的腰上, 唇离开他的唇, 落在他的脖子上。
姜知全身都僵硬了。
体内如火, 熊熊欲焚。
他的手有了自己的意识,顺着她柔软的曲线握住了她的腰, 隔着一层衣料,底下的肌夫柔滑,腰肢弹韧, 脑海里有一万个声音嘶吼着想将她压倒,要动用生平最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
“姐姐……”他的声音喑哑,带着喘息,“你要干什么?”
“睡你。”温摩抬起头,拔下发簪,微卷的长发如云雾一般蓬然披下,居高临下,眼眸有点迷濛,声音有点含糊,“我要跟你生个孩子。”
姜知津心跳如雷。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心可以跳得这样快,狂暴叫嚣,胸膛仿佛已经无法束缚它,下一瞬它就要蹦出胸膛之外。
可它又酸软得一塌糊涂。
虽然已经是夫妻,阿摩也待他很好,但这种好始终隔着一层——他表现得像个孩子,阿摩便也一直当他是个孩子,每当他想要再进一步,阿摩都会阻止他。
甚至还会哄他孩子要菩萨送来才会有。
连这样的谎话都扯得出来的阿摩,此时此刻,居然告诉他,她想跟他生一个孩子。
生一个他们两人的孩子。
姜知津搂住她,轻轻吻住她,用尽全力克制着体内的狂暴冲动,吻得深情而温柔,如猛虎细嗅一朵蔷薇。
“阿摩,阿摩。”
他一边吻着她,一边唤着她的名字,这一个瞬间什么理智什么计划都飞远了,他不再是那个在暗中谋划一切的姜知津,也不再是习惯了权势游戏的姜知津,人生头一次剥离了算计,只有一丝愧疚伴着灼热的爱意,如江河决堤,汹涌而出。
她愿意把自己整个人交给他,他却连真相都不曾告诉她。
他怎么对得起她?
“阿摩,阿摩,有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说……”
温摩半醉半醒,脑子里晕晕荡荡。
他的声音低沉含糊,好像在她的耳朵里激起了沉闷的回音,至于他到底说了什么,她其实没有听太清楚。
她只觉得这时候的姜知津俊美得不可一世,又温柔得难以言说,全天下所有的小哥哥加起来,也不如此时的姜知津半分迷人。
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中好像有一种一触即碎的脆弱,让她很想把他抱在怀里,永远永远不放开。
她伸手揽住他的头颈,想抱一抱他,也想听一听他到底在说什么。
“……其实我……”
她只听到他口里说出这三个字,然后房门被拍出“哐啷”一声巨响。
她进来时没栓门,房门只是虚掩,哪当得起这么大力的一下,房门顿时大开。风旭站在门外,左手还是保持着预备拍第二下门的姿势,愣在当场。
屋内红烛轻摇,床上被褥凌乱,姜知津压在温摩身上,温摩搂着姜知津,此情此景,便是瞎子也知道自己撞破了什么。
尤其是姜知津眼角微微发红,显然正是动情得厉害。
“……”风旭僵立半晌,替两人带上房门,在外面硬梆梆道,“快点出来,姜知泽越狱了!”
姜知津整个人一震,温摩的酒也醒了,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下床,温摩一把拉开房门,脸色发白:“你说什么?!”
*
姜知泽到底是什么时候越狱的,连李严都不知道。
原则是,姜知泽被关进大理寺大牢最深处,需要三名狱卒一起开锁,才能提人。
但就在今天下午提审姜知泽的时候,发现牢里的人根本就不是姜知泽,只是一名身形面貌与姜知泽相仿的替身。
“大理寺是纸糊的么?!”消息是李严亲自送过来的,风旭当场险些把茶盏砸到他的头上,怒喝,“前有傅嬷嬷自尽,后有姜知泽越狱,你甚至连他什么时候越的狱都不知道!”
风旭为人儒雅,甚少发这么大火,李严跪下道:“此事是下官失职,下官一定会上折请罪。如今当务之急,是先把人犯找回来。姜家手眼通天,大理寺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姜家的眼线。下官昨天酉时左右提审过姜知泽,入夜之后还亲自去大牢巡视过,然后到今天提审,前后约有八/九个时辰,人犯很可能已经逃出京城,下官无能,虽已发下海捕文书,但大理寺人手不够,此事还请殿下相助!”
“你要不是着急上我这儿弄人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报给我知道是吧!”风旭气急归气急,到底还是派陈山海帮李严去找人,然后就急忙来找姜知津。
这会儿温摩在场,风旭不便直接向姜知津问策,便当着姜知津的面,把事情一五一十跟温摩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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