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原本没想太多,意识到这一点后,心中却生出一点朦胧情愫,反而说不出口。
宋灯停下脚步,看着燕虞脸上的山鬼面具,仿佛看见了三年前的他。
夫妻。
她轻声道:“但你现在告诉了我。”
燕虞也跟着放轻了声音:“因为我想问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妻子?”
他说:“我想帮你实现最大的那个愿望。”
宋灯问他:“是什么?”
连她自己,一时都想不出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燕虞含笑,慢吞吞道:“边关无战事,路野少饿殍。骑一小白马,南北自此游。”
这是她曾经同寻珠说过的话。
宋灯听到这里,已经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
燕虞的话还未完:“想来这四句,我已经完成了第一句。若你能嫁给我,我们好好为国效力,慢慢也能完成第二句。待我们能抛下俗物时,再选两匹好马和几个忠仆,便能完成这最后两句。你说好不好?”
宋灯笑着对他道:“那你可不要让我等太久了呀。我若是如今去游山玩水,那还是鲜衣怒马少年人,若是等到我七老八十,便只能装作是寻仙访道,才能有几分飘然仙气,不至于太过憔悴。”
燕虞先是道:“不会让你等这么久的。”
尔后才反应过来:“你这么说,是答应了?”
宋灯笑嘻嘻道:“答应啦!”
她扑进他的怀中,被他一把抱起,高兴地旋了一圈。
她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告诉你个秘密。”
燕虞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宋灯道:“遇见山匪的那一次,我便告诉哥哥,我想嫁给你。从那时候起,我就认定你啦!”
燕虞面上笑容愈发灿烂。
他也认定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卷是元孟的主场,写完了这本也就结束了,不会太长,我有信心九月底完结~
第49章 匪石乎
她回来了。
蔺九在下边说着陛下有意立四皇子元吉为太子的流言已渐渐传出, 看着像是三皇子的手笔。
元孟却在上边走神了。
蔺九如今察言观色之能早比从前强上许多,见状也慢慢收声,心中猜到元孟如此兴许同回京好些日子的宋姑娘有关。
可就算是蔺九, 也不明白元孟到底要什么。
元孟放下于姑娘时,蔺九以为那是因为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心仪宋灯。
可下一刻, 元孟便想方设法将燕将军调到了青州, 林涣也不知因为什么,开始只字不提宋姑娘, 直到元孟开口发问。
林涣才道:“两厢情愿。”
他说宋姑娘同燕将军是互相倾慕。
元孟往后便不再问了。
蔺九不明白,元孟分明是刻意促成了宋姑娘和燕将军,往后却又日日寡欢。他到底是喜欢宋姑娘,还是不喜欢,是想成全她,还是不想成全她?
蔺九叹口气,果真君心似海啊。
宋姑娘同小侯爷回来, 本是一桩好事, 让殿下再添一臂助,可现下看来,却是祸福难料。
元孟在纸上写下:
我心匪石, 不可转也。
尔后却心痛如绞, 字成即是字毁之时。
元孟在心中自嘲,若真是不可回转,又何须提笔落字来再三提醒自己。从落笔的那一刻起, 他便输了。
元孟对蔺九道:“立太子之事让我们的人暂且按兵不动,这是老三想要试探陛下的心意,只怕他要自食其果, 等时机到了,我们再助他一臂之力,不能真让这个太子之位定下。”
蔺九方才的话,他虽没太听进去,但他对京中形势向来了如指掌,不过三言两语,便明白了大半情况,当机立断地定下应对之策。
蔺九听到这里,还来不及感叹,便听元孟道:“派人准备一下,我要去寻慧献大师一趟。”
蔺九愣了愣,道:“是。”
群山之下,瑶雾之间。
普照寺里最临近后山的那一间精舍,住着元孟的老友,慧献大师。
慧献年前病了一场,原来红通通圆乎乎的脸庞,如今也清减三分,瘦出点仙风道骨模样。若不是荀宁妙手回春,慧献原本熬不过这个年头,可就算如此,他的时日也所剩无多。
元孟见到他时,心中升起一种难以避免的伤感。
他原本便知道慧献所剩年岁不多,也觉得重来一次,能再见老友一面已是上天赏赐。可人心总是贪婪,得到了一斗,便想再多要一升,永远都不会知道满足。
好在如今他到底知晓,有时失去是一种必然,能得到圆满的终归是少数。
荀宁为他治好了陈昭仪,这已是上天垂怜,慧献天命已定,如今尚能多留一年半载,又何尝不是他的福报。
元孟应当看开的。
他只是忍不住去想,那么,他和宋灯之间的命途,注定的模样又是什么?
慧献见他年纪轻轻,便成日眉头苦锁,不赞成地摇了摇头,转身从床下掏出一坛他藏了许久的酒,一开封便酒香四溢。
他方为元孟倒了一杯,正想要为自己倒时,就被元孟伸手抢走了酒坛:“荀大夫说了,你如今不能饮酒。”
慧献也不恼,只是幽幽叹了口气,道:“我这人生也就剩下这点想头,最后一两年了,也不让我快快活活地喝上一些。”
元孟道:“喝酒犯戒,本就不当喝。”
他自己倒是喝了一口,慧献藏的酒,味道果真不错。
慧献看了他一眼,道:“郎心如铁啊。”
他说的这般可怜,也不见元孟动容。
元孟也不说话,他知道,他一走慧献自然就会再寻到酒喝,他只是没法看着他喝罢了。
慧献从桌下寻出棋盘来,道:“你今日又是来寻我下棋的?”
元孟无奈。
臭棋篓子哪来的自信?
但见他棋子都拿出来了,元孟摇摇头,抱过黑子棋瓮,让慧献先行。
慧献的棋确实下得很烂,没走几步,元孟便开始绞尽脑汁地想该如何让棋,才能下得更有意思一些。
他太认真,以至于一时没听清慧献的话。
“阿孟,你为人太过刚愎自用,固守己见。现下看起来顺风顺水,不过因为你天资甚高,常常言出必中。”
元孟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慧献大师说了话,他抬头看向慧献。
慧献道:“其实我倒不担心你于事上摔跟斗,毕竟十回里摔上一两回,也不算伤筋动骨,吃到苦头,以后自己就知道改了。我只怕你在人上执心不改,撞了南墙。”
元孟好半晌才道:“听不懂你的话。”
可他垂下眼的样子,倒也不像什么都没了悟。
慧献乐呵呵道:“说的就是你现在这样。你固执,不愿听别人的话,倒也无妨。可偏偏固执得连自己都要欺骗,也不去想想自己到底真的想要什么,一旦认定了一些事,便以为再也不会改,死活不肯停下来看看。这世间,一切人与事都会变,世事常新,你也该时时自省,跟上才是。”
元孟不说话,手中棋子却下得快了几分。
慧献见状也不逼他,专心奕棋,没过一会儿便看着棋盘叹息,被元孟逼得退无可退,只能乖乖入网,区别不过是少数几子。
慧献抬头,见元孟神情,便知道他还在自己跟自己较劲。
他初见元孟时,不过是有心开解这个神色郁郁的少年,未成想,许多年下来成了忘年交,如师似父。如今眼见天命之年,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元孟,这才有了今日这番话。
慧献叹口气,道:“你跟我来。”
慧献带元孟走了一条以前从未走过的小道,一直走到底,来到一个幽暗的小间。
至此,元孟尚未明白慧献用意。
直到慧献将一处不起眼的小盖掀开,外边佛堂的声响和光亮一下透了进来。
慧献让元孟在小洞前坐下,元孟便看见了佛堂里的场景。
不过一眼,元孟便明白过来,后山佛堂来的都是达官显贵,这是佛寺窥私,尔后利用窥得的隐秘开解信徒的手段。
只是不知慧献大着胆子让他知晓了这个小手段,是想让他看什么。
元孟静静看了一会儿。
原来大家跪在佛前的神情都不大一样。
有满目愁容,六神无主,几乎将一切命运寄托在眼前金身之上的。
也有满腹算计,志得意满,眉角眼梢既有不屑又有隐忧,最终还是贪心诉求的。
不过更多的还是寻常人,怀着一点期待,却又不是全然寄托。
元孟慢吞吞地问慧献:“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慧献正在酝酿,试图拿出往日大师风范,来为元孟指点迷津。
他其实并不清楚元孟如今的困境,只是了解他的性格,知晓他执心过重,担心他钻了牛角尖。须知世间山水万千,一味追逐一座高峰,便有可能错过期间路过的山山水水,若有一日,他想要回头,却寻不到回头的路,那真是后悔也无用了。
而像元孟这样的性格,一旦后悔,便又是一份执念。
慧献想劝的其实很简单,不过希望他怜取眼前人事,若有些事来不及怜取已成为过去,便放开让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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