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红升似乎意识到什么,警觉的回头朝那雾气缭绕的热粥看过去。
这,这是……!
他猛的按住胸口,退后到与唐冰清一桌之隔的地方。“这,这粥里放了什么……?”
唐冰清向他靠近几步,“什么也没有啊,红升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华红升不断躲避,围着桌子转到房门一侧,他身为一个医者,就是没试过,却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回事。只是吸入几口水气便已然如此,便可知这粥中下了多少药。
他不敢相信唐冰清会做这种事,但也不想知道为什么,只一心想在失控前离开这里。
他牙关紧咬,转身冲了出去。
“红升哥哥!……”
那充满诱惑的声音,在身后不断传来。华红升拼命的逃,直跑出唐府所在的街道。他拐入一条小巷,靠在墙上大口喘气,胸口的燥热简直要将他融化。
就在他生不如死的时候,他捂着几乎沸腾的胸口,手像忽然摸到了什么。
一个凉冰冰的东西。
是什么?
对了,是杜家老太太的那个清心寡欲吊坠。因为他之前追夏粼追的急,所以忘了将此物归还,就一直在身上戴着。
对了,我怎么把它忘了。
华红升欣喜若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慌乱的掏出来,放在鼻子下猛吸。
片刻之后,药力起效,渐渐缓解了他体内的毒素。
不过,尽管毒药被解了一些,但浑身火烧火燎的感觉仍在,只是比方才好受了许多,他的意识也比方才要清醒。
静下心来后,他捏着那吊坠,眉头微蹙。
这太奇怪了,按理说,这吊坠的体积有拇指粗细,里面的药应该足可以解了那药效。但是,为何作用却如此微弱?
疑惑中,他打开吊坠,想干脆把里边的药倒出来服下,或许这样,能更有效果。
可当他打开坠子倒药的时候,意外的竟从坠子里倒出一个小纸卷。
难怪药效不大,原来里边放的并不全是药。
他将卷纸打开,纸上还有字,仔细这么一看,不禁愕然。这坠子里藏着的,竟是一张药方,可解百毒的药方。而且其中用药大胆至极,尤其是这药引,竟然是胎儿血?!
华红升手一哆嗦,险险将药方扔了。
这的确是一张惊世药方,但同时也是一张凶险至极的药方。它可以救人,但在救人的同时,恐怕也会害人。
像这样的药方恐怕几千年也不出一张,这是要拿多少婴儿的命才能换取来的?
莫非,这就是我父亲生前得到的那张?
华红升有所怀疑。
可它为何又会出现在杜家呢?
咝!莫非杜家老太将我错认是他儿子,并非意外?是故意物归原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华红升浑身的燥热,被心中的疑惑完全覆盖。
眼下,若想知道真相,也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去金江,找杜家老太问个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aaaaaa”投的手榴弹,么么哒
第60章
“杜家一完, 咱们连饭都要不上了。”
夜晚,金江城外唯一一座破庙门前,纪老大带着手下喽啰们回了他们的聚点。那抱怨声离得老远就传进了庙里。
几个人空手而归, 一到门前竟闻见了里边传出的米饭香味儿。
“什么味儿?这么香?”
乞丐们当时眼睛都亮了。
“这还闻不出来?是米饭的味道。”
一个说完, 另一个补充道:“是新鲜的米饭,没有馊, 更没有发霉。”
乞丐们一个个流着口水奔来,进了庙门一看,发现了好些日子没见的黑子, 还有那个不识好歹的夏粼。
俩人正蹲在一口崭新的,没缺边, 没磕碰的砂锅前,砂锅下, 是劈啪作响的柴火,锅上是伴着香气的水气。
几个人一看,我们在外头东奔西走没抢来一钱半子儿,连口剩饭都没要下,这几天不见, 居然有新锅新米在这儿做饭?
常言道:不患贫而患不均。
见状,乞丐们心里的平衡顿时被打破,尤其是纪老大, 脸拉的老长, 当即给左右使眼色。
左右喽啰明白意思, 这是让他们过去抢。几个人叉腰的叉腰,撸胳膊的撸胳膊,凶神恶煞,气势汹汹的来到砂锅前。
他们正要伸手拿锅, 蹲在地上的夏粼忽然抬起头,满脸堆笑。
“哟,你们回来啦?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啊?”
几个乞丐一瞧,要和我们分享吗?
其中一个有点憨傻的立刻点头,“要。”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他后脑勺上被纪老大狠狠拍了一掌。
“要什么要?你以为还是白天要饭呢?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纪老大把他扒拉开,亲自上阵,俯身就要取锅。
黑子伸手给他拦住,“诶?你想干什么?”
纪老大道:“这是我的地盘,所有要回来的东西,全是我的。”
闻言,黑子的脸色明显一沉,随后忍下一口气,斜挑眼角,“姓纪的,你可别忘了我师父是谁?咱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可别逼我。”
纪老大居高临下的俯视黑子,嘴角一抹嘲笑,“哼!你师父是谁?不就是个死了的糟老头子吗?当初留你们师徒在这过夜,那是可怜你们,你还真当我会怕你们吗?”
黑子气的拳头攥的咯咯响,站起来就要跟纪老大打架。
纪老大是什么出身?就算是瘸了一条腿,但在这群营养不良的乞丐当中,他就是那最强壮的。
夏粼见状不妙,赶紧打圆场,“你们都是乞丐为什么不能相亲相爱呢?反正做了一锅,就是有诸位兄弟的份儿,大家一起嘛……”
“哼。”纪老大扫了眼地上的锅,“就这么点儿,我一个人就全吃了。”
“啊?你是猪吗?”夏粼脱口而出。
纪老大一听,当即暴怒,“敢骂老子?给我打,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几个喽啰当时将二人包围,正要动手,纪老大大喝一声,“等等!”
乞丐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纷纷回头看他,以为他或许要先动手还是怎么的,没想到,他竟只是俯身把砂锅端走了。因为手上茧子厚,都不怕烫,就那么端着,带着炫耀的眼神蹲香案上吃去了。
纪老大手里这锅盖一掀,他手下那些乞丐一个个口水都藏不住。
饿了好几天啦。
黑子拉开架势就准备与这些人硬刚,可夏粼并没有打架的习惯,作为一个文明人,当然会选择更猥琐的方式。
“哎哎,几位兄弟,先别动手。”
“怎么样?怕啦?”一个乞丐道。
夏粼没接倔的话,朝背后抱着锅狂吃的纪老大抬了抬下巴,“你们瞧瞧,那就是你们的老大?他把一锅都吃了,让你们喝西北风还不算,还让你们干体力活儿。拳脚无眼,打伤了,他又不疼。到时候不全是你们受罪?”
几个乞丐一听,眼睛里泛出了幽怨。
“那有什么,那是我们老大。”
乞丐带着哭腔的嘴硬,夏粼听着都觉得好笑。
黑子二百五劲儿上头,“别跟他们废话,打就对了。”
“你少废话!”夏粼一句话给他呛了回去。
黑子这个气,刚被姓纪的挖苦了,我这刚收的亲小弟居然敢怼我?!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夏粼接着挑拨离间,“真正的大哥,应该是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你看我们黑子老大,什么时候都护着我这小弟,有吃的也先让我吃,打架他上。宁可自己饿肚子,也不让小弟受罪,这才是当老大该有的样子。”
几个乞丐相互对视,心说是啊。
他们举起的拳头渐渐放低了。
夏粼趁热打铁,“你们再看看你们口中的那位老大,他根本没把你们当兄弟,只当你们是他的狗……,不对,甚至还不如狗,就是炮灰。”
嗯?炮灰?
“啥是炮灰呀?”有人问。
“就是……可以随时丢掉的弃子,抹完鼻涕就扔的废纸。你们要是被人打死了,他肯定连埋都懒得给你们埋一下。”
要说前边那些乱七八糟的比喻,他们听不懂,这最后一句,就是画龙点睛。他们一下子就明白了。因为之前,他们之中确实有人死了,死的原因是,纪老大让他们去拦截一个一看就很有钱的外乡人,结果那外乡人看着弱不拉几,实则是个练家子,三拳两脚,把他们打飞,其中一个还受了重伤。原本也是能治好的,但纪老大怕花钱,就没给他治,结果没几天,这人就死了。结果,纪老大真的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直接把尸体踢下山了事。
几个人回想起这件事,不觉心寒。尤其是刚才后脑挨了一掌的那憨乞丐,他和死了的乞丐关系最好,如今就事重提,还被人添油加醋,当时就恼了,“哼!”
他这一哼,动静可不小,惊动了正吃饭的纪老大。他抬起眼睛朝这边看,目露凶光,“你们在干嘛?让你们打架不是让你们动嘴!……”
“我不干啦!”憨乞丐一声咆哮,回过头来,怒气冲冲的看着姓纪的。
纪老大一愣,不干啦?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