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秀才竟不知缘由的给了他媳妇儿一巴掌。
这下子可把周围人吓一跳,夏粼赶忙将倒在地上的秀才娘子扶起,“你没事吧?”
秀才娘子哭的成了泪人,捂着半边脸委屈摇头。
夏粼眉头拧成一团,怒视钱秀才,“你干什么?大白天打媳妇儿,你还是不是男人?”
钱秀才身子晃了晃,一副欠抽的嘴脸,“我打的是我娘子,管你什么事?走开!”
“这是面馆儿,不是你家,你敢再动手试试?”
“多管闲事!”钱秀才仗着酒醉,高高扬起了手掌,也不知他是冲他娘子,还是冲夏粼。
夏粼还真有点害怕,就在钱秀才的手将要落下的时候,他的手臂忽然不动了。
“光天化日之下,你若再滋事,我可要报官了。”华红升攥着他的手腕儿,语气平淡却不乏威慑。说完这番话,他将钱秀才的手臂一推,推的他原地转了一个圈儿,差点儿摔在地上。
一瞬间,夏粼感觉这个看似文弱的大夫,忽然强壮了。
有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面馆儿掌柜的也走过来,对钱秀才厉声道:“你赶紧走吧,以后我这儿也不要再来,不然,我就报官了。”
借酒撒风的人其实脑子里都清楚的很,见这么多人围着他,他也不敢再闹下去,一把扯过他娘子,“酒谁家没有?走!”
他半拉半扶的拽着他娘子离开,夏粼气不过,端起桌上喝剩的酒泼了过去,不过却只泼到秀才身上一点而已。“这种人,死了才好。”
“都说了让你少管闲事,万一刚才他打到你怎么办?”华红升沉声道。
唐僧又来了。
夏粼呲牙,“知道了。我走啦。”
说完,她跑进了面馆后院。
官家小姐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
唉!难管教。
华红升叹了口气,回去继续吃面。
离开华红升的夏粼假借上厕所的机会,找到面馆后门,顺利跑了出去,然后直奔城门。
城门附近总有出城的马车在此顺便搭载同行的人,借此赚些路费。
夏粼看到一个牵着马,四处张望的人,便上前询问,“请问,我可以搭您的马车吗?”
车夫挺高兴,终于来了生意,“可以呀。不过我这车是去风阳城的,不知姑娘顺不顺路?”
去哪儿无所谓,最重要先离开。
“顺路顺路,我正要去风阳城……”不对,那地方在哪儿?不会太偏僻吧?“呃,去风阳城大概需要多久?”
车主道:“用不了多久,现在启程,明晚城门下锁前就到了。”
夏粼放心了,“嗯,那路费要多少?”
车主笑道:“两钱银子。”
两钱,那是多少?
夏粼暗暗摸了摸腰上的碎银。
“不过,我还得多拉几个,然后再走。姑娘不急着赶路吧?”
“不急不急。”夏粼回头看了眼,“不过,我能到车上等吗?”
“当然可以。”车主打开车厢门,请夏粼上车。
终于要踏上自由之路了……
她满怀憧憬的扶住车厢,刚要迈上车头,眼前忽然出现一道斜长的人影。
“你在干什么?”
一听这个声音,夏粼当即石化,犹如晴天霹雳。
华红升?他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夏粼嘴角抽动的回过头,“呵,呵呵……”
华红升满脸质疑的凝视夏粼,“你要去哪儿?”
“我……”夏粼心说这下完了,被他猜到我要跑路,那可就麻烦了,“呃,不是说要义诊吗?我先找好马车呀。”
华红升蹙眉,“义诊为何要用马车?”
夏粼装傻充愣,“义诊不是要四处云游的吗?”
华红升脑子里立刻出现四个字:赤脚医生。
“义诊只在县城附近而已,无需马车。”
只在县城附近?那我还跑个屁?
“啊?那多没意思啊。”夏粼转了转眼珠,忽的挽住华红升的胳膊。“夫君时常下山义诊,冲县内当真有那么多穷苦病患吗?我只怕,你义诊的都不是真的穷人,是知道你神医义诊,所以假装穷人来骗诊的。”
华红升一怔,他一直以来只知道看病救人,还真没想过这么复杂的事情。
“骗诊?”
“当然了,冲县内外谁不认识你呀。一听说你下山义诊,便装成穷人来。到最后,你省吃俭用攒下的积蓄,不但没有用在穷人身上,反而都被骗子骗光了。与其这样,不如换个地方,到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给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诊治。”
华红升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似乎说的有些道理。
见他有所动摇,夏粼继续煽风,“冲县以外的穷人得了病没钱看大夫,更不能跋山涉水来求医,一定迫切需要像夫君一样的人去拯救他们呢。我们就出一趟远门吧,不为别的,只为救死扶伤。”
华红升一脸认真的沉思,“要远行,所费颇多,况且我们下山也不曾与师父师兄他们商量过。”
“这有什么麻烦的?花销多,那我们就什么人的病都看,有钱的就付钱,没钱的就义诊。至于师父师兄那边就更不是事儿了,如此义举他们定然答应,你只要写封书信找人送到山上就是了。”说完,夏粼拉着华红升的手一个劲儿的摇晃,“好嘛,就出城去看看嘛。”
其实到穷困之地治病救人一直是华红升的理想,几番动过这念头,想着哪天离开神农谷到处行医去,所以才一直没收徒弟,怕半路不教了误人子弟。
但多年来,只有这想法,却一直没行动。没想到,他的念头却被夏粼提了出来。
还是用这种撒娇摇胳膊的方式提出来的,他心动了。
“那……好吧。”
“真的吗?太好啦!”
夏粼松开华红升的手,兴奋的欢蹦乱跳,就像个孩子。华红升看着兀自欢喜的她,忽然感觉自己被松开的胳膊有些空落。
之后,他修书一封,托人送上山去,随后与夏粼坐上马车。
因为二人都不喜人多,所以多付了车主些钱,让他只搭载他们。车主自然也乐得清净,一挥鞭子,马车徐徐开动,朝城外驶去。
夏粼挑开车窗的帘子朝外张望,终于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就在马车刚刚开出城门的时候,迎面走来几个捕快,一前一后抬着担架,上头躺着一个面色青紫,七窍流血之人。
矮马,大白天看见了死人,夏粼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没敢注意那死人,却无意间扫到在担架后尾随的一众人里头,竟有钱秀才的娘子,俩眼圈湿红。而她身边除了跟来看热闹的人外,并不见钱秀才的影子。
夏粼一惊,莫非那个死人是……
她鼓起勇气探头出去朝那担架上的死人看去,果然,正是钱秀才。
第23章
钱秀才死了?!
不会吧……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之前在面馆儿是如何咒骂他的,此时竟然应验了。
莫非……,是我……?
不可能不可能,我只是说一说。
可是,记得那姓段的中毒,我也只是心里咒骂而已啊。
夏粼不敢相信这俩人真是因为自己而中的毒。
只泼了杯水,这也太悬了。
可如果不是我,这两件事也太巧了吧?
不行,我一定得找机会再试试。
* * *
“大人,方才衙门差人来报,说有一姓钱的秀才在半个时辰前,无故中毒身亡。”
自从沈诀确定毒女还在神农谷范围之内后,他便对整个县城内外的中毒事件十分关注。特意告之各个衙门,只要是中毒案件,无论轻重,一律报于他知晓。
今天,他终于等到了第一起中毒案件,便不顾华红升临走前的嘱咐,下床直奔县衙而来。
此时,钱秀才的尸体已经被置于大堂之内,尸体旁边,跪着的是钱秀才的娘子,于氏。
“大胆于氏!”堂上县令怒拍惊堂木,“你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毒杀亲夫!可知该当何罪?”
于氏哭的梨花带雨,“冤枉啊大人,我怎么会杀我自己的相公呢。”
“不是你?那本官倒要问问,你家相公毒发之时,身旁除了你可有其他人?”
于氏回忆道:“当时我搀扶相公出城回家,他忽然一口血喷出,便倒在地上,周围并无旁人。”
县令冷嘲,“并无他人,那不是你下毒,还能是谁?”
“大人,或许我家相公在出城钱就已中毒。还请大人务必查明,还民妇清白呀。”
“你清白?哼,钱秀才所中的乃是罕见毒药,鹤顶红。若之前中毒,他能毫无征兆?况且,你不要以为本官什么都不知道。你记恨你丈夫背恩忘义,打骂于你,所以动了歹心,趁他酒醉之时,下毒杀之,是也不是?”
“大人冤枉啊,民妇当真不曾杀害相公。”
于氏嚎啕大哭,可又想不到丈夫是何时中的毒。
“你若再不招供,就大刑伺候!”
“冤枉啊!”
“来人……!”
“且慢!”县令正欲命人给于氏上夹棍,沈诀信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