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们俩的时候，两人说的是凤凰语，悦耳的鸣叫此起彼伏，一会这个高一会那个高，当然最后都只剩下陆清嘉的声音高，毕竟他是爹，儿子年纪还小，得认输。
等陆清嘉再回寝殿时，身边已经没了儿子的身影，姬玉也不奇怪，招呼他来：“你快看，我想了这么多名字，你觉得哪个适合我们的儿子？”
陆清嘉一边整理衣袖一边看向纸面，顺着下来看完了，点了其中一个。
“这个便很好。”
姬玉看过去——很好，陆狗蛋，她起了七个名字里就这个是拿来玩笑的，他偏偏就选这个。
“认真的？”姬玉斜睨着他，“凤族下一代王君要称狗蛋君？”
陆清嘉闻言笑了，轻点鼻尖道：“你既写了，自然是想看我发现之后的反应，我怎能让你失望？”
还挺上道的。
姬玉跟着笑了一下，指着最后一个名字道：“我喜欢这个。”
“陆昀？”
“对，昀，日光，既是这云顶阳宫的光，也是你我的光，如何？”
陆清嘉望向姬玉的眼眸，她很认真地分析着名字的由来，说孩子是他们的光，是云顶阳宫的光。他不禁想起幻境里的一切，再也不忍耐自己的情绪，珍重地抱住她。
“真好。”他喃喃道，“我找到了你，等到了你……那时第一次见你，我对你不好，总是吓唬你，叫你疼，对不起。”
“……怎么忽然提起那些。”
“因为我回来之前的最后一刻在想，若是未来的我对你不好，我宁可自己不要活到那个时候。”他沙哑道，“我那般爱重的人，若是被未来的自己欺辱，我真的……死不足惜。”
“别说了。”姬玉捂住他的唇，将脸埋到他胸膛，闷闷道，“都过去了，别再提那些事了。”
陆清嘉没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寝殿门外，孤零零的小小凤凰跳上台阶，偷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后撤几步，深吸一口气，故意叫得很大声：“嗷嗷嗷嗷嗷嗷嗷！”
寝殿内，姬玉被这突如其来的鸣叫惊到了，陆清嘉也没比她好多少。
他俊美的脸上满是阴郁，快步走到殿门处开了门，外面安安静静，半只凤凰影子都瞧不见。
很好，跑了，看来是故意恶作剧了。
嘴上赢不了他，力量上也被压制，居然还敢来搞破坏……
陆清嘉眼神变了几变，缓缓将殿门关上，殿门外不远处的柱子后，小小凤凰见门关上了，立刻跳出来想再来一次，可他刚张开嘴，就发现门猛地打开，父君站在里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陆昀。”他缓缓开口，语调悠扬道，“你死定了。”
小小凤凰继续叫。
“他说什么？”姬玉凑过来不解地问。
陆清嘉笑得危险而俊美：“他说陆昀是谁，不认识，死就死了，与他无关。”
姬玉欲言又止地望向儿子，见儿子有恃无恐地昂着下巴，终究是叹息着提醒道：“蛾子，很不幸，陆昀是刚刚为你起的名字。”
新出炉的陆昀：什么玩意儿？
仔细看了看父母，小小凤凰尖刺地鸣叫一声，夹起凤翎就往死生崖的方向跑。
祖父祖母救命啊！要鸟命啦！
第96章 养娃日记2
大概是真的怕了亲爹的威胁, 连一岁都还没有的小凤凰陆昀干脆住在了死生崖，他就不信，他爹还能当着祖父祖母的蛋面儿把他咔嚓了！
儿子不回家可把姬玉急坏了, 劝了几次要陆清嘉去哄回来他都不肯，于是只能自己来。
“昀儿。”
姬玉拿着好吃的过来, 传说中的绛珠虫，虽然这年头九重天早不供应了，但真要找陆清嘉也找得到, 他很多时候都是无所不能的, 真要说他办不到什么，那大概只有一件事——
离开她。
想到陆清嘉说自己唯一做不到的就是这件事的认真表情, 姬玉心底就淌开了温暖的春水, 面上看着他们爱情结晶的表情越发温柔了。
陆昀冒了个头儿, 见了她的表情有些发懵。
“嗷呜~？”
他还不会变成人形, 只说凤凰语, 姬玉盘膝坐到他身边, 放下绛珠虫说：“你吃。”
说完, 翻出一卷玉简，认真地开始辨别蛾子刚才说了什么。
看了一圈, 发觉这门外语真的太难了, 虽然和英语一样都是鸟语，但难度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我决定了。”姬玉合上玉简突然大声说话, 把正在吃绛珠虫的蛾子吓得一激灵。
蛾子：这其实还是不想让我吃？
“昀儿, 从今天开始学说人话吧。”姬玉表情严肃, “你那么聪明, 一定很快就可以学会的对不对？”
蛾子叫了一声，姬玉不明白, 只当他同意了：“很好，那咱们今天就开始学好了。”
陆昀：我哭了，为什么家长都喜欢对孩子寄予厚望，自己都学不会的东西，自己的孩子就一定天赋异禀能拿好成绩吗？
但是……为了和母后正常交流，小小鸟还是咬咬牙同意了。
陆昀一下子跳到姬玉怀里，姬玉抱着体温火热的儿子笑着说：“你真乖，比你父君还乖。”
儿子叫：那当然了，天底下最乖最可爱的就是我了，所以以后不要理父君了，那么暴力，还是我好。
姬玉听不懂悦耳的鸣叫，但儿子实在叫得太好听太有韵律了，她忍不住亲了一下他的脸，毛茸茸的，羽毛极其丝滑，姬玉感受到吸凤凰的美好。
“我们开始吧。”笑眯眯地抱紧了儿子，姬玉教他，“来，跟我念——娘。”
小小凤凰张嘴，发出接近鸣叫的怪叫，有点内味儿了，但还差点。
姬玉也不气馁，非常有耐心地教他，一大一小在死生崖待了许久，陆清嘉找过来的时候，他们依然学得热火朝天。
陆清嘉没走过去，就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看着这一幕，姬玉抱着很小很小的凤凰，日光柔和的光洒在他们身上，那一幕让他心情有些复杂。
他在姬玉身上第一次看见这样熟悉的母性光辉，她那么认真耐心地教他们的孩子，让他不由想起了幼时母后照顾自己的样子。
想到这里，视线缓缓转到两颗涅槃的蛋上，他们回来了，如此便好，虽然不知其他同族能不能也如此顺利涅槃，但死生崖还在，或许不远后的某一天，他就能看见他们的火了。
他这边想着心事，那边姬玉已经有些成效了。
凤凰不愧是上古神祇，学习能力简直了，陆清嘉是满百岁才化形学会说人族的话，但他和姬玉的儿子，不过一天的时间就能说上几句了。
“娘？”陆昀眨巴着凤凰眼睛，模模糊糊地又叫了几声，姬玉正困惑他在说什么，耳边就传来解释——
“他问你，人族话里的‘娘’是什么意思。”
温润和煦的声音，来自一天未见的陆清嘉，姬玉惊喜地回头望去：“你来啦！”她拍拍身边的位置，“快坐。”
怀里的儿子不断挣扎，姬玉一笑，安抚地拍拍他说：“你父君只是在吓唬你，他怎么舍得伤你呢？相反的，他还会极尽所能保护你，若别人敢叫你掉一片翎羽，他能把对方一族全灭。”
儿子怀疑地望陆清嘉，陆清嘉撩袍坐到姬玉身边和她肩并肩，微垂着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陆昀高兴了，欢喜地靠在母亲怀里又叫“娘”，姬玉想到他不明白“娘”这个发音的意思，大概是因为他只知道母后是的发音吧？
姬玉想了想，告诉他：“人族称自己的母亲为娘亲，母亲便是母后，是生你的人。”
陆昀缓缓睁大凤凰眼，看看姬玉又看看陆清嘉，然后朝陆清嘉道：“娘！”
陆清嘉：“……”
姬玉扳住儿子的下巴：“娘在这儿呢。”就算不知道母后等于娘，那也听过她自称娘吧？
其实陆昀对人族的语言，听懂是能听懂一些的，说起来有些难度，大多也不太理解意思，只是模糊能知道姬玉想要表达什么，有的时候也是靠情绪在感知。
反正正常交流问题不大，但深究起意义来就有点跑偏了。
他跳下姬玉怀里，蹦到陆清嘉面前，用翅膀指了指他：“生我的！”
姬玉：“……”
陆清嘉额头青筋直跳，冷声道：“把你的翅膀放下去。”
陆昀委委屈屈地收回翅膀，又回到姬玉怀里：“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