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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深宅 完结+番外 (无闲和有闲)


  我生生憋回眼泪,不去理会柳红说得那些开解的话,只倔着性子,开口问道:“那三爷,应允了吗?”
  柳红知道拗不过我,她慢慢矮下身子,眼神飘去地上,低低答道:“三爷,他,应允了。”


第49章
  如玉进府的第一日, 都按了明朝娶妾的规矩,没有八抬大轿,也没有锣鼓喧天, 甚至连正门都不能走,只能从司徒府的侧门用一顶小轿子抬了进来。
  自然也不会有拜堂, 司徒陌更是夸张到如玉进了门送进了属于她自己的院子, 才不慌不忙从朝堂上回到府中。
  我本以为他会匆匆入洞房, 人生四大喜事,洞房花烛夜, 金榜题名时,他同一时间便占去了两样,我偶尔站在他的立场上想,都忍不住替他鼓起掌来,真正是人生好时节。
  谁知司徒陌出人意表, 竟然还是先来了我的院子, 他还穿着官服,金银花作饰的束带,正三品的官帽, 之前清隽的少年气,被这身官服一衬,竟然也沾染了些官场的世俗气。
  我眉眼淡淡, 手中正在绣一件新唐的褂袄,我自然不擅长女红,只是冬日漫长, 闲来无事,似乎除了看书,也就只剩这样一件消遣罢了。
  司徒陌探身过来瞧我, 不禁哑然失笑,“你这绣得是什么物件?”
  我之前是想绣一只小鸭子来着,谁知绣着绣着,就成了只四不像,肚子圆鼓鼓的,一双脚也变成了四只。
  司徒陌把我手中女红抢去,“婉儿,你若是不爱这些,就别勉强自己,你自己开心就好。”
  我自然开心不起来,司徒家中娶新妇,硬叫旧妇展笑颜。
  这是什么道理?
  我收拾了些心情,说道:“三爷,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入洞房去吧,莫叫新妹妹等着急了。”
  司徒陌笑了笑,掀着前襟站起来,“我的婉儿这么懂事,明儿个让柳红带你去首饰铺子挑些喜欢的配饰。”
  我没接话,看着司徒陌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窗外又纷纷扬扬飘起雪花,花草无情,人却有情,罢了罢了,终是我天真了。
  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直下到腊月才停,我裹了今年新做得素白色的貂皮袄子,站在院子的银装素裹里,人淡得几乎没了颜色。
  柳红穿了一身深绿色的夹新棉袄朝我奔来,落在我眼里,依然觉得艳得扎眼。
  柳红上到前来,挽住我的胳膊,叹着气哄我,“姨娘,这天寒地冻的,你一个人站在这大雪地里,万一着了寒气,亏得可是自个身子。”
  我随着柳红走了两步,这才觉出腿脚的僵硬来,确实冻麻木了,膝盖的关节处透着刺骨的寒冷,我神伤了会儿,侧头向柳红问道:“柳红,你跟了我快一年了吧,怎么也不见你回家去瞧瞧?”
  柳红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我会问起这个。
  “家中兄弟众多,父母无钱为他们娶妻,便将我卖给了司徒府中的管家做些粗使活儿。”
  终是忍不住,用袖子去擦眼眶,汪了一泡的泪水,止也止不住,“只将我卖了十贯铜钱,便是家中养了几年的老黄牛,也能卖上个二十贯铜钱,我便是连头畜生也不如吗?”
  我将柳红搂入怀里,轻轻拍抚她的后背,“好柳红,别哭了,别人轻贱我们女子,我们却不能自轻自贱。”
  我抬头去瞧那雪景,不远处的鲤鱼池边,有一双俪影,是新纳的如玉,穿一身红色的缎袄,在一片素白里格外惹眼,司徒陌正陪着她在池边赏雪,而我,已经瞧了他们许久。
  由来只有新人笑,哪闻几回旧人哭。
  …………
  腊月初八那天,明朝按照朱元璋传下来的惯例,要喝腊八粥。
  柳红一起床,就被伙房叫去了大厨子帮忙,司徒陌如今官拜兵部侍郎,按照不成文的规定,需得熬上满满十缸腊八粥,再让家中仆役用马车拉去城墙根下,由着家家户户的百姓,拿着海碗来装回家去。
  司徒陌公务繁忙,如意又忙着与新来的如玉斗法,秋红越发的惫懒,或许觉得自己年老色衰,如何能与新人争宠,索性就慢慢淡出了视线,日日躲在自己院中,只顾着带好公绰。
  便只剩下我这么个闲人。
  我与管家知会了声,想与粥车一块儿出府,我借口施粥的人手不够,想去搭把手。
  今时不同往日,管家自然不敢同我计较,司徒陌不在,我知会他也只是出于礼节,并不真就怵了他。
  我换了件烟灰色的夹袄,还特地翻了奶娘的旧色褂子,发髻挽起来,用一根木头钗子固定,镜子里左右照了照,觉得万事妥帖了,这才坐上马车,随着队伍往城门处出发。
  我没想过抛头露面,显摆般站在显眼处一勺勺地舀粥施与百姓,我只想出来透口气,看看寻常百姓家,所以我挑了个不打眼的位置,帮着递些杂物之类的。
  粥车前没片刻功夫就排起了长龙,明朝正是鼎盛时期,虽然刚刚经历了两场恶战,但光是看百姓的穿着打扮,便知道京城百姓的生活,应该都还算不错。
  我还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的时候,就知道父母年纪渐长之后,便爱去公园坐着,一坐便是一整天,看看人来人往,看看鸟语花香。
  我特别理解父母那时的心境,人老了,便爱观察别人,我一直觉得,自己老了也会有那一天,谁知,不用等到老去,我才二十六岁,便已如垂暮老人般,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心如止水,再无法起一丝波澜。
  十只粥桶很快见了底,粥车前围着的百姓渐渐散去,我跟几个下人收拾了东西,刚准备推着粥车离去,远远看见一道人影,飞奔而来。
  柳红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别跑了,粥分完了,去其他城门口瞧瞧吧,赶紧去,说不定还赶得及。”
  我却在柳红的粗嗓门里越瞧那道身影越是熟悉,待得那道身影扑到跟前,我几乎惊叫出声,是月娘。
  月娘犹自气喘不定,她怕是远远瞧见了我,这才飞奔过来,只是奔跑得急促,眼下喘息不定,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我偷睨了几眼粥车前忙碌的下人,又去吩咐柳红,“你先与他们回府里去,我遇着个旧人,有几句话要叙,你回去若有人问起,就说我去首饰铺子挑首饰去了,担心新唐哭闹,才遣了你先回。”
  柳红自然乖觉,一眼都不去多瞧月娘,挽着手冲我福了福,便自带着几个下人先行离开了。
  我把月娘拉到背阴的无人处,匆匆月余不见,月娘竟消瘦了两个尺码,嘴角的腮肉凹陷下去,眼窝下面青紫发黑,一双眼睛也混沌无光,失去了神采。
  与我那日见到得灵动着一双杏儿眼的姑娘,简直判若两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自然知道她此刻心境,有些事情,主动开口实在为难,但她既然主动现身找我,自然是有话要同我讲。
  “月娘,那日在德胜门外,你可寻着你夫君了?”
  我记着那天月娘的斩钉截铁,也记着月娘的刚烈性子,所以,我私心以为,既然月娘还活着,那她的夫君,自然也应该还活着。
  谁知却大出我意外,月娘低下眼眉,缓缓说道:“他死了。”
  我大惊,只说了一个“你”字,后面的话和疑问,却半句都问不出口。
  月娘了然地笑,一双眼里写满沧桑,“我寻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透了,他身上的铠甲,被人砍成了两半,胸前贴身佩戴的香囊掉出来,我以为里面装得是我俩的结发,谁知打开一看…里面…里面…”
  月娘有些说不下去,勉力支撑了许久,才又重新开口,“里面竟然是他新娶小妾的一张小像。”
  “那小像看成色像是新鲜画就的,也就是出征前一两天的墨迹,他把我们的结发换成了小妾的一张画像,此心实在可恨,可笑我还想着为他殉情,与他生同床死同穴,真正让人笑掉大牙。”
  我与她一同落下泪来,不由得便想起昨晚间用膳,司徒陌挑了一筷子菜,夹与如玉,被如意一双含泪双眸瞪了许久,这才摇头笑着,又去夹了一筷子,放入如意碗中,这才引得如意破涕为笑,转怒为喜。
  我却瞧得几欲呕吐。
  今日再闻听月娘言语,勾动七窍心思,不由得更觉同病相怜,施施然落下眼泪。
  我伤心了许久,这才收住情绪,去问月娘,“姐姐今后有何打算?”
  月娘拉着我的手,说道:“我娘家是浙江府的一处官宦,我爹之前在京城为官,将我许给了京城人家,我爹年纪渐大,英宗许他告老还乡,我嫁鸡随鸡便独自一人留在了北京城里。”
  “我已将那小妾遣出门去,家中细软也收拾得差不多,眼下只待将宅子和地基卖个好价钱,这便要收拾了细软,离开这伤心地,回浙江找我爹娘去了。”
  我脑中忽然灵光乍现,张了嘴半天无法合拢,半天才回过神来,问道:“你一个人上路吗?”
  月娘点点头,“我之前想过雇个伙计,但不知人心好歹,怕反而坏了事,索性自己壮着胆子,横竖都是捡回来的一条命,丢了也就丢了。”
  我大脑转得飞快,这三年里,我一直浑浑噩噩,从没好好谋算过,但突然间,就在这一刻,我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脑中不停盘旋着一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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