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行周早就对他不耐,若不是看在梁云禾的份上他已经下狠手了。
他隔开淳崖的手,一拳挥过去,二人拳掌相对,各退一尺。
淳崖长眼骤亮,一眼看出祁行周一身外家功夫极为霸道,冷笑一声,一掌过去,快的只能看见残影。
祁行周接了几招,捏住淳崖手腕正要用力。就听见木窗户“咣当”一声被推开。
熟悉的柔软声音中带着几分娇纵:“你又大半夜拆家?你是哈士奇吗你!”
祁行周一惊,霎时卸了力道,回身看向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淳崖收力不及,一掌拍在他肩头,祁行周闷哼一声踉跄两步,梁云禾借着月光看清他的脸,惊呼:“行周!”
祁行周朝她扬唇一笑,凤眸中的冷冽褪的一干二净,波光涟涟,只剩下望不到底的深沉与温柔。
梁云禾见他仿佛受了伤,急得想翻窗出来:“行周,你有没有事?”
祁行周摇摇头,不理会身后一头雾水的淳崖,捂着肩头走到窗前,与梁云禾隔着一道窗户对视,贪婪地看着她眼中的关心与担忧。
“我没事。”
声音低沉醇厚,蕴含说不清的情愫。
淳崖被这三个字麻了一下,脖子后面的毛都竖起来了,生怕他再用这种语调说话,赶紧出声打断:“你认识他啊?”
梁云禾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一番,感觉祁行周应当没受重伤,也有了心思骂人。
“谁让你伤了他的,他若是受一点点伤我跟你没完!”
淳崖怀疑自己听错了:“是他夜闯你院子我才出手的。”
梁云禾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就是行周,定北侯世子,你看脸还认不出来吗,这世上还有比他更俊俏的人?”
淳崖:.........
好的,方才是在下瞎了。
“你就是胡搅蛮缠最拿手,我已经卸了几分力,他的伤最多养个把月就好了。”
个把月?!
梁云禾眼睛都能喷出火了,你知道他是谁吗,命运之子啊,万一生气了咱俩都得玩完!
祁行周听着两人熟稔的斗嘴,脸越来越沉,一手握拳掩唇轻咳。
梁云禾的注意力瞬间被他吸引,秀气的眉头紧皱在一起:“行周你快进来,我看看你身上的伤要不要紧,今天风大,千万别吹病了。”
淳崖难以置信抬头望天。
风大???
还是熟悉的睁眼说瞎话,祁行周忍不住抿唇轻笑,也不跟她客气,直接从窗跳进屋内,反手合上两扇窗户,把淳崖隔绝在外。
淳崖楞楞的看着两个人消失在窗户后,抽了抽嘴角,又跳上院墙,心里吐槽完梁云禾又琢磨起祁行周的功夫套路来。
屋内并未点灯,窗户一关月色被挡住,突然的漆黑与安静让梁云禾尴尬到不行,脚趾蠢蠢欲动的又想工作了。
她没话找话:“我去点灯。”
祁行周“嗯”了一声:“怎么没见守夜的丫鬟。”
能闲聊就好。
梁云禾松了一口气:“自从淳崖晚上守夜之后我就让她们晚上去自己房间休息了,左不过一整晚最多也就倒杯水的事,何必拖着她们一晚上睡不好。”
祁行周不置可否。
梁云禾点了灯拿过来放在榻前的圆桌上,示意他坐下:“身上的伤严重吗?我这也只有些舒缓筋络的药油,不知道有没有用。”
说完也不管祁行周的反应,转身弯腰在那儿翻药油。
祁行周看着她纤弱的背影,轻叹一声:“小姐。”
梁云禾翻找的动作一僵,回头望他:“你怎么还叫我小姐呀。”
祁行周站起来朝她走了两步:“那唤你什么。”
……这是个问题。
叫梁大小姐太生疏,不利于团结友爱,叫名字又太亲昵,感觉怪怪的。
祁行周看她纠结的可爱模样,眯起眼睛轻笑出声。
梁云禾呼吸都要停滞了。
果然灯下看美人吗!
祁行周舒扬的眉眼近在咫尺,深邃的眼眸专注的看着她,似有缱绻深情,唇边那抹勾魂摄魄的笑意几乎要让她溺死在其中。
梁云禾觉得自己鼻子痒痒的,有流鼻血的冲动,怎么这么好看,呜呜呜她真是个色狼!
祁行周见她又看他看呆了,忍不住伸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摸了摸她額前的碎发,声音很轻:“云禾。”
“嗯?”
梁云禾像是被蛊惑了,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祁行周眼中笑意更浓,低着嗓音又唤了一句:“云禾。”
“嗯?”
“云禾。”
“嗯。”
“云禾。”
“呃…”梁云禾猛的回过神来,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这么叫也太亲昵了,她还是个宝宝她遭不住啊。
梁云禾感觉到他的手指还放在自己額前,微微歪头躲开,随便找话题来掩饰自己的心慌:“你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她就想咬断舌头,这怎么这么像质问,她不是那个意思啊啊啊啊啊啊啊。
祁行周感觉自己手心一空,心也跟着一空,抿了抿唇。
“云禾。”
梁云禾忍不住抖了一下。
“听说你要定亲了?”
“嗯…嗯???”
梁云禾瞪大眼睛,不明白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他是怎么知道的?
祁行周眼不眨的盯着她黑白分明的杏眸,捏紧手心才忍住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沉冷的声线又响起:“跟赵景同?”
梁云禾突然有种错觉,自己像一个被媳妇带人捉奸在床的浪荡子,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可是…
祁行周问这个做什么?
她脑子里一团浆糊,一片混乱,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没有抓住。
她的沉默让祁行周心脏钝钝的疼了起来,欺身上前,离她更近,恍惚间呼吸都缠绕着黏在一起。
祁行周黑眸中翻滚着情绪,声音却越发的低哑,薄唇凑到梁云禾珍珠般的耳垂处,像是呢喃:“不与他定亲可好?”
梁云禾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整个人被祁行周半笼在怀里,入眼是他刀削般的下颌,鼻尖嗅到的是他身上特有的清冷淡香,耳畔听着他低沉性感的声音。
这让她一个前颜控还怎么活!
什么八自什么八荣八耻通通不管用,她快被眼前这狐狸精把魂儿都吸走了。
梁云禾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伸手在身后的柜子里乱摸,摸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紧紧攥在手心,举到眼前才悄咪咪的睁开一条缝确认。
很好,是金子。
脸不重要钱最重要,脸不重要钱最重要...
如此默念十遍,她才觉得自己稍微缓过神来了。却还是不敢抬头看他,浓密的睫毛像受惊的蝴蝶一样轻颤,开口的声音干涩:“行、行周,你不觉得咱俩的距离有、有点近吗…”
祁行周看着她的眼沉的仿若深海,手指覆上梁云禾细嫩的手,把那块金子没收在掌中,不止没有远离,反而又向前凑了凑,贴近她低头又问了一遍:“不与他定亲可好?”
梁云禾背后紧紧贴着柜子,不敢呼吸,慌乱的连被他握在掌中的手都忘了收回来。
闭着眼拼命点头:“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 梁云禾:害怕。
第44章 你不要我了?
祁行周听到她的话剑眉舒展, 轻笑一声,语调越发缓慢:“你答应了。”
话尾轻轻上扬,昭显了他现在的好心情。
梁云禾还在傻乎乎的一顿一顿点头:“对对对。”
祁行周好笑的伸手扶住她的脸颊:“别点了, 不酸么。”
温热干燥的手掌碰触脸颊的一瞬间, 两个人同时楞了一下。
梁云禾惊疑的瞪大眼睛回望着他。
祁行周喉头微动,目光向下,不由得落在了眼前微翘的水润樱唇上。
他的眼神实在太有进攻性, 梁云禾猛地惊醒, 发现自己的手还在他掌中,忙挣脱开, 用力推了他一把:“你...你你你...”
事情仿佛哪里有些不对。
梁云禾虽然是只纯牡丹狗,但也是阅尽千本狗血文的人,她心中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 惊疑地看了一眼被她推开半步的祁行周。
祁行周看到她突变的眼神,心中说不出是放松还是紧张,缓缓呼出一口气, 双手轻柔的捧起她的脸, 与她对视:“你明白了?”
梁云禾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这个梦境里祁行周不像以往任何一次她梦中的那样冷漠绝情,反而如此的温存柔和。
她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迫使自己清醒过来,艰难地摇头:“明白什么。”
祁行周既然开口就不会允许她装傻,低声诱哄:“我是不是说了让你别急着定亲,等我。”
梁云禾想到那封只有两个字让她满脑袋问号的信, 下意识反问:“那两个字的意思是这个?”
这谁看得懂哦,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祁行周认真点头:“你现在知道了。”
梁云禾:..........
大意了。
她躲开他专注的眼神,心中那个荒谬的念头越来越大, 大到她憋不住,她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侧过脸看向圆桌上的一个茶杯,给自己打了一下气,干脆问道:“你是说,你对我,那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