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之间的战争?”安祈福听得有那么些迷糊。
冯烟点头,道:“这就是一个非常长远的事情了,也需要严密的布局,所以你们的太子殿下就要在此多停留些时日啦,有我替你们保护他,你们就安心的回去吧。”
安祈福见冯烟没有继续要说下去的意思,急道:“怎么个战争法,你倒是说说呀。”
萧晏见状笑道:“此事先前有与您和祖父细说,安将军全无印象了?”
安祈福闻言,一时语塞。
冯烟好笑道:“安将军莫要多想了,安心回京都复命吧,往后开战之前,不妨先谈判,尽力的将战争止于谈判桌前,将所有的矛盾都在此调和,这样既不劳民伤财,也无杀戮和死亡,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短兵相接,若谈不拢,安将军再用您手中的刀,去教他们做人吧。”
安祈福云里雾里的,但冯烟最后这一句话他爱听,便道:“你们年轻人的思想就是离谱,罢了罢了,我老了,回去了,殿下保重,风姑娘保重。”
临走时,又要了菜谱,带了一应烹饪香料,说要将那火锅和烧烤的吃法早点带回去分享给陛下,陛下这两年愈发的消瘦了,胃口不好,御膳房的菜自是天下无双,但吃了这么多年估摸着也腻了,真是需要风姑娘带来的这些新鲜花样,那丰富的口感和新鲜的调味搭配,每一种都刺激着味蕾,让人吃得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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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晏写给越帝的书信不日便送到了永安殿,萧安/邦看着信中内容,面上露出舒心的笑容,他与晏儿父子相处,从来也都是父慈子孝,没有过分的亲切,保持着礼貌的疏离,因着皇后早薨,两人心中也一直都有间隙,直到前些年才逐渐消除。
即便如此,父子俩平日的话也不多,他对他严厉,他自己更是争气,平时汇报个什么事情,也都是言简意赅,说明要害,今日这封信却是不同,足足写了五页纸。
萧安/邦第一页看完,还舍不得去看第二页,又看了一遍,如此一封信看了快一个时辰,还不离手,脸上不时的露出笑来。
这长长的一封信里,公事汇报依然简洁,多的是漠北风景壮阔,民风习俗,还有许多趣事,最多的提到的是那位风姑娘,两人驿站一行,他看得可是惊心动魄,最后又是风姑娘出奇招,竟然直接掳走了那位北锖的小王子。
“哈哈哈哈哈,真是爽快!”
吴侍华在一旁研墨,见陛下心情这般好,也高兴道:“太子殿下还从没写过这么长的书信呢。”
萧安/邦终是放下书信,命人取来盒子,盒子打开,里面躺满了信封,信封的颜色由旧到新,墨迹由浅到深,字体由生涩到成熟,封面上无一例外都是“父皇亲启”。
萧安/邦将这封信放下,又命人珍藏起来。
“是啊,如今,不同了,身边有了人,心性也变了。”
说到太子身边的人,吴侍华想起那晚雨夜站立在太子身边的女子,灼灼其华,遗世独立,即便周遭大雨倾盆,也未见她有沾染分毫,那女子,神态自然,即便是见着陛下,也全无卑屈之态,然而面对宫人奴才,也无高扬之气,仿佛在她眼里,众生平等,又或者是,除了殿下,便没有人入过她的眼。
那样的人分明是柔和无害的,却偏偏又让他觉得气势逼人不敢小觑。
“陛下说的是,往年陛下要为殿下选妃,殿下都是极力逃避拒绝,如今有了风姑娘,陛下您也不用那么操心了。”
闻言,萧安/邦微微叹气,未来的一国之君全心全意爱上了一名女子,这未必是一件好事。不过,罢了,他未能做到的事,又何苦拦着他去做。
其实对于他,风烟又何尝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不牵扯到任何的家族背景,不会引起朝堂不必要的纷争,毕竟谁都讨不到好要比有谁占优了好,再说这女子也非寻常之人,于晏儿,有救命之恩,且还非一次,于大越,北锖一事,更是立了大功。
他日若有谁不满,这两者随便搬出一桩,也可堵了旁人的多言。
吴侍华见陛下叹气,也不多言,不一会儿,有一名宫女匆匆跑来,守在门外的内侍见又是德馨宫里的,笑问道:“今日可又是来询太子殿下是否来信?”
说着,又道:“你这每日每日的跑啊,今儿个还真让你给碰上了。”
那宫女却急急地摇头,内侍这才发现她面色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气,额头上还全是汗,像是疾跑过来的。
“今日这般急匆匆的,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吴侍华听见外面动静,出门去询问,那宫女一件到他,匍匐在地,抬着袖子抹着泪,终于说出话来:“娘娘……是娘娘……娘娘她要生了,已经疼了好久好久了……”
殿内萧安/邦听见门口宫女的话,眼皮突然莫名的连续跳了好几下,他起身出门,不觉步子走得快了些,不小心撞到书案,腿上传来闷痛,他却顾不得,走到门外,急切问道:“你说什么?”
小宫女很少面见陛下,原本是紧张的紧,这会儿却将话捋的顺了:“今日早上娘娘在花园里散步,不小心踩了个空,摔了一跤,回来就一直喊肚子疼,太医来瞧说是孩子要出生了,接生的嬷嬷们都好生伺候着,可方才,方才……”
萧安/邦已不听她多言,疾步往德馨宫赶去,好在德馨宫离永安殿不远,片刻就到了,只见贤妃的寝殿外候了几名太医,各个脸上都是焦急,萧安/邦想要进去,却被众人拦了下来:“陛下,不可呀!”
自古男人不进产房,可隔着这殿门,他都听得见姜心柔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一时心急如焚,一旁太医安慰道:“接生的嬷嬷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人了,相信娘娘吉人天相,能够顺利诞下麟儿,母子平安。”
这太医越是这么说,就越让人容易把情形往坏处想,方才那宫女慌慌张张的样子,必定是生产不顺,他这些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如今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心里没什么忌讳,想着就要推门进去,这时只听见里面姜心柔喊道:“陛下,不要进来,臣妾不想让您看见臣妾现在的样子,臣妾没事!”
萧安/邦顿步,然而寝殿内的情形十分紧张,接生的嬷嬷们不时的拿过毛巾擦着汗,下面的被褥上已经浸了不少血,春华更是慌张,娘娘方才对陛下说出那番话,可是费劲了她所有的力气,这会儿瞳孔已经有些涣散,连先前因为疼痛死死握住她的手也失了力道,变得柔弱无骨,缓缓往下滑去。
春华心中一慌,握紧姜心柔的手,喊道:“娘娘,不要睡,再坚持一下。”
嬷嬷们见状也十分焦急,若是娘娘此刻昏倒过去,母子都将危险。
“娘娘,用力,您的皇儿就要出来了。”
姜心柔猛然间又醒了过来,拼劲了全力,却也无果,又是瘫倒在床,呼吸也变得急促,一口气下去,一口气接不上来,几个嬷嬷们见状,吓得脸都白了。
春华看几人神态,怒道:“你们这都什么表情,有什么办法,都尽管用上。”
几人又是去摇姜心柔,又有人开始给她灌参汤,这时,春华想起风姑娘临行前留下的药,当时为了防止突发,就将药放在了娘娘床头的柜子里,今日这一紧张,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她连忙将药取了出来,看着三个不同颜色的瓶子,想起风姑娘的话。
红色的是止血散,绿色的是清心顺气丸,蓝色的是玉露丹……
“玉露丹,玉露丹,不不,清心顺气丸,吃这个,对,娘娘需要顺气。”春华颤抖着手从绿色瓶中倒出一粒丸子,还好这丸子细小,吞咽容易。
嬷嬷们见状赶紧取了水,众人扶着姜心柔将药服下,春华怕是不够,又在嬷嬷们的协助下喂了一粒,几人围在床边,战战兢兢的等待着,不消一会儿,只见娘娘原本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恢复了平静,呼吸也变得均匀,可人就是还没有醒过来。
一名嬷嬷道:“娘娘这是精力耗尽,需得补给些营养恢复气力才能继续。”
另一名嬷嬷却很慌张:“可孩子就要出来了,等不得,等得久了,怕是会……”
话不敢说全,总怕犯了忌讳,但大家都明白,此刻贤妃万不能睡,春华比任何人都要紧张,她握着手中的药瓶,心想止血散是不对的,这玉露丸单从名字却听不出是何效用。
但当时殿下也说了,若有不适都要及时服下,不会有任何的副作用,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将那玉露丸也倒了两粒在嬷嬷们的帮助下让贤妃服下,嬷嬷们这时也是六神无主,若是贤妃娘娘今日出了什么事,他们也是无法活着走出这德馨宫的,这会儿但凡还有法子,那肯定都得一试。
殿外,萧安/邦焦急的来回踱步,先前里面还有声音穿出来,这会儿这么安静,不行,他得去看看。
通常孩子出生后,母亲因为劳累睡倒,但是会传来孩子的啼哭声,这已经好一会儿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太医们心中也生出不好的预感,这样怕是凶多吉少。
萧安/邦正要推门而入,这时里间又传来声音,仍是姜心柔在喊:“陛下,您不要进来,臣妾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