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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女主只想炼丹[穿书] (写离声)


  掌门向来持重,哪怕在亲近之人面前,也是很少现出原形。
  金竹再打眼一瞧,师父那蓬松的大尾巴缩水不少,不但毛量减少,光泽度也不比从前。
  师徒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叹了口气。
  “小顶姑娘的入门事宜,都安排妥当了么?”云中子问。
  “今日徒儿已将文书档案办妥了,玉符金简和令牌也已备好。”
  “她的身份……”
  “师父不必担心,”金竹忙道,“徒儿已替她施了克制鼎气的法咒,等闲不会叫人看出来。她亦答应守口如瓶,不会将师叔的事告诉旁人。”
  云中子颔首:“往后你多费点心,时常照拂她一下,毕竟是你师叔对不起人家在先。”
  “是。”
  “住处安排在哪里?”云中子又问。
  “在玉函馆庚院。”
  “同院者何人?”
  金竹报了几个名字,都是不久前新入门的女弟子。
  云中子皱着眉头道:“为师记得,这三个都是禽鸟?”
  “一个山鸡精,一个孔雀精,另一个是百灵,”金竹抱歉道,“今年妖族人少,玉函馆那边空房多一些。”
  云中子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不妥。”
  虽说子曰“有教无类”,但每一族都有与生俱来的特点,比如他们狐族喜欢搞男女关系,山鸡自恋,孔雀爱慕虚荣,百灵则碎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环境的影响不容小觑。
  这姑娘受到的荼毒,比他料想的还要根深蒂固。偏偏命途多舛,又遇上那不要脸的混账……
  一想到刚才那些虎狼之词,云中子的太阳穴又突突跳起来。
  他伸爪子挠了挠头顶,薅下一把毛:“把新弟子名录给我瞧瞧。”
  挑拣一番,这才道:“知霜山房甲院不是还有间空屋子么?看着不错。”
  同院的三个女弟子都是这一届新弟子中的佼佼者,虽说炉鼎的底子放在那里,修仙也修不出个花来,但和精英弟子同住一个屋檐下,接受一下熏陶也好。
  金竹:“那间屋子房梁断了,需要修缮一番,不如让小顶姑娘暂且在客馆住着,入门礼后,屋子修缮好了,搬过去也不迟。”
  云中子也觉如此妥当,此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这几日外山没什么事吧?”他又问道。
  “徒儿正要向师父禀报,前几日妖族似乎出了点变故,妖王伽陵不知去向,眼下群妖无首,看样子是要推举个新的妖王出来。”
  云中子有些惊讶,旋即便推测道:“那只老鸟想必是躲到哪里换毛去了,无需多虑。”一千多岁的老家伙,还能叫人吃了不成?
  顿了顿又吩咐道:“不过你还是派人稍加留意,若是群妖乱起来,少不得要维持一下秩序。尤其是西峰那群妖蛾子,叫人盯紧些。入门礼在即,千万别让他们瞎胡闹。”
  “弟子遵命。”
  金竹领了命打算告退,忽又想起一事:“不知师叔何日归来?能赶上入门礼么?”弟子们都指望着在入门礼上一睹连山君真容,至少有一半弟子是冲着这块“天下第一剑修”的活招牌才报考归藏的。
  金竹好性子,便有不少弟子天天缠着他问。
  云中子也明白金竹的难处,但是那祖宗在魔域,不能传音,他也给不出准话。
  阖派上下翘首以待,却是连日不见连山君踪影,也没有他的消息。
  就在众人都快放弃希望的时候,苏毓却回来了。


第8章
  连山君苏毓是在入门式前一日回来的。
  云中子在峰顶打完座,回到自己的山堂,就见师弟坐在堂中,手捧一杯清茶,眉目被茶炉上升起的氤氲水雾半掩,看不真切。
  正是红日西沉的时分,熔金般的斜阳洒了满院,把芝兰和竹柏都镀上一层暖色,落到他身上,却顿时冷了几分。
  看到这样的他,云中子总是不由自主一恍惚,当年师父捡回来那个满身血污的孩童还历历在目,却已经恍如隔世。
  他的修为比年纪长得更快,身上的人味却是一日比一日淡。
  想到他对小顶母子的绝情,云中子心肝一颤,好好个孩子,怎么就长成了个衣冠禽兽呢?
  苏毓听到脚步声,放下杯盏,抬起眼,淡淡地一笑,唤了声“师兄”,漆黑深静的眼眸微微一动——对着自小带大他的师兄,他还剩下一点稀薄的耐心,好歹愿意略假辞色。
  云中子在他对面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茶碗:“此去魔域,可还顺利?”
  “嗯。”苏毓微微颔首,伸出长指,将案上一物往师兄面前推了推。
  云中子定睛一看,却是枚三寸见方的金印,印钮铸成姑获鸟的形状。
  他眼皮一跳:“这是……”
  苏毓淡淡道:“路过燃丘城,顺便拿了下来。”
  云中子登时一脑门官司,燃丘城是魔域九城之一,地处要隘,向来是三大宗门暗中争夺的要地。
  更要紧的是,毗邻此城的燃丘山,是十洲唯一产离朱草的地方——单是这一项,便是每年数百万灵石的收益。
  孤身一人抢了人家一座城,可听他那轻描淡写的劲头,仿佛只是出门买个菜,顺便捎了一把葱。
  狂是这祖宗狂。
  云中子一个头变两个大:“如此行事,恐怕过于打眼了。”
  虽说魔域如今群龙无首,九城主割据,但谁都知道,燃丘和大衍宗勾勾搭搭,就差在城门上挂牌了。
  大衍宗是当今天下第一大宗门,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苏毓淡淡道。
  云中子一时语塞,他也明白如今十洲境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底下暗流汹涌。
  三大宗门呈鼎立之势,就属他们归藏根基最浅。
  他虽有点迂,却不蠢。争地盘时讲仁义,定然要吃亏的。
  他们早已不是百年前那偏安一隅,不满百人的小门派了。
  即便我不犯人,人未必能容我。
  这世道,只有剑够快够利,才有人坐下跟你讲道理。
  然而他心底隐隐有些不安,他近来如此张扬,几乎是明着与大衍宗为敌,真的只是因为目下无尘么?
  他偷觑一眼师弟,见他神色如常,心下稍安。
  应当是……他想多了吧。
  他抿了口茶,旋即又皱起了眉头。
  公事说完,该轮到私事了。
  “咳咳……”云中子清了清嗓子,欲言又止,“前日那封书信,你看了吧……”
  师兄的信向来絮絮叨叨,苏毓从来只看头尾,不过这事他自然不会承认。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让师兄费心了。”
  仍是一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可惜他背地里是什么德行,云中子已然一清二楚。
  装,继续装,他腹诽。
  不过当面自是不好戳穿,只能旁敲侧击:“小顶姑娘身世凄凉,孤身一人路远迢迢地找过来,实属不易……”
  苏毓眉宇间流露出些许不悦:“我与此女不过萍水相逢,她的事亦不便过问。”也不知这炉鼎给他师兄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屡次三番这么帮她说话,倒是小看了她。
  云中子观他神色,心里却偷偷纳罕,他已经很久没从这祖宗脸上看见过这么生动的表情了。
  虽然装得满不在乎,但一提那姑娘便如此不耐烦,不正是因为恼羞成怒么?
  云中子顿时燃起希望,还想再提一句孩子,然而苏毓已经站起身:“师兄若无他事,我便回掩日峰去了。”
  云中子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比平日又苍白了几分。
  毕竟以一己之力拔了魔域一城,他的体质又不同于旁的修士,自身无法从天地间汲取灵气,只能借助外力。
  他忙道:“你先回去好生歇息。”
  想了想又道:“明日便是新弟子入门礼,你来观礼么?”
  苏毓对外门的事不太上心,往年的入门礼,三次里大约出席一次,不过今年不比往年,多了他崽子的娘,故此云中子特地多问了一句。
  苏毓脚步一顿,本来他是无可无不可,但师兄一提那炉鼎,他却莫名不想去了:“我要闭关,明日便不来了。”
  他一闭关,少则十日,多则数旬。
  云中子微觉遗憾,不过也料到师弟会如此回答,便由着他去了:“今年新入门的弟子中,倒是颇有几个资质过人、卓尔不群的。你座下迄今没有一个半个徒儿,也委实不便。”
  顿了顿:“入门礼明日辰正开始,若是想起来,便看看吧。”
  他若是想看,不必到场,只需施个小法术即可。
  苏毓点点头:“知道了。”
  ……
  归藏派一年一度的新弟子入门式照例在大昭峰顶的镜湖举行。
  小顶在鹤背上俯瞰,只见平静无波的湖水倒影着绿树,在阳光下犹如一块碧琉璃。
  从空中看,水域只有巴掌大,比一面真铜镜也大不了多少。
  但是当纸鹤降落到湖畔,湖面却骤然开阔起来,水气与云雾交融,氤氲在水面上,杳杳冥冥,竟如瀚海般望不到尽头。
  许多弟子已经到了,成群结队地立在湖畔,便如一簇簇细小的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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