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上辈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天连起床都有人替他穿衣服,如今他被赶出容家,身无分文,连自己都养活不起了,哪里有做善事的资本?
发自灵魂的饥饿感让容真有些难受,他闭上眼睛,残缺的灵魂却被身后的一团微弱的金色暖光深深吸引,他狠狠地咽了咽口水扭头看向了那团金光。
金光附着在一块容家先祖的灵位牌上,在这老宅之内生活的人都会被这团金光护佑,如果金光消失,那被庇护的人自然是要失去了这把保护伞。
容真觉得,自己被侮辱,被殴打,受到的伤害太大了,按照这里的说法,他的心灵受到了眼中的创伤,需要这团温暖的光来抚慰。所以他拿走了这团金光,就算是容家赔偿他的精神损失了。
不然以后容家人就这么欠着他,那也不是个事儿,这因果的事情,绝对不能疏忽啊!容真将那团金光拽了一半塞进了自己嘴里,等彻底消化之后,感受着灵魂中暖暖的充实感,长叹了口气,他实在是太善良了!
天色彻底大亮,祠堂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身着严谨的管家提着一个小背包走了进来,他微微弯了弯身子,朝容真和蔼一笑:“小少爷,老爷吩咐我把您送出去,咱这就走吧?”
容真已经拿了容家老宅里最重要的东西,自然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他接过老管家手里的包,走出了祠堂的大门。
第二章
容家的祠堂在老宅的后院,出了祠堂便是一个小花园,穿过花园的小径通着老宅子的后门。这里常年没人过来,只有一个专门看管祠堂的老人住在花园偏僻角落的房间里,异常安静。
老管家躬身走在前面带路,走到小木门口,用钥匙打开了门,他看着容真,叹了口气,道:“容真啊,林爷爷跟你说点心里话,你早点从这里出去也好,这不是正常人呆的地方,出去以后,好好把书念完,找个正经工作,娶个媳妇儿好好过,啊。”
容真歪着头看着老管家脸上的担忧,笑了:“爷爷,您真是个好人。”
“什么好人啊,孩子,这吃人的地方哪有好人,快走吧。”
容真点了点头,背着包一瘸一拐朝木门不远处的大路走去,他回头看着荣家老宅,刚刚升起的太阳将笼罩在这座老宅子上,斑驳的旧墙上笼罩着一层微微的金光,然而,那淡淡的金光中却慢慢升腾起一丝丝普通人看不到的黑红之气。
“沾了血引来煞,看来这家人也是不干不净啊。”容真面带惊奇地看着那丝丝朝宅子里钻的黑红之气,有些好奇容家的人以后身带煞气会不会倒霉到喝凉水都塞牙缝。
他朝还站在木门前目送他的老管家道:“爷爷,您今天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吧。”
“怎么了?”老管家诧异。
“这里,要闹鬼了!”这座老宅以前的主人是功德加身,才会荫庇后人,但是是后人太不争气,作恶太多,祖宗留下的功德一点点被他们给作完了。如今这里血煞大胜,周围的孤魂野鬼肯定会围过来。
老管家只是认为容真对容家心有怨气,难得的流露出来这一点少年心性,便只是笑了笑,朝他摆了摆手,让他赶紧离开。
容真已经开了口,老管家怎么想那就和他无关了,他走到大路边上,看着容家老宅渐渐被那蒸腾而上的煞气包围,舔了舔嘴角,如今他体内阴阳两气必须保持平衡,不然这么多的煞气,他才不舍得就这么扔在这里呢。
以后等他赚了大钱,倒是可以把这里买下来,等什么时候饿了,就来这里吸一口,省的还要天天往墓地跑。
暗暗定下了这么一个小目标,容真背着装着他全部身家的小背包转身朝市区走去。
容家的老宅子风水极好,后靠青山,前有流水,这也导致了,这一片地方是真的偏僻,容真顺着大路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是没能找到公交车站牌。
他在冰冷的祠堂里跪了整整一夜,寒气入体,本就虚弱的身体已经有些不舒服了,今天早上更是连口热水都没喝就被赶了出来,如今走了这么长了路,膝盖加剧的疼痛让他直接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禹城天气多变,刚刚还清朗的天空突然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容真将小书包顶在头顶,努力将整个人缩成一团,伸手朝路上稀稀拉拉飞驰而过的车子伸出了手,然而大概是他运气不好,竟然没有一辆车子停下。
深入灵魂的阴冷让容真渐渐白了嘴唇,他背靠着大树想努力站直,但还是失去了意识,慢慢栽倒在地上。
迷迷糊糊中容真感应到了一股异常熟悉的气息,浑身冰冷的他自觉地靠在了来人怀里,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了热源。一股股的暖气不断地朝他涌来,让他冰冷的身体瞬间像是泡在了温水中一般舒服。
可是那人似乎是不愿靠近他,硬生生将他的胳膊扯了下来,容真怒了,自己可是最尊贵的国师大人,那些皇亲国戚想见自己一面都难得很,这人竟然连抱都不给抱了!他今天还偏要死死抱住了,大不了、大不了等病好了加倍偿还他不就好了嘛。
感觉到那人没有再推开他的打算,容真才彻底放松了心神,彻底失去了意识。
曲怀江死死皱着眉头,忍着将怀中的少年甩出去的冲动,快步走到了车子里,暗自懊恼刚刚怎么就非要凑上去,这种事情让司机去做不就行了吗?
司机看着浑身湿漉漉还死死扒着老板的少年,有些不忍直视,这两天他们老板还真是倒霉透了,谈个生意被爬床,下去考察遇大雨,好心下车救个人竟然就这么被抱上了。
司机大叔可是很了解老板对和陌生人近距离接触是有多抗拒的,昨天在容家只是看到自己的床上睡了个人,还没看到躺的是谁,就发了顿脾气,连夜离开了。
现在倒好,直接给抱上了。
老板能忍着不把人就地扔了,司机大叔觉得,肯定和少年那张脸有关系,苍白清秀,还带着一点婴儿肥,一看就惹人心疼啊。
这年头,颜值就是大杀器!他的老板这么轻易就沦陷了,这棵老枯树,终于要迎来了自己的春天了吗?
曲怀江丝毫不知道自家司机疯狂的脑补和吐槽,怀里的少年双臂缠着他的脖颈,同时脸颊紧紧贴上了他的侧脸,微弱的呼吸洒在了他的耳垂上,引起了一阵颤栗。
陌生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他慌了一瞬,又伸手将少年的手臂拉了下来,哪知少年虽意识不清,却还是执拗地紧紧拽着,像是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钻进他衣襟里。
曲怀江头使劲超后仰,少年却紧跟着贴了过来,蹭了蹭他的下巴,委屈地哼哼两声。
隔着湿漉漉的衣服,曲怀江还是能感觉到怀里瑟瑟发抖的少年逐渐升高的体温,他低头看了看少年紧皱的眉头和失去血色的嘴唇,心头像是被轻轻揪了一下,酸疼酸疼的,就像……就像每次他的大侄子挨了打,爬到他怀里诉苦时一样。
这是曲怀江长这么大,除了自家小辈以外,第一次抱着这么一个外人而没有感觉到难以忍受,看着少年的脸,他总觉得很熟悉,很欢喜。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父爱泛滥了,看到这么小的孩子受苦,满腔慈爱都要泛滥出来了。
司机透过镜子看到老板柔和下来的脸色,暗暗咂舌,这么惊悚的一幕,真该拍下来,让老板的那几个朋友看看。
在老板的眼神攻击之下,司机开出了生平最高时速,一路飞驰到了曲怀江在禹城的住宅里,曲怀江的助理陈羽接到老板的电话,早就带着医生在等着了。
陈羽看到曲怀江抱着全身湿透、双眼紧闭的少年一路飞奔到二楼卧房,火急火燎地将医生拉过去,呵呵冷笑,这头老牛原来喜欢啃嫩草而不是鲜花啊,怪不得天天被塞美女还是单身这么多年。
从都城跟过来照顾曲怀江的陈伯看到这情形,有些欣慰又有些纠结,欣慰的是,少爷终于往家里带人了,他从小照顾曲怀江,别人家的孩子早恋的时候,他家少爷一心学习,别人家孩子结婚了,他家少爷成了工作狂,别人家孩子都因为小三小四闹离婚了,他家少爷还是个光棍汉!这还是二十八年来头一回看大少爷往家里带人,他都要以为自家少爷要孤独终老了……
纠结的是,他看着那人还只是孩子吧,他家少爷都这么老了,人家不会是只看上他的钱了吧?那少爷该多伤心啊!
陈羽听了自家老爹的纠结,呵呵冷笑,自己也二十七八岁了,怎么就没见他操心自己的人生大事?
医生给容真检查过后,挂上了点滴,留了张药方便走了,曲怀江一再询问,确定了少年只是身体太虚弱,低血糖,加上一时寒气入体才病倒,并没有其他的病,才松了一口气。
曲怀江江坐在床边,看着少年紧皱的眉头渐渐平缓下来,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感觉到确实没有那么烫了,才松了口气,他伸手将被子掖好,又坐了一会儿,直到陈羽来催,才走出了房门。
“陈伯,你让厨房准备些好消化的东西,等小孩儿醒了让他吃点,我先去公司一趟,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