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十分的时候，她忐忑不安地走到了大社长的办公室前，当场被秘书截停了：“你好，你是谁？怎么闯进来的？”
“……”杜芷桑语塞，秘书姐姐，我虽然是个小透明，但好歹也在公司半年了，您对我十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我……我……”杜芷桑的脸刷就红了。
正好这时，秘书姐姐的电话机响了：“阿梓，帮我叫个下午茶。”
“好的，凌总。”叫阿梓的秘书姐姐立刻清脆地应道，“对了凌总，这里有个姑娘想找您，我怕是没有预约的，是要走必要流程吗？”
凌总在那头想了想：“姑娘？叫什么名字？”
杜芷桑连忙屁颠屁颠地上前报了名字，大社长显然对这个名字也没有印象，但还是和善地允了声：“进来吧，就十分钟。”
杜芷桑喜出望外，轻轻叩了叩门，便推门走进了这间简朴但整洁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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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社长凌濛正在低头看文件，腰板坐得笔直，头发自然垂下。她抬眼看了看走进来的略显局促的姑娘，歪了歪头思考了片刻，边把手指放在唇边说：“我记得你……你是雯汐的……”
杜芷桑猛点头：“我在雯汐姐那里当半年助理了。”
凌濛恍然大悟，大概是对号入座成功了，笑眯眯地说：“怎么了？你还会有事找到我的吗？”
意思是她越级了？杜芷桑的脸又重新红了。
“我……我想跟凌总说说关于翁宏浚和萧嘉誉的事。”
凌濛一惊，不明白这个姑娘怎么能说出最近烦扰着她的这两个名字，她很快就想起了早上自己和郭雯汐聊天的时候，这个小姑娘就在侧边。不过，萧嘉誉这个名字，她确信自己没有提过。
她放下笔，直直地看着杜芷桑说：“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决策层的事，还是由决策层来处理。”
杜芷桑又吃了一记警告，心里叫苦：妈的，大社长原来也不是善茬，我现在要不要放弃夹尾巴走人？
但是好奇害死猫，凌濛还是缓和了一下神色，问道：“关于他俩，你有什么事要说？”
“翁宏浚没有必要签。”杜芷桑一字一顿地说。
“原因呢？”
“原因……原因……”虽然说翁宏浚后来被暴出来的丑闻都是铁证，但是她现在如果贸贸然说就等同污蔑，毕竟她无凭无证。
“那萧嘉誉值得签吗？”凌濛并没有堵住她的路，继续问道。
萧嘉誉没有被“TOP STAR”签下来，后来究竟怎么样了呢？她哪里有留意这么多？不要说萧嘉誉这个人的气质和天赋究竟如何，她就连人家长怎样都不知道。
大社长看上的人，究竟是怎样的呢？综合公司里的男星，杜芷桑凭空捏造道：“他……他五官硬件上很优秀，而且很有自己的特色啊，是那种一眼就可以记住的长相，而且……而且他就是从阳光里、田野间走出来的少年，是夏日属性的西瓜少年啊……”
天啊，这究竟说的谁？她认识这个人吗？
大社长认真听着，眉头居然越来越舒展，笑容也越来越真切了，她不解地：“我面接他的时候，你在场么？”
“我……我从梅姐那里好像看过他的照片。”她继续扯谎道。
大社长两手交叠，注视着她说：“好吧，你今天的话我会记住的。”
杜芷桑重新把头低下去，还是有点不放心，又嘟囔了一句：“社长，这表面上是新贵公子和草根的较量，其实……其实是你和杉绮姐的较量吧。”
这句话被大社长听在耳朵里，她又把眉头皱上了：“我为什么要跟她较量？我和她在公司管理上分工没有重合和冲突，我们俩不是外人所看到的利益关系。”
想不到大社长会脱口而出这么敏感的话题，杜芷桑勇敢地抬起头来，说：“凌总，杉绮姐今年刚结的婚，她的老公是出道三十年的老一派偶像，圈内的人脉比您还广，她要是想脱离你，和自己老公一起搞，说不定会更有一番作为，赚来的钱，还不需要分您一份。公司虽然目前发展比较稳健，但是，但是这些年杉绮姐姐能赚多少钱？公司的规模在业内又算得上什么？”
一口气说完，杜芷桑觉得自己太直白了，后知后觉地低下头。大社长却依然用锐利的目光看着她。凌濛和徐杉绮是十几年的友情，她能容许别人这样诋毁她的好闺蜜吗？闺蜜一起合作开公司，她们一定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吧！
“对……对不起。”她徒劳无功地说。
“你究竟还看到多少？”凌濛还是那样盯着她。
“没……没有。”她依然胆怯地低着头，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并不是真胆怯，都是演技。
老子都是要跳槽的人了，还怕你吃了我不成？她其实还想说“凌总虽然您是大社长但是您在公司里的地位说不定比不上二社长”，但是她没有。
今天就够了吧？
凌濛看了看桌子上的沙漏，说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杜芷桑转身要离开，阿梓秘书刚好提着下午茶进来了。
“奶茶你喝不喝？”凌濛冷不防指向不明地问了句。
阿梓和杜芷桑面面相觑，不知道大社长问的是谁。
“杜……杜芷桑是吧？”大社长居然叫出了她的名字，“你进来都还没有给你倒杯茶，有所怠慢了，就请你喝杯奶茶补上吧。”
说罢，大社长微微一笑。
原本面面相觑的阿梓和杜芷桑，这下都差点下巴掉到了地上了。
“谢……谢谢。”杜芷桑接过那杯常温的奶茶。这个天，喝常温，果然是养生大社长，不用猜，一定是低糖奶茶。
其实她并不是特别喜欢喝奶茶。但是这杯奶茶对她来说，是异常珍贵。回到郭雯汐的办公室，手里捧着奶茶，觉得有些解释不通，就对郭雯汐说：“雯汐姐姐，这奶茶给你喝吧。”
毕竟，她只是个连自己办公桌都没有的小娄娄。
郭雯汐摇摇头说：“你喝吧，今天没什么事了，你可以提前下班了了。”
看看时间，才四点半。
就算提早下班，杜芷桑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郭雯汐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笑着说：“阿桑，你怎么不找个男朋友啊？”
杜芷桑一激灵，又想起了上辈子那个渣男男朋友，连忙摇头说：“算了吧，我还是专心工作。雯汐姐你有所不知，算命先生说过我情路坎坷，遇人不淑，适合单身。”
“傻子才信算命佬的话。”郭雯汐宽慰她，“大好青春哪个姑娘不是一头扎进爱河？倒是专心工作的少，我看你啊，是要有大出息。”
是吗？年轻姑娘都应该谈恋爱，荒废工作也没关系，所以郭雯汐上辈子才会对自己如此纵容吧？工作马虎不说，还常常迟到早退，郭雯汐总是“谈恋爱去吧”一笑置之。
郭雯汐她自己也是，出道十年被奉为“绯闻女王”，绯闻对象从光鲜亮丽的偶像到其貌不扬的喜剧演员，两年后她也安定了下来，结了婚，对方是搞笑综艺主持人，一年后还被曝婚变。
杜芷桑想着这些，心情有些复杂。
她自己要远离渣男，雯汐姐呢？当然，她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渣男，或是渣女。
娱乐圈嘛……
“那我先走了。”杜芷桑背起单肩包，走出了公司。在回家的路上她的思绪还是很纷乱，手里的奶茶从常温变成了温热。她想起了自己好歹也是传媒大学毕业的，念书的时候没有积累人脉就算了，通讯录里还是有一两个说得上话的。于是她打开了微信，找到了上公共课时认识的朋友，这个叫舒静的女孩子好像是到八卦杂志里工作了。
打开对话框，上一次的聊天记录，居然是聊毕业照的事。
她不禁扶额，自己也太“高冷”了吧。时隔都快一年了，她厚着脸皮敲了人家：“嘿，最近工作怎样？有空出来喝杯东西吗？”
“我在盯梢，不过基本上吹了……还好我作了备注，不然我都不知你谁啊，老同学，青山路的‘自由时光’，来不来？”对方几乎秒回。
“来来来！等我哈！”杜芷桑也秒回。
来到“自由时光”，舒静已经点了一桌子吃的。这是家咖啡馆，吃的全是轻食，萨拉、意面、鸡翅……杜芷桑正是饿的时候，见到吃的也顾不上一年不联系的疏离了，坐下来就开始流口水。
“老同学，说实话，我已经忘记你叫啥名字了。”舒静长得很清瘦，戴着黑框眼睛，扎着马尾，穿狗仔招牌的黑色衣服。
看对方跟自己也差不过斤两，杜芷桑连忙坐直了身子，说：“小姓杜名芷桑，虽然咱们只是在公共课上有过短暂的缘分，但起码，你还是永久留在了我的毕业照里啊！”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舒静摸摸下巴说，“开玩笑，我当然记得，我还以为你回家乡发展了。”
“回乡……”想起自己一意孤行要念导演，父母被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杜芷桑禁不住心里一阵恶寒，“我宁愿客死他乡。”
好吧，上辈子她真的做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