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们追逐着哼唱儿歌:“糖鱼儿,糖鱼儿有三颗,红红的小子点耳蜗,糖鱼儿,糖鱼儿有三颗,……”
唐小酥睡得迷迷糊糊,那童谣唱得她耳根发烫,她又做了那个许多人磕头高呼万岁的梦,惊得从床上崩起来,觉得恶心无比,肚子不舒服,还有点想吐。
她摸了摸胸口,又摸耳朵,觉得不可思议,难道生病了?还是最近太累了?
也是,上次回药泉殿拿合金锁就一夜没睡,那么累也没休息就一直集中精神练镖,昨天又跑了一趟,晚上也没睡好。
特么有个蔺二缺莫名其妙就求婚也就算了,今天还遇见王麻子,搞得百里飞非说她是儿郎。也不知这货脑洞怎么开的,太特么会自圆其说了,还什么因为身量娇小就从心里把自己当个女人?!麻蛋!小爷要是男的,至于被撵出来不许泡药泉吗!搞这么多事吗!
这年头,神经病也太多了点儿。
唐小酥抓了抓头,现在也睡不着了,干脆坐在檐下看渔婆婆和那些小孩儿玩。
“糖鱼儿,糖鱼儿有三颗,红红的小子点耳蜗……”小孩儿们还在唱。
唐小酥招呼了一下:“糖鱼儿好吃吗?我们去抓点小鱼儿吃炸小鱼好吗?”
小孩子们欢快的围了过来:“好呀好呀~”
唐小酥:“你们唱的什么?”
小孩:“渔婆婆说鳜鱼夫人叫糖鱼儿~”
鱼夫人当然要叫鱼儿喽~糖鱼儿糖鱼儿~唐小酥觉得好笑,然而念了一半,笑不出来了。
糖鱼儿?糖?唐?唐鱼儿?唐钰尔?
你母亲姓唐,名唤唐钰尔。
“巧合吧~没那么巧吧?”
唐小酥呆滞了。
糖鱼儿有三颗,红红的小子点耳蜗……那不就是说耳后有三颗红痣么!
你母亲姓唐,名唤唐钰尔,耳垂后面有三颗红痣挨着,你也有。这是家族血脉印记……血亲的证据。
唐小酥再也没有心情带小孩们去抓小鱼儿吃炸鱼儿了。
心里堵得慌,忽然有点喘不过气来。
眼里滚出泪来,就像坏掉的水龙头,完全控制不住。
旁边妇人见她神色不对,连忙招呼着小孩儿们走开了,再想问问姑娘怎么了,回头的功夫却没看见人了。
唐小酥蹿到巨树顶上,蜷缩在一棵枝丫叉处,脑子里嗡嗡地乱成一团。
对于生父母,唐小酥一直秉持逃避态度。她一直觉得,七月就被剖腹出来的早产儿,根本不可能活下来,是因为她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拯救那团可怜的肉。她也不存在侵占了谁的身体,还要给什么原主满足心愿,只要她活着,就是给他们延续了血脉,他们就应该感激了。
是以,她从来不去过问亲生父母是谁是干什么的,即便墨白提起,她也毫不在乎。哪怕知道自己这位母亲怀胎七月被人暗杀,身受重伤还央求师傅剖腹救子,她依然觉得,只要自己好好的快乐的活着,就算报答母恩了。
毕竟每一个母亲都是希望孩子能健康快乐长大,而不是沉迷复仇。唐小酥只是偶尔才会想一下,万一哪天遇见杀母仇人要怎么报复,却从未认真考虑过怎么追查身世,报仇雪恨。
也许血脉亲情冥冥间真有注定,忽然就身世大白了。
鳜鱼夫人等于瑰钰夫人等于暴君的女人。
竟然是暴君的女儿……
也不知道师傅知不知道……
师傅很显然认识暴君,却无缘见过瑰钰夫人,为什么?
暴君的杀孽够重了,为此屠了三个城呢!现在也别想什么报仇……别人不找她报仇都不错了。唐小酥又觉得很委屈,瑰钰夫人那么惨……什么样的凶徒能对怀胎七月的孕妇下这种狠手?……日本鬼子那种畜牲不算人类范畴!
时过境迁,枯骨已寒。
报仇先不说,可为人子女,难道不该做点什么吗?可她能做什么呢?
难道替暴君把这天下夺回来吗?自己做女皇?神经病吧!
唐小酥头疼极了,蜷成一团瑟瑟发抖,委屈又无助。
她缩在这树顶,对于下面渔庄的人们来说,那就是一转身,小仙女儿忽然失踪了。
招呼孩子那妇人哭着找了管事,渔庄上下都要找疯了,不得已,管事让人驾着牛车带着那妇人去前面寒潭小筑找墨先生。
仆子来报说墨先生定制的器具齐全了,已经送去寒潭小筑,墨白就急着回去看了,这会儿正在寒潭小筑药局内室摆弄呢。
唐小酥一走,蔺南彦本就没心思在席上多留,这会儿已经退席去了寒潭小筑。
渔庄的妇人过来在这两位大人物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墨白和蔺南彦都觉得不可思议:“失踪?你再说说当时情况……”
那妇人说:“当时,姑娘还和小孩儿们玩得很开心,忽然就僵住了,一动不动,还哭了,眼泪哗啦啦地,比我这哭得还厉害呢……”
墨白惊住:“哭了?”
蔺南彦惊惶道:“然后呢?”
“我,我就过去招呼小孩儿们别吵姑娘……一回头,姑娘就不见了!我们渔庄里里外外都找遍了……”
蔺南彦纠起眉头:“今日来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会不会……”
墨白横了他一眼,“你以为她那么弱,随便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也能抓到她?还不过去看看……”
蔺南彦慌乱地跑出去,连马都没骑,直接轻功就飙去了渔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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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树上看日出
这世上, 如果还有谁能像装了定位一样,能迅速的找到唐小酥,那肯定只有蔺南彦了。
蔺大人站在树梢顶上, 看着丫枝叉里团着的那个小人儿,一阵心疼, 可还没靠过去, 便被唐小酥呵斥住了:“走开点儿!你别过来。”
打秋后, 天色黑得很快,戌时天色就已黑尽,此刻已是满头星光。
这深谷巨树之颠, 天穹幽蓝星光璀璨,仿若偌大一顶桂冠,着实能令人心旷神怡。
一身浅色袍裳的蔺南彦站在树冠边上, 被这星光衬得芝兰玉树般肤若凝玉目似瑰宝身出嫡仙, 往时那九分二的颜色顿时被补了个十全, 实在难得一见。
可于唐小酥来说,美色无用,现在蔺南彦这个暴君的活尸亲卫,简直就是个招牌大债主。
四岁就被暴君弄去种蛊, 一直被折磨到现在……这特么得多冤孽!
虽然蔺南彦表述中, 好像并不怨恨暴君, 可唐小酥现在真过不了这坎儿,看见蔺南彦, 就更难受了, 想起他平日里卖的惨,浑身都像被针扎了一遍,忍不住又哭了。
这特么, 还真是冤有头债有主,父债要子偿,冤孽自动就找上门来了。
唐小酥瑟瑟发抖,越发可怜,只能低泣:“别过来,你别过来。”
蔺南彦瞧着她眼底的惧怕,一时有点懵圈,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干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事情,干在旁边站了许久,一筹莫展。
实在无奈,这才下树去找墨先生商议。
墨白看他那脸色,有点疑惑:“找着了?”
蔺南彦点点头,墨白哼斥他:“找着了你不早点儿下来说一声!你瞧瞧这么多人守着!”
渔庄管事婆子机灵地挥退了众人:“都散了吧,没事了,姑娘找着了,咱们姑娘本事大,在大树顶上看星星呢~”
听到姑娘没事,渔庄的婆子们都散开回去收拾自己的事了,这一下午紧着找这小仙女儿了,大伙儿手里日常的活儿还都摆着呢。
人都走了,墨白叹息着看了眼大树,再看蔺南彦这个木头,实在有点气不打一处来:“她是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
蔺南彦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述,他是真不知道小老板是怎么了。
她那惧怕突如其来,毫无征兆。
墨先生是真的生气,糖宝宝不对劲儿呢,可这家伙也不走,他这文弱人设不能败,也不能上树去看看怎么回事,只能冲蔺南彦发脾气:“你怎么回事?你要不就上去陪着,要不就弄她下来,杵这儿生根发芽啊!”
蔺南彦喉头微干,张了张嘴,有点委屈:“她不愿我靠近……”
“不要你靠近,你就在这儿发蠢……”墨白真是快无语了,你要发蠢你滚远点儿行不行,碍手碍脚又碍眼……
蔺南彦被说得有点手足无措,墨白干生了会儿气,从屋里抱出一件厚重的细绒披风扔给蔺南彦,恨铁不成钢的骂:“她不要你就不敢动,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还想求娶呢!就你这样!下辈子也娶不到!”
蔺南彦搂着披风被骂得耳若泣血,墨白大概从来没在外人前这么没有风度过,骂了几句,又无奈了:“她不能受凉,你要么去把她弄下来,要么去陪着……”
蔺南彦得了圣意,抱着披风又上树了。
唐小酥看见他就哭:“你怎么又来了!”
“你师傅说,你不能受凉,让我陪着你。”蔺南彦无辜地抖开披风,将人罩着搂进怀里,小声地问:“蔺某到底做了什么令你如此难受,你说,我改,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