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背了口大锅, 唐小酥觉得比六月雪的窦娥还冤枉。
而且这什么鬼反叛还没开始吧,就已经被掐住了脖子, 为毛还要开杀戒?逮几个头儿不就行了么!唐小酥瘪了瘪嘴, 又看向水潭边上那两个神仙样的人物, 怎么看都不像是嗜杀狂徒啊~
还非得要打打杀杀么!
唐小酥拍了拍百里红冗的肩膀,表示安慰,然后问蔺南彦:“这事儿怎么发展, 是不是全看这国师大人想怎么办呀?”
蔺南彦点点头,唐小酥便搂着百里红冗一阵嘀咕,百里红冗便破涕为笑了。
蔺南彦和百里飞对了一眼, 有点为难地说:“昆江可不是那么容易受人左右的……”
唐小酥没管那么多, 捡了几个蔺大人削那狗啃的桃子放在碟子里, 就搂着百里红冗得意道:“走,我们去抱昆师兄的大腿!”
“嗯。”百里红冗虽然不知道抱大腿是什么,但不妨碍她欢快地跟着。
百里飞一脸纠结:“抱……大腿?喂,昆江可不是那么容易近身的。”
蔺南彦默了他一眼:“应该不是真的去……抱……”
蔺南彦和百里飞也紧张地跟了上去, 那昆江虽然曾是墨先生的弟子, 但却从来不是什么善茬儿, 他俩也只能绷着劲儿准备着随时开打。
唐小酥端着桃子蹭到墨白身边,先落实身份:“师傅, 吃桃。”
当面叫了师傅, 那说明这个师兄要认?
墨白挑眉,本来还在生气,忽然看见唐小酥端那狗啃的桃子竟被岔笑了:“你削成这样?!”
昆江觉得不可思议, 师傅向来挑剔,这么丑的东西这小师妹居然敢端过来请师傅吃!
而且,那明明是蔺大人削的桃子!
昆江挑眉看了眼蔺南彦,还在思虑蔺大人和小师妹的关系,就听唐小酥笑眯眯的说:“我都啃过一口的,尝了包甜,没忍住多肯了两口,就只能削成这样了。”
百里飞小声嘀咕:这丫头谎话还真是张嘴就来,都不用打腹稿的呢。
蔺南彦动了动唇,还是谨慎地闭嘴了。
还真是合情合理得很!昆江无话可说:“……”
然而更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只见墨白与唐小酥对了一眼,就拿起一个奇形怪状的桃子咬了一口,还松展开眉头轻轻笑道:“嗯,还不错,确实很甜,还是你有心啊~”那宠溺之意,不言而喻。
这也行?!昆江挑眉,记忆里的墨居白师傅,也曾对他如此笑过,不过那时他尚年幼,还没有卷进宫廷纷乱,那时只需整日跟着师兄绕膝于师傅身前,与各种花草虫鸟打交道,亦没有如今这身在旋涡的步步为营劳心疲乏。
如今再见这笑容,确实有点恍惚。
唐小酥端起躺椅旁那碟桃肉:“那是当然,我都是用心伺候师傅的。”她扭头冲昆江眨了下眼睛,又冲墨白笑道,“但也没有昆江师兄用心,您看昆师兄这桃子削得跟朵花样,都叫人舍不得下嘴呢。”
昆江抬眼,竟有丝期待,师傅可很久都没有与他说过一句好话了。
墨白瞥了昆江一眼,又起来一肚子气:“哼,他那表皮功夫好看,内里都不知打的什么歪门邪道的主意呢!你不用给他说好话,他自己当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昆江眼睑低垂,眸光暗了暗,有些自嘲地弯起唇角。
唐小酥却挽着师傅撒娇起来:“哎呀师傅啊,我没有在说他好话,我只是觉得师傅如此厉害,我居然能有当国师的师兄呢!以后这大越的地盘咱们不是可以横着走了?就是不知道这是大师兄……还是?”
墨白咳了一声,睨了唐小酥一眼,有点接不住戏路,但咱家的乖乖从来不做无谓的事,他也只能接着宠:“老二。”说完又状似无奈地申明:“已经逐出师门的,不用叫什么师兄!”
“好的好的。”
唐小酥笑眯眯地冲百里红冗眨眼,百里红冗便上前对着昆江恭敬一揖:“弟子红冗,见过二师伯!二师伯安好,还望二师伯多加照拂,红冗给师伯请安了。”
昆江被搞得一愣,唐小酥蹭过去问:“怎么?国师大人不会这么小气吧,见着晚辈儿连个红包都不给的么?”
昆江嘴角抽搐了一下,犹豫着问:“红冗是小师妹的徒儿?”
唐小酥得意道:“对啊,师傅收了我,我就收了红冗,看看,咱们这开枝散叶的速度,再过些日子,咱们这门派可就起来了呢,那还得要国师大人多多照拂才好,国师大人会照拂咱们的吧~”
“那自然会。”昆江笑容温柔,目光深沉,“小师妹能得师傅偏爱,果然很有道理,昆江是该向小师妹多多讨教才是。只是,师兄公务繁忙,不可在此久留,是以,想请师傅和师妹与我同回上京,方便以尽地主之谊。”他摇了摇骨扇,“上京乃是师兄的地盘,自然能照拂得更加周全。”
现在竟然当面提这事,墨白脸色又难看起来,蔺南彦揪着眉上前一步刚想说点什么,唐小酥已经笑眯眯地答应了:“好啊好啊。”
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墨白都惊住了,昆江倒是意外得很:“既如此……”
他话没说完,被唐小酥迅速截断:“可是上京有温泉吗?”
蔺南彦:“没有。”
百里飞:“当然没有。”
见那二人抢答,昆江愣了愣,想起这无影堡的特色温泉,挑眉看了眼墨白,又看唐小酥。
“没有温泉,那我们就不去了。”唐小酥一脸理所当然,“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泡温泉,没有温泉小师妹会冻死的,师傅答应我这个冬天要在这儿替我治疗寒毒,明年开春以后,我再和师傅拜访上京呀~”
轻而易举就给推到明年开春以后去了……
明年开春?呵呵……墨白挑眉,心里畅快了。
唐小酥一脸国师大人不会为了尽个地主之谊就要了小师妹的命吧~昆江只能点头:“既如此,那自然是小师妹的身体重要。”但他向墨白寻求保证,“但来年,师傅可真要同师妹一起拜访上京?”
墨白当然不想回答,唐小酥十分顺手地挽着墨白的手臂抢着答了:“放心吧国师大人,师傅这么宠我的是吧师傅?”
墨白没有回答,但却敲了一下木桶,木桶里的鱼儿蹦了起来,溅出水花,唐小酥顿时了然:“好嘞,中午咱又吃松鼠鳜鱼,让他们再打点青虾,给您添一个红焖大虾,配二两挑花酒怎么样呀~师傅?”
“听着还不错。”
墨白捋了捋胡子,甩了袍袖,一脸悠哉地径直走了。
昆江:“……??”
怎么回事?怎么就说上吃了?
唐小酥笑眯眯地回头看着那群呆瓜:“看什么看,找人抓虾去呀~!”
一说起下厨,她安排起人来可是真不会管对方身份的。
“啊对了,死水里的虾不够味儿,要河里的,我瞧庄子外面好像有条河来着。”唐小酥挨着国师大人说:“国师大人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吧,这么久没见师傅了,是不是该亲自孝敬一下,带你的人去抓些虾来呀。”
昆江:“……?”
昆江简直无法应变,还没答应,她已经转向百里飞:“挑花酒前面应该有吧,劳烦大公子赶紧去弄点儿过来。”
百里飞还适应良好,点点头就走了。
唐小酥拍了拍水桶,朝蔺南彦和百里红冗道:“那我们就先回伙房处理鱼儿去吧。”
蔺南彦也适应良好,上前拧了桶子跟着去了。
片刻功夫,便只剩国师大人一人站在水潭边上,完全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说到吃上,还一个个都安排好任务,就这么都走了呢?
抓虾?还要河里的……
堂堂国师大人竟然被这么安排了,偏生他还拒绝不得。
昆江难得呆愣了,国师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人见了都要抖一抖的气场就这么被抓瞎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失笑地摇着骨扇回到小院门口。
那两甲胄卫士一脸茫然地看着国师大人独自回来,且吩咐了不可思议的任务:你们去渔庄前面那条河里抓些青虾回来。
虽然不懂为什么,甚至以为国师中邪了,但国师大人说一不二从未有人敢于违逆,侍卫和马夫顶着满头问号还是出去抓虾了。昆江慢慢踱去伙房瞧了眼,不可思议地发现蔺大人真的在认真学习剃鱼鳞,那小师妹和她那徒儿红冗,正在旁边调味配料。
昆江:真的是在做菜呀!
他站在伙房门口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还是默默出了庄子去看他那两个侍卫抓到虾了没有。
打了秋,河里的小青虾过了繁殖期,个个儿膘肥体壮的,其实不怎么好抓,他们三个人吃虾的时候能数得出来,抓虾的时候就真是抓瞎的。
站在河边杵了好一会儿,马夫才弱弱地问可不可以去请教一下渔庄里的人,昆江尴尬地准了,那马夫才飞快的跑回渔庄,渔庄的村民给了他们一张渔网,还热心地来帮忙,这才抓了满满一桶大青虾。
昆江瞧着那桶虾子,卷起袖口挑选了一钵个头体态颜色都差不多的,这才满意地回去了。村民们比他更高兴,抬着那桶虾子都要哼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