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百里飞就一脸懵逼地醒了过来,揉着脖子发傻。与此同时,黑骑卫队援军到了,这会儿黑骑瞬间占上风,蒙面小分队吃不住了,见着宫主大人已脱困,立刻就打了撤离暗号,黑衣壮士们蚱蚂似的四散蹦走。
暮行云在大堂与追缠过来的蔺南彦对了一掌,反其道蹿出,磅的一声震坏了厨房侧墙,穿行而过,踩了百里飞一脚,撞碎烟囱旁边的大窗,夺路而去。
唐小酥心里在跑马:麻蛋啊,这师兄,白长这么帅,竟然是猛兽系的,怪不得师傅不要他!
百里飞被踩醒神,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浑水摸鱼最忌讳就是被人抓到现行,他立刻捞了衣服面巾,也飞奔出去,黑骑卫前后脚追击进了厨房,一串人刷刷跟着跳窗追出去,齐阜捂着伤处带人掌灯进来时,看见那小孩儿抱着头撅在水缸旁的角落里呜呜地哭。
齐阜:“别怕,没事了。”
唐小酥抹了抹脸上的冷水,瘪着嘴指着墙上的大洞抽噎道:“打坏了……要塌啦~怎么办?”
人多就是好办事,大堂上这会儿已经灯火通明,隔着大洞,还能看见蔺南彦突然半跪下去喷出一口血来,唐小酥又大叫:“吐,吐吐血啦,要死人啦~”
蔺南彦旧伤加新伤,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齐阜便顾不上唐小酥,冲出去看自己的主子了。
唐小酥松了一口气,喝了一口凉水拍拍胸脯,站在破窗户边张望了一下,美人师兄逃命时避开了池塘进林子里了,追兵撵得急,池塘无碍那就好。她又挪去大堂那边的洞口,看那堂上一片狼藉。
大门已报销,桌椅板凳报废三分之二,楼道扶梯挂了,房间门坏了仨,房顶还破了洞,房间里地板也破了洞,楼下掌柜的那间屋内摆设估计全都玩儿完了,房门不知所踪,隔壁她那间小屋也不知有没有被殃及,这儿墙坏了,那边窗坏了……总体来说,本客栈得暂时歇业啦~
两锭金子应该是够赔的吧!唐小酥看着那个面色苍白眉头紧皱的黑骑头头,心里又啐了一口:这货是不是一开就知道会打成这样?所以先把钱赔了……好让咱都没话说~
暮行云跑得够快,黑骑卫也不知追没追上,这边已经在打扫战场清算伤亡了,然后发现,哇,除了打伤打死的,敌我双方,竟然有十二个人不明原因的晕在一起,没有互斗以外的痕迹,也没有中毒迹象,就像忽然睡着了,但是怎么也叫不醒,针扎水泼都毫无反应。
齐阜沉着脸,眉头都拧出个川字了。
此趟得了机缘还费了大力气才抓到旧机宫宫主暮行云,黑骑卫不算这些莫名晕死的,也损失了近十分之一,还搭上少主身受重伤,最后却又让他逃跑了,只剩下这些莫名晕死的喽罗,想再抓暮行云可就难如登天了,还得防备旧机宫的疯狂报复。这趟任务可谓是损失惨重,而且这些喽罗还不知醒不醒得了,也不知道少主回去怎么交差。
晕死的黑衣人被捆成粽子在大堂里摆成一排,齐阜心乱如麻的围着度步,少主若是无恙,顶多交出黑骑卫金令,若是重伤难愈,他这个副官怕是得以死负罪。
“报,齐副官,房顶上又发现一个咱们的人,和后面水槽位置的黑衣人对上了。”
肖白被同袍抬了进来,只有他与别的晕死的人脸色不同,浑身发烫,齐阜过去探了探,吩咐说:“试试能不能叫醒。”
又是同一番针扎水泼的刺激,肖白依然直挺挺的毫无反应,旁边的黑骑无奈极地朝齐阜摇摇头。
唐小酥靠在厨房墙的大洞旁边,顶着一脸我怕怕,在心里嗑瓜子,咱那一里香,还加了份量,怎么着最少也得躺三天,那个小哥还生着病呢,这些人的叫醒方式也忒粗暴了,啧,真是个野蛮社会。
“抬上来吧。”
蔺南彦已经醒了,脸色苍白地站在左侧安好的客房前,撑着回廊栏杆俯视下来,正巧与唐小酥对了一眼,竟然觉得那小孩惧怕的表象下面居然有层嫌弃。不过,把人家客栈打成这样,被嫌弃是很正常的,蔺南彦也没往深里想。
少主醒了,齐阜心里松了一口气,当即护着与人一起抬了肖白上楼。
唐小酥畏缩地张望了一下,缩回厨房去了,然后拿着那袋不知谁捐献出来的肉脯干,趁他们上楼时,跑过去挤近齐阜,颤抖着递过去说:“厨房里捡到一包肉干,你们吃吗?”
齐阜愣了一下,接过看了看,暗卫的干粮袋子都是有标记的,肉干袋子角落绣着肖白的代号,他还给唐小酥,指了一下躺着的肖白说:“这是他匀给你吃的,你拿去吧。”
唐小酥顿时一脸欢喜地捧着,又担忧地看了肖白一眼,但却没说什么,挤着下去,楼梯狭窄,唐小酥这一上一下又趁机给肖白扎了两针良药,希望这个善良的小哥能睡得舒服些吧,好人必须得有福报嘛~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回头问:“小米粥熬好了,你们吃吗?”
齐阜看了一眼蔺南彦,吩咐唐小酥端上二楼客房来。
唐小酥心里喜滋滋的,终于可以正大光明上楼参观战况了呢!得找机会把打碎琵琶锁那根钢针收回来才好。师傅从小训导,暗器这玩意儿留下就是把柄,做不到透土一丈,就得回收。唐小酥深以为是,暗器这种东西本来就打造艰难,成本高又容易成为标志性东西,哪儿能像电视剧里的铁片儿一样不值钱的随便撒呢……可现在客栈里里外外哪哪都是黑骑的人,连楼下半夏子的房间都有人在清理,要是不弄晕几个人,再高的轻功也搞不定,但现在再弄晕别人,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那家伙还在客栈里吗?但是有理由接近,那就算在眼皮底下也能搞定,唐小酥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然而唐小酥端着小米粥送上楼去时,却看见蔺南彦正捏着那根钢针,站在屋里望着房梁出神。每个房间布置构造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和正中那间重叠的话,他看那位置,就刚好是她昨夜躲着发针的地方,而他脚下正是钢针入木的点。
这个面瘫脸这么精明来做什么!真是讨厌!
唐小酥心里啐了一口,小心翼翼的把粥端过去放在桌上,齐阜正在桌边画图,她瞥了一眼,有点傻。
这家伙画后院地形做毛线?
齐阜画完地形,用深墨标出晕倒的人倒下时的位置,呈给蔺南彦看:“少主你看,这就是那些人倒下的位置。”
唐小酥心里哦嘞个大草,竟然忽视了这点,这样一查,那不是箭头一样指向凉棚吗?劳资的秘密基地就要报废了吗?这怕是要阴沟里翻船呀……
蔺南彦拿着图纸点点头,齐阜又说:“所有人都没有互斗以外的伤痕,只有马槽水渠后面这个,除了摔伤和刀伤以外,脖子上还有针刺痕迹,依着位置来看,应该是从房顶上掉下来的,与他对上的是当时守在那儿的暗卫肖白。”
蔺南彦问:“肖白也还晕着?”
齐阜说:“对,这点与那些症状相同,但是他好像中暑了,发现时在发烧,不过现在已经退烧了。”
蔺南彦捏着那钢针横在眼前,又问:“肖白身上有没有针刺痕迹?”
唐小酥刚打了半勺子粥,听得磕碰了一下,差点倒手上,他们都望过来,唐小酥又一副笨手笨脚地样子继续盛粥。她倒是不怕他们查验肖白,蜂针比银针还细,都是扎毛孔的,还带消炎药性,根本没有痕迹可查。
不过这面瘫脸还真是可怕……
齐阜说:“没有。”
蔺南彦又看了眼那个小孩儿,那小孩盛好粥,已经规规矩矩准备出去,他叫到:“小二留步。”
唐小酥怔了一下,绊倒门槛一趔趄差点扑出去,颤巍巍地回头指着自己问:“大人是叫我吗?”
蔺南彦点点头,坐回桌前,将图纸展在桌上。
唐小酥小心翼翼地靠过去站好,小声搭话:“大人还有什么吩咐?……不过就只有泡菜,没有其他了。”唐小酥一脸没见识全心只扑在吃食上的乡下小孩样,絮絮叨叨地扰乱话题,“那位大人说您喜欢清淡,我给多撺了几遍水,要是不够味儿,可以加点……”盐……
“还行。”蔺南彦打断她的絮絮叨叨,缓了一口气,努力放松表情,以免吓到这孩子,“不用紧张,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跟你打听。”
“哦。”唐小酥小心翼翼地看了齐阜一眼,一脸不解,齐阜笑了笑:“不用怕,我们少主虽然面冷,心肠可热乎着呢,问你什么,你知道的回答就是。”
唐小酥点点头,心里想,这货也太能抗了,喘息里都带着丝血腥味儿了,怕是跟师兄对那一掌被震得五脏都移位了吧,居然不好好歇着,还撑着在这儿伤神费脑,嫌命长呀~啧!
蔺南彦问:“你在这客栈做了多久了?”
唐小酥说:“我爹没了,就一直跟着掌柜的,很多年了。”
蔺南彦:“那你对这附近应该很熟悉,可知这附近有什么奇异人士吗?”
唐小酥想:对咱们来说,你们不都是奇葩人士吗!
这还真是一上来就问到关键,这会儿钢针已经收不回来,铁锤了有高手搅局,还是甩锅给师傅吧……她故意看了一眼门外,神神秘秘地放低声音:“听掌柜的说,后面的山上有神仙,偶尔会来咱们客栈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