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做嫡传,做个烧火丫头也行啊,别撵出来啊……唐小酥撅着嘴,越想越烦,这时候院外的巷子里,吱吱嘎嘎地驶进来一辆精美的马车,有大人物来登门了。
是来要钱的?还是来谈合作的?唐小酥支着脸从窗户格子朝外看了眼。
有个短扎小厮进门来问了一声,苏婆婆便跟着出去搭话了。
不一会儿苏婆婆便捧着一锭银子回来,找了个大点的篮子,铺上芭蕉叶,让小子们装了一篮子樱桃提了出去……唐小酥:呵,居然是找上门来买樱桃的。
也是,樱桃这么鲜,引起过路菩萨好感也没什么,人家肯定想带点回去的吧。
对方拿了樱桃,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撩帘子下来个穿绸衫的中年人,十分有礼的问这院里谁做主。苏婆婆说:“我侄女儿做主,可她还在睡觉,劳烦您小声些。”
对方并没有因为苏婆婆的态度恼怒,依然十分谦和地禀了名姓说了来历:“打扰了,在下司徒竞,寻此东家有要事相商,还望给个方便,请她一见。”
“那您稍等……”
苏婆婆有点为难,对方身份不一般,不好拒绝,只能试着去叫小爷,现在都快晌午了,希望小爷睡醒了吧。
唐小酥摊在床上一脸劳资没睡醒……但苏婆婆敲门时,她还是应了。
唐小酥:“谁啊那是?”
苏婆婆:“就是朋来客栈原先那掌柜,司徒竞。为人挺好的,所以我才来打搅小爷了。”
原来是面瘫脸的人,唉,真是要账鬼来了。
“哦。”唐小酥眨了眨眼,有种头上掉了虱子的感觉,“那就请进堂来说话吧。”
苏婆婆点头出去了,她起身迅速地洗了把脸,弄了弄包髻,捏了捏包髻里的蜂针,缓了一会儿才收起心里那种把所有人都扎一遍的冲动,慢吞吞走进堂屋坐了。
司徒竞并没有立刻进屋,而是折回马车对车里说:“先生请。”
还有大人物?唐小酥翘着腿,十分没有礼貌地叼了颗樱桃斜靠在桌缘上睨着进门的人。
那人头发青灰,面白如玉,却有一溜美髯须,身量九尺,一身青袍规整严谨,在这炎炎夏日竟然觉不出热,分明高大威猛的体型,却又透着七分书卷气,举手投足都有一份世外高人的淡然,明明没什么表情,望过来的眼里却都是笑意。
这身量不熟,可这笑意就?
唐小酥不自觉呸了樱桃核坐直了身体,顿时人都拔高三寸,心里炸了:师傅……??
作者有话要说: 唐小酥:师傅你可算想起我了。
墨白:……
第13章 生意上门了
师傅?到底是不是呢?
不能随便搭话,唐小酥只能一直盯着他看。
自在散人那易容能力可是真跟变身一样,他不开口,唐小酥还真不敢肯定就是,毕竟,世界这么大,有相同气质的人还是有很多的,万一是巧合呢?
司徒竞像半个主人样,把那人请了进屋,还把苏婆婆给他上的好茶,恭敬地端给了他。
可他却只淡淡地品了一口茶,像个局外人样,并不开口说话,也不再和唐小酥有眼神接触,仿佛进门那笑意是种错觉。
苏婆婆和唐小酥对了一眼,发现小爷有点岔神儿,也不知这司徒竞搞什么名堂,只能先声提醒道:“这位就是我侄女儿苏小小,小小,这位是司徒掌柜,说是有点事儿跟咱们商量。”
唐小酥还在看那人,司徒竞说:“这位是墨先生,现在天头热,我想着这事儿要有些时间商筹,便请他进屋避热,还望不要见怪。”
唐小酥笑眯眯地:“不见怪不见怪,有什么事儿,掌柜您说,我听着呢。”
司徒竞便说起他们客栈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由过给别人了,他们这些人得另起炉灶,所以盘了钱庄旁边的酒馆作底,改建了小楼,准备只做餐饮,准备了好些时日了,现下等着开业。
司徒竞虽然谦恭有礼,但语气里难免还是带着些得意:“我们东家是想,能不能三十个铜板一篮包了您家樱桃两天,我们开业,你们只给我们供应,就不要去别处卖了。”
唐小酥看了半天那墨先生也没反应,心情有点不美:“三十个铜板借东风,你东家这算盘打得蛮精的呀!”
贵了五个铜板一篮,直接送来不用吆喝还不愁卖,连小工都要省好多个,原本司徒竞想着不可能有人拒绝这好事,没想到这丑丫头一句话就戳腰眼上,他眉头一抽,有点尴尬了:“自然是您这儿的东风合适,希望能合作愉快。”
墨先生还是没反应,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给了,唐小酥噘嘴:“不愉快,我这是樱桃,不是毛桃,就可着这两天能卖个好价钱呢,你那饭店能收多少篮?过了这两天来一阵雨,我这满树的樱桃还怎么吃?”
司徒竞发愁了:“那您的意思?”
唐小酥叼起一颗樱桃哼:“要独买可以,三十一篮也行,但是要包圆,整棵树,不管你们用不用得了,都全算成钱,如果行,我们可以提供现送服务。”
全树包完可不算小数目,这开业宣传的投资有点超标,司徒竞望了一眼樱桃树,汗都出来了,旁边墨先生终于发话了:“这位小老板说的在理,司徒兄可去请示东家再作定论。”
“先生有理,我便先去请示了,还请小掌柜稍等片刻。”司徒竞点点头,起身出门去请示老板去了。司徒竞一出门,唐小酥就支开苏婆婆:“这是大事,你去把朱掌柜叫过来等会儿好算账。”
苏婆婆点点头,也走了。
这回屋里就剩他俩人,墨先生终于没再端着,而是拾起樱桃上的糖碎对着唐小酥笑:“糖糖,是不是很甜?”
只有师傅才会叫她‘糖糖’。
唐小酥心里稳了,拖着凳子蹭去他旁边腻歪:“甜,当然甜呀!先生喜欢糖糖可以多吃点儿呀!”
墨先生说:“也好,最近百里家的小四练功辛苦,是该买点糖去哄着。”
百里家的小四?看来就是新苗子?唐小酥心里酸溜溜地噘嘴:“先生可要画样咩?”
墨先生看她一脸醋意,又笑:“不了,最近学文,不用画样,小老板可有什么新玩意儿能推荐给小孩子玩耍的?”
唐小酥扑在桌上叹气,抽出鼻音,似乎哭了样说:“我一个山里娃,没爹疼没娘爱,现在还被狠心的人给撵了出来,今年冬天都不知道活不活得下来,唉……哪儿还想得出什么新鲜玩意儿给人戏耍!”
他俩说话也没有刻意避讳,就平常音量,院里的小子们能听见,但是听不太清,只觉得小东家仿佛是说到了什么悲伤的事,不由得停下手里的活儿往屋里观望。
墨先生看了一眼院里,说:“我看小老板这里甚是恣意,自然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而且日头正盛,又何须忧心寒冬难熬呢?”
唐小酥撇嘴,还想说点什么,朱常是过来了,她心里一阵厌烦:来得真快!
朱常是疑惑地看着墨先生,方才来得急,苏婆婆并没有说清楚是什么事。
唐小酥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墨先生倒是自己起身朝朱常是见礼:“在下墨白,无影堡门客,此趟蹭了司徒兄的轻车特来贵地买些樱桃给我家小主解馋,奈何日头太盛,这才叨扰片刻,还望东家不要见怪。”
朱常是看了眼唐小酥,小爷在吃樱桃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才朝墨白还礼:“不见怪不见怪,先生请自便。”
唐小酥看似在自顾吃东西,心里却默了一圈儿猫腻:师傅现在在无影堡做门客,给他们家小祖宗上文化课,肯定演的是文弱派不会功夫的,这么热的天儿穿两层袍子,住的地儿肯定不热,不是有冰库就是有水塘竹林,怎么着也是个雅致的地方,特地来买樱桃还蹭别人的车……呸,特地来看我的才是。等等,蹭面瘫脸的车,那就是面瘫脸也在无影堡……尼玛,这热闹的。
唐小酥神情古怪起来,像是吃了颗坏樱桃,呸了两口,起身喝了一盅水,然后才说:“朱掌柜,那什么,刚刚,司徒掌柜说他们新饭店要开业,想承包咱们家樱桃,整树全包,所以你看看这么大的事儿,我称不了斤两,你给来估算一下,咱们这一季的樱桃能有多少收成?”
朱常是捋着胡须笑:“今年的收成特别好,起码比往年多五成,怎么着也该有五六百斤。”
唐小酥一脸财迷样的笑眯眯:“不错不错,那司徒掌柜出三十一篮,让咱们全卖给他,这得多少铜板?”
朱常是比了个二,悄悄说:“大约二十两,黄金。”
唐小酥搓着手笑:“那就是二十锭金子,两百锭银子,得多少筐铜板呀?”
院儿里的小子们听得都傻了:那得多少筐铜板呀?腰缠万贯就这样的吧!一棵樱桃树能这么值钱?赶明儿回家也种樱桃树去,现在卖不了,也能给子孙留点福气!
朱常是说:“这不是个小数目,他们现在未必能拿出来这么多,蔺二爷的私产大部分都被充抵了,现在手头并不宽裕。”
“所以司徒竞去请示了呀,再说……”唐小酥撇嘴:“债多不愁嘛,他还欠我们客栈一千两呢,这二百区区尔何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