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小皇孙怎么了?”她问道。
萧自清眉头紧锁,长叹了口气。他本以为只是内宅争宠,没想到出了这么个岔子,想必京城里又要动荡了。
“小皇孙薨逝,皇上恐怕要彻查。”
萧妙妙听了他的话也十分意外,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没了。“这是出了什么事?梁王哥哥恐怕要伤心了。”
想起这个突然离世的孩子,萧自清的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惋惜。他从小在后院里长大,自小经历的也不少不免想到了自己。“也算是侧妃自己下的手吧。”
萧妙妙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虎毒不食子,这可真是少见。
裴若云见她满是疑惑,开口解释道,“侧妃自己在小皇孙的饮食里加了盐水想污蔑王妃。没想到失手了。”
“若是这样,那侧妃还真是自食恶果。”萧妙妙说着又叹了口气,“就是可怜了那个孩子,还有梁王哥哥恐怕又要吐血了。”
萧自清眯了眯眼睛,却觉得此事另有蹊跷。“我倒是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裴若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件事的确奇怪。且不说侧妃妃失手,就王妃的态度也太怪了些。
“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还说不定。”裴若云微微摇头道,“王爷,你说有没有可能下手的不是侧妃,而是王妃。”
萧妙妙猛的拍了拍头,“说的对啊。若是王妃趁机下手,也不一定。”
她多少也是在汝南王府里当家管事的。这些手段也知道几分。借刀杀人,这样别人才不会起疑心。
“我和蘅沅说话的时候,她曾与我提起这个梁王妃颇有手段呢。”
今早裴若云听她说起蘅沅郡主时的神态语气还没有这么平静,这不过几个时辰嫌隙就消除了?
她不禁怀疑道,“这蘅沅郡主的话可信吗?若是如此那王妃……”
裴若云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萧自清摇着头打断。“不可能。”
两个人抬起头齐齐的看向他,异口同声道,“为何?”
萧自清盯着她们两个看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梁王有多重视这个孩子王妃不会不清楚,她这么做就是把梁王从那个位置上拉了下来。她不会。”
裴若云低着头也若有所思,这么说嫌疑最大的就是太子。但是太子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下手。
“依哥哥的意思,是太子哥哥做的?”萧妙妙自然也不太相信这个说法。太子的脑子不会这么蠢钝。
萧自清长叹了口气道,“问题就在这,表面上看谁都不可能。就因为这份不可能,所以谁都有可能。”
的确,侧妃是小皇孙生母按理说她最不可能下手,王妃和梁王夫妻同心也不会下手,太子为了皇位如履薄冰更不会下手。那下手的人会是谁呢?
裴若云沉思着,突然她想起了那个在院子里鬼鬼祟祟的小厮。
“我背着秦王去客房的时候曾见过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厮,不知道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萧自清皱了眉头,那时候正是王妃把小皇孙抱去鞠兰院的时候。若是有人趁机行事也说不准。
“是什么样的小厮?衣着相貌你可记得?”他问道。
裴若云仔细回忆着,今日来的宾客众多。各位大人身边的小厮也多,这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有什么特别的。
萧自清见她实在想不出也不再勉强,劝慰着,“想不出就算了,这小厮或许是做了其他的事才心虚。”
萧妙妙也赞同的颔首,“高门大族里,有些奴仆趁着主子不注意做了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也有可能。”
裴若云低着头思忖,虽说这小厮不见得和这事有什么瓜葛,但她心里总觉得两者有分不开的关联。
她正暗自想着,就听萧自清又道,“你也不用想这么多,这件事你我都插不上手,要听圣裁。”
裴若云当然知道兹事体大,自己没有说话的份。但是她想到今天锦衣华服的太子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若这件事是太子所为,皇上会严惩吗?”
萧自清注视她良久才缓缓道,“不会,太子为储君很合皇上心意。皇上不会为了个孩子废黜。”
是了,这些年太子把储君之位坐的稳稳当当,纵使梁王如此给小鞋穿也没有撼动半分。若是萧炎争气些还说不定,但萧炎现在这个模样想来也难。
裴若云不自觉的叹了口气,想起萧炎她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事没做。
“对了,秦王哥哥呢?”萧妙妙倚在窗边向外看,却看不见来时跟在车后的马车。“我们来时秦王哥哥还跟着,他回府了吗?”
裴若云心里大叫一声不好,亏她一直记得,凑完热闹就忘了。“秦王还在梁王府上。”
萧自清手一抖,茶杯里的茶水也洒出了一些,烦躁的斜睨了她一眼,“你那么紧张他做什么,秦 王 府的人寻不着他自然会去找。”
裴若云自然知道,但还是决定不妥毕竟是自己把他放在那的。
她掀开了车帘就要吩咐车夫停车却被萧自清按住了手,“秦王的马车就在门口等着,你慌什么。再说梁王府里乱成一锅粥,你去不就是添乱吗?”
她细想了想还是摇头,“那也要给秦王 府上一个口信让他们去接人才好。”
萧自清吐出了一口气,不大情愿的朝着承影道,“去梁王府找到秦王的车夫,让他去找梁王要人。”说着还不忘瞥了一眼裴若云,“现在你满意了。”
裴若云看着承影的身影渐行渐远才微微宽了心。只希望萧炎一觉睡到天亮,最好把这件事忘了才好。
转日一早,裴若云刚用过了早饭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门槛上看着草丛间跳跃着的蚂蚱。
已经到了秋天了,这些蚂蚱也过不了多久了。她随手撅了一截草逗弄着它们,无意间就瞥见了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她眼前掠去。
在明园里能这么飞来飞去的也就只有承影了。
裴若云将手里的草芥扔到一旁,拍了拍衣摆上的土径直到了东院的揽月阁。
这揽月阁也算是明园里的一景。楼高数丈,可以一览明园风光。
萧自清更是说这里的亭台建的高,夜里可以赏星星看月亮便划作了住所。但裴若云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方便承影夜里飞檐走壁的说法罢了。
进了揽月阁,她恭敬的拱了供手问道,“王爷,承影回来了?”
萧自清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承影轻轻一笑,她这是明知故问。“你不是因为看见承影了才跑到我这来的?”
裴若云笑着搔了搔头,“王爷真是耳聪目明。我这点小心思当然逃不过王爷的法眼。”
自打裴若云回了京城,这阿谀奉承的功夫也是越发的见长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萧自清皱起了眉头,不喜欢她这副做派,说教道,“你也不必说那些奉承的话,不就是来看看密函里说的什么吗?来看吧。”说着就把手里的信递给了她。
裴若云咧开嘴笑着又奉承了两句,才慢慢的拿起了那封信。
这信上写的简单,只有廖廖几个字。书房纵数第五格。
“这是什么?”裴若云抬起头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她原以为承影去查小皇孙的事,看样子好像不是。这信上的内容显然是暗指什么地方,看来这地方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萧自清只微微一笑,“没什么。”说罢又吩咐承影道,“皇上失了幼孙一定很伤心,让郡主准备准备进宫。”
裴若云一时愣在原地,按理说这时候进宫也无可厚非,只是她心里总觉得这件事不对劲。“王爷……”
她刚刚开口就被萧自清压了下来,“我们去梁王府上拜谒。”
第36章
此时正值夏秋交换之际,天气也是捉摸不定。晨间还有些微凉,到了正午的时候,日头慢慢的升起来倒是热的人不停的出汗。
裴若云脱掉了披在外面的深衣,穿着里面的长袍随着萧自清进了梁王府。
梁王府内外皆缠着白色的素布,让人的心里不禁多了一丝苍凉。
府里的下人们身着缟素,整齐的立在被当作灵堂的大厅里。低着头,轻声啜泣的。
裴若云在心里暗暗感慨,也不过是面子好看而已,只是不知道这些人中有多少人是真心为小皇孙伤心。
小皇孙出生仅三天就逝世,因为是幼年早夭,按规矩是不能办丧事的。但是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孙子辈,所以格外恩典,让人布了灵堂。又请来了道观里有名的道士在梁王府里另摆了一个道场超度亡灵。
灵堂上一座只有半人长的棺材摆在堂中央,梁王和王妃低垂着头跪在一侧的蒲团上。与王妃的神色肃穆不同,梁王哭肿了一双眼睛坐在轮椅上。
来往的官员并不少,不仅有那些和梁王亲近的,还有不少的□□派也来悼念。
裴若云随着萧自清在堂前鞠了三个躬,又上前对梁王宽慰了两句。
“人死不能复生,梁王殿下还请节哀。”萧自清微微鞠躬,轻声道。
看的出梁王为了这事损了不少的精神。眼下乌青一片,眼里也尽是血丝。只有宾客上前时才翁动着嘴唇说几句话。其余时候都是无力的瘫在轮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