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问:锦安公主临子期生性纯良,为何到了你膝下之后,便成了水性杨花的模样,四处勾搭达官显贵之子,一点公主的样子都没有,反而中了奇毒惶惶不可终日。”
“三问:我母亲出生于行医世家,学医二十载,为何会误食毒物离奇死去,而她临死前,只与你宫内的人有过来往,我母亲死后,你宫内的小宫女跳进身亡,就连时间都配合的天衣无缝?”
“你休要在此胡说。”临墨怒目道,“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竟然恶意中伤太后娘娘,若是被朕知道了,定会追究到底!”
“这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自查得的事实,并非谣言而已,子期可以替我佐证。”沈澜看了一眼临子期。
“没错。”临子期上前一步,大声说,“太后娘娘对我用毒,逼我迷惑朝廷官员子弟,探得朝中派别势力信息,以驾驭朝政!”
周围一片哗然。
在场的皇亲国戚旁支中不乏朝廷官员,周围的御林军中虽然大多是太后和临墨的心腹,但人数众多,大多数人也与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此时听到临子期口中的话,原本就对实际由太后把持的朝政十分不满的他们,一个个都有些心神动摇。
“锦安!”太后怒声道,“你不想活了吗?”
“你本来就没想让我活。”临子期皱眉怼了回去,“你听信道士所言,将与皇室毫无关系的我抱养进宫,为临墨挡灾……”
“你住口!”太后万万没想到临子期竟然真的破罐子破摔,将这些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说了出来,她今日原本准备的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家宴上毒死临子期,并将矛头直指顾沂辰,借此机会打压顾家,收回顾家手中的兵权,一举两得。
可这样的准备对于意图谋反的顾家和与顾家合作忽然出现的沈澜来说,几乎等于什么都没有准备,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原以为临子期对临墨情根深种,是万万不会说出对临墨不利的话来的,可没想到,临子期仅仅是离开了她眼皮子底下两个月,就成了这幅模样。
“杀了她,杀了临臻!” 太后气急败坏,被临子期说出来的秘密是她的逆鳞,她暴怒的指着临子期,朝着周围的御林军道,“杀了他们!”
御林军听皇命行事,皇帝临墨垂眸站在一旁,一双凤眼双目无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御林军头领看着临墨,单膝跪下请示,“皇上,请示下。”
临墨不言语,半晌才开了口,冷冷的看着临子期,说,“听太后的。”
“是!”御林军头领应声,正准备统领手下行动,却听临子期发出了一声冷笑。
临墨死死的盯着她,竟是满眼的怨愤,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可是临子期却抢先开口问道,“临墨,你觉得你对得起我吗?”
临墨一怔,怨气更甚,“这话该朕来说,好妹妹,朕待你宛如掌心珠,从未亏待你,你却……”
“你待我好?你待我好,为了坐稳皇位,便让我去勾引其他男子,为了坐稳皇位,让我嫁给不爱的男子,为了就是搞垮他们家,因为老道说了一句坐上皇位以后,便要我的命,否则皇位保不住,你就要对我下毒杀了我。你对我是真的好啊!”临子期舌头疼得要命,却要用最快的速度在他们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努力怼他们,她捏着拳头,手心都是汗,可下一秒,便感觉一个温暖的掌心包裹住了她的拳头,暖和而温柔的温度仿佛为她提供了最坚实的后盾,让她心神更加的稳定。
“你真的以为自己爱我吗?”临子期皱眉看着他,“临墨,你只爱自己和你的皇位,你自以为是的对我好,其实都是自我感动罢了!”
临墨心神一动,怨愤的神情有些破裂了,他皱眉看着临子期,捏紧了拳头,仿佛还想狡辩什么,心中却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
是的,他确实不在乎她死。
他是希望在她死前,整颗心都是他的而已。
为他而死,难道不是她最美妙的结局吗?
临子期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冷眼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仿佛穿透了他的心,看到了他心中最自私最恶心的地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宫廷中这些实属正常,胜者为王,天下太平就是好事。”太后在一旁怒气冲冲的开了口,“御林军,为何不动!打理江山若如他们说的那样简单,又需要皇室做什么!快动手!”
“实属正常?”临子期冷声道,“你们看不得任何会对你们的江山产生威胁的势力存在,打压功臣名将,将战功赫赫的名臣视为眼中钉,只看得到眼前的太平,却看不到边关将士们用命来戍守的地方被你们一点一点的割给了外族势力,偏居一隅自以为乐土,其实早已国将不国。”
这都是原本书里的设定,临子期还记得,她记得她看过剧透,顾沂辰和女主后期有一段戎马生涯,基本都在边关度过,同甘共苦收复失地,十分的艰辛。
原来在这里就打下了伏笔。
沈澜有些意外的看着临子期,见她说完这些以后,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皱了皱眉,似乎是舌头疼的很。
他微微眯眼,算了算时间已经差不多,便用力的握住了她软绵绵的小拳头。
临子期被他捏的耳朵微红,却又要保持自己义正言辞的模样,装的非常吃力。
临墨站在一旁,看着二人牵着的手,恨极了这种感觉,他的临子期,最可爱的妹妹,此时用这种不屑地眼神看着自己,不再是充满崇拜和信任,更不是看着他满心欢喜,却仿佛看着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刺痛他的心。
这样的临子期,不如赶紧死了!
于是他开口,狠戾的下令,“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杀了他们。”
正在这时,外头忽然响起尖叫声,“不好了!不好了,走水了!”
“走水了?”皇亲国戚们看热闹正看得起劲,吃了一口又一口巨大的瓜,正精神紧绷的猜测最后走向如何,勉强保持着冷静,却冷不丁听到这叫喊声,登时如同惊弓之鸟,吓得顿时一团乱。
“快跑,走水了!”
“哪里走水了,好好的怎么会走水!”
“偏殿,正殿,全都走水了,大家快跑啊!”
“救火,快救火!”
“啊,外面好大的火!怎么回事!儿子,快跑!”
……
火光很快便窜了起来,御林军勉强维持着未动,可军心已乱,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些事,这火仿佛一瞬间便燃烧了起来,四处开花,到处都是滚烫炙热的火焰,几乎要让人无处可逃。
“皇上,救火要紧啊!”御林军头领沉声道。
“还磨蹭什么,先杀了他们,再救火!”临墨怒声道。
“你们真要助纣为虐么?杀了我们事小,皇宫烧尽了事大,还不快救火?”临子期火上浇油。
“临子期!”临墨不需要太后再在后头煽风点火,疯了一样的夺过了御林军头领手中的剑,朝着临子期和沈澜冲了上去。
临子期精神紧绷,被沈澜轻轻一拽拉进怀里,临墨功夫不错,却远远不是沈澜的对手,这一刺过来,直接刺歪了。
正在这时,临子期却听到耳后传来风声,她顿时冒出了冷汗,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身边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她堪堪躲过了后头的刀刃,沈澜却被那乌黑的匕首刺破了胳膊,暗红色的血瞬间流了出来,将白色的华服镀上了一层黑红血色。
第49章 医者不自医(9)
下一秒, 沈澜一脚揣在了不知道从哪儿爬过来的温德宣的背上,温德宣不受控制的往前一扑,手中的刀刃, 就这样好巧不巧的, 刺中了正往这边冲过来的临墨的肚子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静止了,温德宣早已濒死, 用最后的回光返照拼命一击,却刺中了最不该刺中的人, 他死不瞑目的倒下, 愣愣的看着临墨,瞳孔慢慢涣散开, 彻底死了。
临墨呆呆的转身看着自己的母亲,又低头看了看涂了毒的匕首, 仿佛有点反应不过来似的,满脸的呆滞。下一秒, 尊贵的太后娘娘,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 “宣太医!太医,不……不, 解药, 解药,解药在我这儿, 乖儿子,你挺住……”
临子期却死死的揪住了沈澜的手,眼泪哗的一下便流了下来,“沈澜!”
沈澜捂着胸口,迅速点了穴道, 然后吐出一口污血。
“这毒不好解,我浑身无力,没法取解药。”沈澜只觉得身体里的力量在迅速的流失,周围的火势越来越大,他皱眉看着临子期,“你先走,去叫人,顾沂辰应当已经攻破宫门了。”
“不行,我不要扔下你先走,我要跟你一起出去。”临子期红着眼睛,“我先去帮你找解药!”
“别回去!”沈澜伸手想要捉住她的胳膊,却只捉下了她薄如蝉翼的白色披肩,长长的披肩在火光的印照之下缓缓飘落,周围的景物渐渐模糊起来。
恍惚间,他看到那女人掐住了临子期的脖子,临子期揪住了她的头发,两个人滚作了一团。
“子期……”沈澜的眼睛愈发模糊,他又吐出一口血,这毒太霸道,封了筋脉也无法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