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你不用担心它被人偷。”沈澜说。
临子期听着他的语气,总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被笑话了。
哼。
街道上人挤人,临子期身子瘦弱,被人撞的一个踉跄,她往后退了几步,刚好撞进沈澜的怀里。沈澜垂眸看了她一眼,随后,临子期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双温暖而干燥的手,牵住了。
她只觉得呼吸一滞,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手掌一路升腾到脸上,她脸上发热,心口发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跟着我,别走丢了。”沈澜在她耳边低声说。
“嗯。”临子期点了点头,一双漂亮的眼睛在面纱之上,闪着一丝心虚。
走丢是肯定要走丢的,而且要丢的不留痕迹。
机会很快就来了。
女孩子们都戴着面纱,可男人却不戴。沈澜的气质出众,鹤立鸡群,扔进人堆里一眼便能找出来,再加上他那惹人注目的外貌,很快就引起了周围姑娘们的注意。
原本街道上人就不少,很快,临子期便发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大多数是女孩。
沈澜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平日里女孩们都是只敢远观,可今日,仗着有面纱在身,那些女孩们便也纷纷大胆起来。
临子期小心翼翼的暗中观察,在人越来越多的时候,慢慢的和沈澜拉开了距离,随时准备撤。
可正在这时,沈澜却忽然背后长眼一样,忽然捉住了她的手腕。
临子期一愣,只觉得手腕灼热,心头一片凌乱。
她被沈澜一把拽到跟前,不给她一丝一毫溜走的机会。
“小心,跟紧我。”沈澜道。
没机会了吗?临子期心里碰通碰通跳的厉害,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没有办法溜走,还是因为刚刚沈澜的话。
“嗯。”临子期垂着脑袋点头,小声道,“那个,手……”
沈澜微微一怔,垂眸看了她一眼,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指。
两人并肩而行,临子期沉默着,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路渐渐都有些走不通了。临子期看着天色已经不早,算算时间,皇帝哥哥应该是要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
摊贩林立之间,有一处卖糖葫芦的,和一处卖糕点的。临子期心生一计,站在糖葫芦摊边上,就开始“挪不动腿”了。
沈澜在她身边站住脚,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不能吃糖,我就看看……看一眼。”临子期眼巴巴的看着糖葫芦,舔了舔嘴唇。
摊主看着临子期那充满渴望的眼神,赶紧说,“姑娘,来一根?”
“不,不了。”临子期努力摆手。
沈澜看了她一眼,“吃些其他的吧。”
“嗯。”临子期乖巧的点头,摸了摸腰间,“那我能吃什么呢?我身上没带钱……”
“等我。”沈澜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糕点坊,在他身影消失在糕点坊门口的一刹那,临子期心脏猛的一跳,飞快的跑进了一旁弯弯绕绕的小巷子里。
她摸出口袋里的哨子,吹响后,不过片刻,身边便落下一人。
“怎么样,人到了吗?”临子期问努尔巴图。
“快。”努尔巴图一把将她抗在肩上,“我带你去。”
临子期心中一阵紧张,一半是为了许久未见的皇帝,另一半,则是因为,她把沈澜抛下了。
愧疚感如同爪子一样抓在她的心里,她几乎无法呼吸,无法面对,便只闭着眼睛,祈祷今日能够瞒天过海,一切顺利。
努尔巴图将她送到了一处僻静的大宅子里,这里的院落整洁清雅,植物看起来便十分名贵,可是却不如沈澜山上宅子里的绣球花丛那般令人惊艳不已。
“想什么?”努尔巴图忽然看着她,问。
“没,没什么。”临子期收敛心神,脑子里想着一会儿怎么编故事骗过皇帝,可是还没开始编,她便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声,“锦安?”
临子期胸口一滞,转过身去。
果然是皇帝。
许久未见,他似乎瘦了一些,身上没有穿龙袍,而是一身便服,扮作了富家公子的模样,看起来隽逸清俊,将王者之气冲淡了几分,看着倒还有些平易近人。
“见过皇帝哥哥。”临子期赶紧行礼。
“免礼,锦安,你这面纱是怎么回事?”皇帝忽然问。
临子期一愣。
遭了,过来太着急,面纱都忘了摘下来!
第26章 死马当活马医(6)
“还有你的衣裳和头发怎么如此凌乱, 是从哪儿赶过来?”皇帝心细如发,很快便发现了她的不妥之处。
“我,我偷跑出去玩了。”临子期急中生智的说, “外头今天紫阳花会呢, 皇帝哥哥,可好玩了, 女子出门都要戴面纱,我觉得十分有趣, 便也去凑了热闹。”
“哦?紫阳花会, 朕也有耳闻。”皇帝一听,一双凤眸带着笑意看向她, “好玩么?”
“嗯。”临子期硬着头皮点头,“若不是皇帝哥哥要来, 我恐怕还要玩上一阵。”
“不如,朕陪你同去。”临墨说完便牵起她的手, 用大拇指腹轻柔的拂过她的手背,激起临子期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 她拼命忍住想要抽回手的冲动,勉强笑着说, “皇帝哥哥好不容易来一趟, 怎么能让你如此劳累。”
“陪你怎么会累,做什么都是舒心的。”临墨看起来确实心情不错, 他收回手,朝着身边人道,“把东西拿过来。”
临子期一愣,看向他身后一身随从服侍的小太监,只见那人手中拿着一个托盘, 上头放了一条淡粉色的纱巾。
那纱巾轻薄如蝉翼,随着小太监的脚步,都仿佛要飞舞起来,与临子期自己那块随意剪裁下来的遮面纱巾相比,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看来,这位皇帝哥哥,似乎早有准备。
临子期却一点也不想要这玩意儿。
“听闻紫阳花会,若是男子赠送女子遮面纱巾,便是守护一生之意。”临墨双指拿起那块纱巾,眼神晦涩不明,周围的下人们不知何时已经全部离开,只剩下他们二人面面相觑。
临子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小步,心情十分紧张。
临墨看到她有些紧张的样子,反而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捉住她的胳膊,临子期一动不动,宛如木桩子似的站着,任凭皇帝将遮面为她戴上。
他的动作不算熟练,眼眸中却带着十二分的认真,小心翼翼的将那纱巾在她的发间固定好。
这并不算是出格的动作,并且这样温柔而细心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更加像一个真正的哥哥。临子期没有反抗,只是静静的等待他手上的动作结束。
“多谢皇帝哥哥。”纱巾别好之后,临子期微微俯身,朝他行礼,可礼还未行到一半,皇帝便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拽进了他的怀里。
临子期呼吸一滞,靠在他的怀中,一动也不能动。
这就出格了!
温热而有些凌乱的气息从头顶传来,她看不到临墨此时的表情,却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情难自禁的混乱情感,仿佛喷薄而出的火焰,灼的她无法呼吸。
“锦安……朕,很想你。”临墨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他浑身的温度都有些灼人,搂着临子期的腰的手,仿佛烙铁一般,烫的临子期浑身不自在。
她不说话,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是怕说错了话,把自己推向更加难以处理的境地。
而临墨似乎也并不在乎她会说些什么,他自顾自的低声在她耳边说,“朕夜夜都梦到你,你不在朕身边的时候,让朕每日都生受煎熬,无法合眼。”
“锦安何尝不是如此,皇帝哥哥。”临子期闷声说,“哥哥,妹妹也想你。”
临墨浑身一僵,听出了她话中之意。
那“妹妹”二字被她加强语气的说出口,宛如在他的脑袋上泼了一盆冷水,透心的凉。
“锦安……”临墨松开她,张了张口,看到她清透漂亮的眸子和粉色的轻纱,眸色蓦然暗了许多。
“哥哥,面纱都带好了,外头好热闹,我想去外边看看。”临子期假装看不见他那古怪的模样,笑眯眯的看着他,语气轻快的说,“快走快走,一会儿错过了好玩的!”
“我与你一同去。”
“不行!”临子期伸出手挡在他的面前,有些撒娇的说,“你是皇帝,去外头不安全,万一有刺客怎么办?”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临墨见她一副开心的模样,心情也明媚了一些,原本心头的重负仿佛被人稍稍抬起了些,容他可以喘口气。
“当然是呀。”临子期说,“要不这样吧皇帝哥哥,我出去买些吃的,一会儿陪你一起吃饭可好?”
临墨抬头看了看天色,“用膳时间很快就到。”
“那我一会儿就回来,刚刚在街上看到好多好吃的!”临子期不管他说什么,转身就往外跑,“努尔巴图,走。”
临墨听到努尔巴图这个名字,眉头一皱,好看的凤眸中流露出几分阴暗的情绪,他伸手抓住临子期的手,“我与你同去。”
“可是……”临子期还想找机会,可临墨的眼神已经变得凌厉起来,“锦安,朕的话,你也不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