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天纵道:“皇上果然目光如炬。”
狄扬随意道:“没什么,就是觉得那车上雕的花纹好看,皇亲贵戚里也就只有你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就连马车都比别人的好看些。”
容天纵心中一阵得意,他笑道:“皇上过奖,这个花纹叫金蛇舞春,臣属蛇,故而家中器物多刻此纹路。”
“原来如此。”狄扬眸光微动,又不动声色地夸了几句容天纵有品位,上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会把完结章一口气发出来。
第59章 完结章上
狄扬在禁苑见过容天纵的马车, 把车上的花纹牢牢记在心里,回宫之后,他立刻叫人去查起居注, 发现叶秋彤的养父叶金来被马车撞到的那几日, 他确实派容天纵出门公干了。
狄扬提笔把今日看到的花纹描绘出来,又叫叶秋彤拿出木块来对,纹路果然对上了。
叶秋彤大惊:“这是什么?”
狄扬轻轻放下毛笔:“这个花纹叫金蛇舞春,容天纵属蛇,这是他雕在马车上的花纹。”
听到狄扬说容天纵属蛇,叶秋彤眼前立刻浮现出那种冷冰冰、吐着红信子的爬行动物,今天见过本尊之后,叶秋彤对容天纵已经完全没有好感了(网恋有风险,面基需谨慎啊)。
她觉得有股寒意幽幽袭来:“皇上的意思是, 是容天纵的马车撞到了我爹!”
狄扬点头, 口气严肃:“朕派人查过了, 那日他回府之后, 立刻就换了一辆马车,想必前头那辆车架带了伤,他那样爱美之人, 自然不要了。”
“也可能是撞了人,他嫌晦气。”叶秋彤愤怒极了:“原先的马车呢?那就是证据。”
“听说是劈柴烧火了。”
叶秋彤急得要哭了:“那怎么办, 现在车架子丢了,时间太过久远,又没有目击证人,他肯定不会承认了。”
狄扬把叶秋彤拥进怀里,抚摸她的后背轻声安慰:“他认不认都没有关系,你别忘了, 朕是暴君,暴君可以任性的。”
叶秋彤正在落泪,狄扬这么一说,她哭着又笑了:“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才不要你做什么暴君。”
她抽泣着问:“按照你们大魏朝的律法,他这种情形,能判什么刑罚?”
不让他当暴君,就从依法治国开始吧。jsg
反正叶秋彤知道,按照她来的地方的法律,肯定是判不了死罪,肇事逃逸大概就判个3年以上7年以下。
狄扬被叶秋彤问住了,他翻开出大魏律例,仔仔细细地研究了半天,抬起头道:“没有对的上的条款,顶多按照寻衅滋事罪,判罚棍棒五十,劳役三年,但是他是亲王,按律刑不加身,只用听训诫便可,三年劳役也可以出钱让人代服。”
叶秋彤失望极了:“你说得那些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痛痒,他差那三年劳役的钱吗?可我爹要不是被他撞成重伤,也不会那么早死,难道就白死了?”
狄扬合上大魏律例:“你放心,朕一定给国丈报仇,你想怎么办,朕都听你的。”
叶秋彤擦擦眼泪:“既然没有对得上的法条,此事也没有证据,那就算了吧。”
狄扬不解:“怎么能算了。”
叶秋彤扬起头,她做了一个决定,她就是要做个自私自利、损人利己,厚脸皮的怕死鬼,谁又能把她怎样?
反正这一辈子她不想给容天纵造反的机会了。
也要多谢容天纵,是他亲手打碎了她心里的道德枷锁。
叶秋彤平静道:“反正蛇纹和龙纹看起来差不多,你就下一道圣旨,对天下人说他私自使用皇帝才可以用的龙纹,图谋不轨定有僭越之心,把他亲王的帽子摘掉,封地收回,彻底贬为平民,不要再给他任何权利了。”
狄扬惊讶:“皇后为何如此?”
“不为什么?女人的直觉。”叶秋彤看着狄扬:“我一看到他,就有很多不好的感觉,我不喜欢这个人,你不是说什么都依着我,要反悔吗?”
狄扬脑海中蓦然想起了那个被砍头的梦,他悚然了:“此生无悔!”
狄扬雷厉风行地罢黜了黔王容天纵的亲王爵位,收回了封地,查封了他在京城的所有产业,只给他留下了一座黔王府,那是容家祖宅。
御赐“黔王府”金边蓝底牌匾从容家朱红色的大门上被取下来,前来传旨意的依然是前些日子那位公公,他摇着头对呆若木鸡地容天纵道:“王……容老爷,恐怕你这两扇大门也得换换,如今你不是亲王了,这大门上铜钉的数量也僭越了。”
炙手可热的亲王一夕之间变成布衣白身,此事一出,满朝哗然。
把蛇纹说成变形的龙纹,像虽然像,但是龙有脚,蛇没有啊,所以这个僭越案的理由很是模棱两可。
但是文武百官难得默契了一回,所有人都沉默了,就连比平日里夏蝉还呱噪的蒋成业都没说啥。
主要是,容天纵这家伙整日里在朝堂上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是非不分,为了讨皇帝欢心啥事都干,大家早都对他敢怒不敢言。
特别是朝中那些出身勋贵之家的年轻人,更是老早就看他不顺眼,觉得这容天纵不过一个歌姬生的外室子,一看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奸佞,不知道怎么把京城的千金大小姐们迷得七荤八素,他还自称自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简直令人作呕。
现在容天纵倒霉了,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拍手称快,都夸赞皇帝总算办了件明白事。
干翻了男主之后,叶秋彤对女主祁朝霏有些愧疚,这个表妹她只见过一次,不甚了解,但是听狄扬平日里常常提起祁开济,知道祁开济是真心实意对狄扬好的人,所以也想对他的女儿多一点关爱。
叶秋彤特意单独召见祁朝霏进宫,把话说开了:“容天纵犯了错,但是跟霏儿表妹没有关系,若是表妹不愿意嫁他,那咱们就换别人,天下这么大,好男人多得是。”
祁朝霏低着头,不说话。
她有苦难言,她不仅对容天纵情根深种,更要命的是她已经怀了身孕,不嫁也得嫁了。
叶秋彤看出祁朝霏一往情深的模样,叹了口气:“千金难买心头好,若是表妹愿意嫁,那就风风光光嫁过去,本宫给你准备了大笔嫁妆,绝不让你嫁去受委屈,若是你嫁了之后觉得不好,你还可以和离。”
因为祁朝霏的肚子等不得了,怕被人看出来坏了名声,她急匆匆地办了婚礼。
容天纵虽然不是王爷了,可祁朝霏以公主身份下嫁给他,他变成了驸马,依然是皇亲国戚。
驸马无诏不得进宫,但是皇帝的亲戚可以给皇帝写请安折子。
容天纵疯魔了一样,对怀着身孕的祁朝霏不管不顾,天天睁开眼睛就给皇帝递请安折子表忠心,痛哭流涕让皇帝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写了几个月,狄扬被烦得头疼,索性就吩咐秘书处,以后这个折子收了之后不必递给他看了。
容天纵见皇帝不理他,便整日里缠着祁朝霏回娘家,求宋怀风和祁开济想办法,给自己恢复爵位。
祁朝霏孕期前几个月反应剧烈,孕吐让她几乎下不了床,可是容天纵根本不管她。
现在她月份大了,大腹便便行动不便,他又天天逼着她回娘家,祁朝霏苦不堪言。
这日,祁朝霏又被容天纵逼着回家找爹爹,祁开济还在衙门没有回来,小宋氏心疼女儿怀着身孕还这么折腾,便劝她。
“皇上这么做肯定有缘由的,当初皇上虽然罢黜了驸马爷,却仍给他保下府邸,留他体面,就是不想让你难堪。还有你皇嫂,她还特意把你叫去了,说不想嫁可以不嫁,你一心要嫁。娘当时想着,女子一生能嫁给心爱之人,也是一种福运,便由着你了。如今你是公主,他是驸马,只要你们夫妻感情和睦,安心做个富贵闲人,又有什么不好呢。你劝劝驸马爷,就别钻牛角尖了。如今你皇嫂也有孕在身,别拿这些事情去烦扰她了。”
祁朝霏成亲不久,叶秋彤就怀孕了,如今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狄扬对她百依百顺,捧着怕摔含着怕化,简直宠上天。
祁朝霏想起叶秋彤眉眼带笑的模样,忍不住后悔道:“早知如此,当初女儿还不如索性进宫呢,如今也能过得那般滋润。”
小宋氏沉下脸:“孩子,你不能这样想,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不能光看着别人比你好的地方,就看不见别人对你好的地方。知足常乐吧。”
祁朝霏怎么可能知足常乐,过去容天纵是风华绝代的亲王,有钱有权有颜,赐婚的旨意一出,满京城的千金小姐们,人人都羡慕祁朝霏有艳福,现在他成了落水狗,她也成了笑柄。
想到这些,祁朝霏心里委屈极了:“为什么爹爹就是不肯去帮驸马说几句好话,爹娘莫非是因为我是女儿身,所以不疼我。”
其实她想说的是,如果我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你们还会这样对我吗?
小宋氏胸口有些不适,她捂着心口不悦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爹娘小时候不是这样教育你的啊,你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
祁朝霏自然不服气,她觉得自己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是祁开济和小宋氏根本没把自己当成亲生女儿看待,否则的话,一定会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