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们一家子嫌贫爱富，为了城里有钱的女人把我闺女赶出去，可怜我闺女给你们家生了俩胖小子啊，没功劳还有苦劳呢！大家伙儿，来，都来，给我们说说理？”
李永利见院子里来了不少村民，顿时也来了气势，大声说起来。
咳咳咳！
屋子里传来老人邹仁义的咳嗽声，他身子不能动，可耳朵能听，脑子能想，一听有人拿自己到姜家来养病这回事往他孙女邹芳芳身上泼脏水，老爷子一激动，就剧烈咳嗽起来。
瑞芳急忙跑进屋去，给老人倒了一杯水，又捋顺了他的后背，好歹让老人制住了咳嗽。
他浑身都被气得发抖，颤颤巍巍地说：“找……找辆车，把……把我送回去，我不能让我孙女背上这样的名声……”
第四十五章 昏厥（修）
瑞芳急忙安抚,“邹爷爷，您别听那混不吝的人胡沁，您就安心地在这里住着,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让他们说去！”
老爷子气得呼哧呼哧直喘大气。
院子里王菊花一听屋里老爷子搭茬儿了，就更得意,“你们大家听到了吧？就是这个老头子,他那孙女说是捡的，到底怎么回事谁知道？这世上哪儿有那样的好人，自己都吃穿不济了，还帮着别人养孩子？我看啊,没准儿那女的就是这老头子在外头胡花花留下的种，人家找上门来了，他不得不对外宣称是捡的……”
啪一声！
王菊花话没说完,邹婆子一个耳光甩过去，把那老乞婆给打得蹬蹬退后两步，险些没站稳摔个屁股蹲儿。
“姓邹的，你敢打我？”
王菊花回过神来就往上冲。
这时候,一道白色的光从侧面角落里飞了过来,紧跟着就听到王菊花啊的一声尖叫,“是谁？谁挠我的脸了？哎呦呦,我的眼啊，怎么这样疼？”
众人看王菊花,脸上凭空多了几条血道道,有一条血道还正从她的眼睛边上划过，流出来的血被她胡乱地一抹，眼睛也给糊上了,她疼得哎呦呦大叫，“老头子，是谁挠我的？”
李永利也愣住了。
他没看到什么人过来挠自家娘们，就觉得眼前白光一闪，然后她老婆就成现在这样了。
这可是大白天啊？
大白天闹邪祟？
不可能啊！
他正琢磨着，王菊花那里却疼得哭喊不已，“姜家的，我在你们家里被打成这样，我要报派出所！”
“你们报吧！”
邹婆子也没看清楚咋回事，但她一扭头看到自家小孙女姜娇娇正小手捂着嘴，对她眨巴眼睛呢，她是身边跟着白喵，往白喵的喵爪子上看，还隐约有些血迹。
她明白了。
是乖孙女让白喵教训了王菊花。
“出去，出去！”
姜老憨气得拿了锄头往外驱赶李永利和王菊花。
“不成，我的人被你们打了，得负责，找你们村干部来！”
李永利想要赖着不走。
邹婆子冷冷地说道，“好啊，你们留在这里吧，最好晚上也别走……”
她边说，还边煞有介事地瞄了一眼王菊花脸上的伤痕，幽幽地道，“这伤痕不算厉害啊，等晚上再看看，没准儿能再好看一些……李永利，王菊花，你们若是人，今儿个就给老娘留在这里，别走！”
“对，你们别走！老天爷都看不惯你们这胡搅蛮缠，胡说八道的劲儿，人家姜家是做好事儿，才把老人接来伺候，到你们这儿就变成乌漆嘛黑的事儿了，真不要脸，我们一个村儿的，谁不知道姜家人都是老实的好人……”
“就是，老天有眼，晚上让神仙来再教训教训他们！”
“可不是嘛，上人家家里打闹，还赖着别人的错……”
一时间，左邻右舍都看不过去了。
李文娟在姜家时做人就有问题，一向很势力，有钱的她紧着巴结，没钱的她见了眼睛长在头顶上，看都不看人家，平日里在村里跟一些鳏夫，光棍儿打情骂俏的，也就是村民们好心，不把这些事儿都告诉邹婆子他们，毕竟有古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姜家人没发现，作为邻居他们也不好挑明。
李文娟跟李祥混在一起，村民们都说，她就是那种水性杨花的，早晚得跟拐男人跑了！
大家众口一词都埋怨李永利两口子不该来。
李永利跟王菊花气得要跟那些村民怼，就听到瑞芳惊呼一声，邹爷爷，您怎么了啊？您别吓唬我啊！爹，娘，你们快来，邹爷爷昏过去了啊！
邹婆子跟姜老憨撒腿就往屋子里跑。
李永利跟王菊花一看真出事儿，他们也不敢再闹了，夹着尾巴跑了。
栓子腿快，去把村医姜文志找来了。
姜文志给邹仁义老人检查一番后，直摇头，说，这病可是不能耽搁，你们还是赶紧送城里医院吧！
姜家人一听全都惊了。
姜老憨去大队上借了牛车，大家又七手八脚地帮忙把老人抬上了牛车，邹婆子翻箱倒柜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跟姜老憨上了马车。
家里留了瑞芳等那四个半大小子放学，顺便看着素云，别再出啥事儿。
本来邹婆子是不想带姜娇娇去的，但瑞芳悄悄说，娘，还是带着娇娇吧，我看老爷子这回被气得狠了，万一……咱怎么跟邹经理交代啊？娇娇福气大，在老人身边跟着，没准儿能……
她话没说完，邹婆子却明白她的意思了。
但还是犹豫，医院那可不是啥好地方，什么病人都有，万一有传染病，再传染了他们家的乖孙女，那上哪儿后悔去？
“奶，娇娇也要去，娇娇不要爷爷出事儿……”
姜娇娇一手抱着白喵，一手扯着邹婆子的衣袖，“爷爷出事儿了，姨姨会难过的……”
她其实心里想的是，照顾老人这事儿是我揽的，出了事儿，我得承担责任。
但如此大人的话，她不能跟邹婆子明说，因为她外观上还只是个四岁的小孩子。
“好吧，瑞芳，你去给娇娇拿件厚实的衣裳来，再把她的小薄被子拿上，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回来，不能回来也好给她遮盖遮盖……”
邹婆子无奈，只好答应了。
她心里也怕，怕老人出事儿。
她一整天还在偷偷琢磨怎么想法子让邹芳芳跟顺风呢，老爷子一病，她恍惚兜头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后跟，哀哀地想，原来我自己做了一天的美梦啊！
等把老人送到医院，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邹芳芳闻讯赶来，看老爷子那样，哭得跟泪人似的。
“姨姨……太爷爷会好的……”姜娇娇看一眼她奶邹婆子，这会儿老邹同志一脸的歉疚，嘴张了几张，想要劝解邹芳芳几句，可话像是梗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无奈，姜娇娇只好蹬吧着两条小短腿儿跑到邹芳芳跟前，惦着脚尖，伸长小手，手里捏着一块手帕，她是想要给邹芳芳擦眼泪。
邹芳芳蹲下来，一把抱住她，痛哭不已。
姜娇娇再没说话，她知道有些悲伤憋在心里，倒不如哭出来，人的情绪的有个发泄的出口……
姜顺风也很快赶来了。
邹婆子诧异地问，你咋知道的？
姜顺风说，我跟邹经理约好，下班去给她修炉子，等我去了后，她门上落锁了，我问邻居，邻居说她爷爷生病去医院了。我一听就知道是邹爷爷出事儿了，急忙赶来，娘，这到底咋回事？邹爷爷怎么会病的？
他是个实诚人，说话直来直去，换做是旁人，当着邹芳芳的面儿，这会儿怎么也不该问这个，那不是让他爹娘脸上无光吗？
姜老憨耷拉着头，不说话，就好像没听到儿子的问题。
邹婆子见状只好叹了一声说，“唉，都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老爷子，闺女，你若是难受就打我老婆子几下吧……”
“婶子，您这说的什么话？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错，我没能力照顾爷爷，把他麻烦你们照顾，爷爷……爷爷都是我不好，我不孝……”
她泪如雨下。
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出来，他说老人是受刺激太大，急火攻心导致的昏厥！他本来就有脑梗的病，这会儿就加重病情了，他们尽力了，暂时抢救回来了，当下看老人的生命体征还算稳定，只是谁也不敢保证下一秒钟老人的病情会不会恶化，所以医生建议家属还是得做好必要的心理准备……
这话一说，大家的心情都沉重起来。
说话间已经是晚上了，医生说这一晚是观察期，对老人很重要，所以就把老人留在重症室里，由专门的护士照顾观察，家属不能进去，只能在外头走廊里守着，但只能留俩人守着，太多人不行。
邹芳芳是一定要留下来守着的。
姜顺风说，我也留下来吧，晚上你就在长条椅子上睡，我守着……
“那怎么成，你明天还要上班？”
邹芳芳不答应。
“我这样回去也睡不着啊？你甭说了，就这样定了，爹，娘，娇娇，你们几个先回去吧……”
姜顺风进城工作几个月，木讷的性子都有些改变了，说话也坚定了很多。
“不成，我们得留下来，等看爷爷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