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亏心话，你怕得哪门子的猫乱叫啊？
姜娇娇在心里对她翻了几个大白眼。
因为在邹经理那里耽误了一阵子，所以他们出来的时候，都晌午了。
百货商店周遭的几个饭馆已经有客人进进出出的，忙乎起来。
离他们最近的地方有一个包子铺。
他们是用炉子蒸包子的，炉子架在饭馆外头，这会儿正好有一摞的笼屉在炉子上放着呢，袅袅的白烟从笼屉里冒出来，满大街都是包子的香味儿。
姜娇娇吸吸鼻子，闻了闻，嗯，是肉馅儿的，好香！
早上走的早，又每人只喝了一碗稀粥，那稀粥都能照出人影儿来。
这会儿早就饿了。
姜娇娇嘟嘟着小嘴，大眼睛盯着那包子，眨都不眨的，还奶腔奶调地嘟囔，“包子，好吃的肉包子咯，一分钱仨……”
咕咕咕……
有怪异的声音从她的小肚子发出来了。
白喵本来正窝在她怀里打盹儿呢，被这阵奇异的声音惊醒，喵喵？啥声儿？姜娇娇，你放屁了？
“不是我，不是我……”姜娇娇好羞羞。
瑞芳扑哧笑了，捏捏她的小脸蛋说，“我们小娇娇跟着受苦了，走，二伯娘去给你买包子吃。”
他们买了一屉包子，包子一共九个，小娇娇的拳头大小，姜顺风觉得这样的包子，自己一口能吃仨。
包子小，但钱儿却不少。
九个包子花了他们一块五。
瑞芳心疼的直念叨，这城里啥啥都贵，幸亏咱们不是城里人，要不这日子咋过？
正要走，忽然从旁边丢过来一个空酒瓶，直直地朝着瑞芳砸来，幸亏姜顺风眼疾手快，把她往后一拽，堪堪躲过了那空瓶子。
“谁乱扔东西？”
姜顺风有些火了，瑞芳还抱着娇娇呢，若是砸着她了，回去老娘还不得扒他一层皮啊？
没人回答他，因为那边一桌喝醉的俩人打起来了。
饭馆里的人都出来制止。
但酒疯子抡起凳子胡乱砸，把几个饭馆服务员都吓得躲一边去了。
姜顺风跟姜顺利见那俩酒疯子闹腾得厉害，四处飞溅的碎瓶子玻璃很容易伤着人，他们俩就近前去，跟几个男服务员一起把酒疯子给控制住了。
很快，街上巡逻的治安队员来把酒疯子带走了。
姜顺风他们要走，却被服务员喊住，说，我们经理马上就回来，你们等一下再走。
很快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回来了，自称是饭馆经理。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那小年轻一看见姜顺风兄弟俩就激动地喊起来，“顺风队长，顺利大哥，是您们啊！”
姜顺风一看，这小年轻他认识，叫吴钊，原本都是煤矿上的。
经理听说刚才有人闹事，幸亏姜家兄弟帮忙，饭馆的损失才没那么大，当下就留他们在这里吃饭。
姜顺风直推辞，说，这种事儿，谁遇上了也会管的，不用请吃饭。
吴钊却说，“队长，您别走，咱们也有日子没见了，正好今日遇上了，我请您吃饭，我花钱，不占公家便宜！”
盛情难却，姜顺风他们也只好答应了。
饭菜很简单，四个小凉菜，每人一屉包子。
吃着饭，姜顺风才知道，原来这吴钊从矿上回家后，就被他舅舅找来了，他舅舅也就是这个饭馆的经理，要他过来帮忙，还说，先干临时工，等有机会再转正。
“队长，我真不乐意干，这饭馆服务员都是女人的事儿，我一个男人身上一把子力气干这个，真是憋屈！”
吴钊喝了点酒，说的话就带了火气。
“吴钊，你舅舅也是好意，你不出来干活，像我们一样闷在家里，不更麻烦？你还是先好好干着，没准儿以后有别的机会呢？”
姜顺风好言劝解着吴钊。
吴钊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忽然说，“队长，我记得你是矿上的正式工啊？我听我舅舅说，咱们国家提倡企业倒了，工人带着工龄走，也就是说，咱们矿被封了，但你可以去找上级重新安排工作，因为你们是正式工啊？”
“真有此事？”
姜顺风惊喜。
“嗯，有，我舅舅说的，还埋怨我在矿上不好好表现，不然也转成正式工，那现在他就能想法子给我找出路！”
吴钊很懊恼的样子。
“那我该去找谁？”
姜顺风问。
“这个……我听说咱们矿长调去了丰华白糖厂，队长，矿长当初很看重你的，你可以去问问他啊？”
吴钊这话恍惚一下子就给姜顺风打开了窗子，他的眼前顿时一片光明。
热乎乎的肉包子，瑞芳跟姜家兄弟都没舍得吃几个，他们都惦记着家里的孩子跟老人。
临走，吴钊从后头拎着一个纸包出来，他不好意思地跟姜顺风说，“队长，我干临时工，一个月才十块钱工资，没法儿给您买太多包子带回去，这些个包子都是……客人剩下的，不过，都是没糟践的，您也知道，现在国家困难，粮食缺乏，我们饭馆里不少服务员都偷偷捡了客人没吃完的包子，带回去给家里人填肚子，您若是嫌乎，那我就……”
“不，不嫌乎，吴钊，好兄弟，我谢谢你了！”
姜顺风是个淳朴的汉子，他拍了拍吴钊的肩膀，两个人都眼圈有些红。
出了百货商店那条街，他们没直接回家。
姜顺风跟路人打听了一下丰华白糖厂在哪儿，他准备去一趟，找矿长白枫勇打听打听工作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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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争宠
这个时候的丰华白糖厂，可是万马县很好的单位。
对于老百姓来说，什么是好单位，工资待遇好的单位就是好单位。
丰华白糖厂正是这样的单位，整个工厂里有两千多人，每天都是加班加点的工作，为的就是把丰华白糖厂生产出来的白糖输送到全国各地。
工厂有活儿干，工人工资自然不能少了。
现在在万马县，提及谈对象，只要你说自己是在丰华白糖厂上班，那就是长得跟歪瓜裂枣似的，也剩不家里，男女都是。
有些长得好的女青年甚至把男方在丰华白糖厂工作作为自己谈婚论嫁的主要条件。
丰华白糖厂关着大门，开着侧门，侧门旁边是门卫室。
姜顺风跟瑞芳说，“你们在车上等着，我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见着我们矿长！”
几分钟后，他回来。
瑞芳问，怎样？
姜顺风垂头丧气，说，门卫说了，白副厂长出差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唉，大哥，咱们回吧，人家白矿长如今可是大单位的副厂长，咱们……”
姜顺利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兴许人家早就把咱们给忘记了。
姜顺风想想也是，虽然白副厂长走的时候特意到他们家去了一趟，说了些感激的话，可是人家被调到丰华白糖厂，这就是官位升了，人家一个两千多人的厂长哪儿能记着他们这些乡下人啊！
他驾牛车要走，姜娇娇忽然说，“二伯娘，娇娇要……要尿尿……”
额？
瑞芳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满处看。
他们是停在距离丰华白糖厂不远处的一个公共广场边上，四处都是人，上哪儿去尿啊？
“娇娇，能不能忍忍？？”
她那老实爹商量着。
姜娇娇小脸都皱巴成小包子了，大眼睛斜了她爹一样，脆生生来了句，忍不住啦……
喵喵！
我们喵都是跳草丛里尿一下下，挺方便的，姜娇娇，要不你也试试？
滚！
姜娇娇一脚把它踹了下去。
“二伯娘，我忍不住啦……”
她作势俩小短腿夹着，半弯着腰，走路都怪模怪样了。
“这可咋好？”
瑞芳急了，出门也没想到这点，没给娇娇拿裤子，真尿裤子了，一路还不得冻坏了啊？
“去那里……”
姜娇娇撒开两腿就往丰华白糖厂跑。
“娇娇，人家不让进啊！”
瑞芳追上来，知道她是想去糖厂方便，可有门卫看着呢。
“二伯娘……”
姜娇娇小嘴凑在瑞芳耳边，嘀咕了几句，瑞芳的脸色都变了，支吾着，“这能行吗？”
“二伯娘，娇娇忍不住啦！”
姜娇娇又是一脸的难受。
瑞芳咬咬牙，直去了门卫室的小窗口那里，门卫本来是在小门门口站岗的，但来人了，他只能是去小窗口那里问询，如此小门这里就没人看着了。
瑞芳跟门卫说，自己要进去找人。
门卫问她找什么人？
她支支吾吾一会说找大哥，一会说找大嫂，弄得门卫一头雾水。
趁着二伯娘缠着门卫说话，一人一喵就跑进了丰华白糖厂。
瑞芳回到牛车上，仨大人眼巴巴地瞅着白糖厂门口，足足瞅半小时也不见姜娇娇跟猫出来，几个人都有点焦急了。
“弟妹，娇娇才四岁，厂子那么大，她不会找不到回来的道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