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葛氏四个儿子中有三个都得了五千两,最大的允青一人更是得了一万两
有这些银子钱在手,但凡儿子够争气,考上了举人,进士,做了官,往后多少产业不能置?
再退一万步想,趁现在大老爷身体硬朗还做得了主的时候分家也未尝不好,不然将来大房势大了,卡着家产不给或者少给,葛氏这房人又能怎么办?
听了她娘的这些话,葛氏的心气跟着就泄了大半。
她娘说的不是全无道理。葛氏心说:自古这家庭之事,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她男人儿子扛不过大房的谢子安谢尚,即便公公想多给也不能。
这分家说到底还是她男人儿子撑不起来。
再对人抱怨分家不公,即便人当面不说,但心底难保不低看她男人儿子。
男人儿子就是葛氏的命。葛氏想明白了道理,自然就管住了嘴巴,少了抱怨。
三个妯娌中,葛氏称不上聪明,她能想明白的道理,她两个妯娌李氏、赵氏即便一时想不明白,但现实也很快教她们做人一-知道她们分家手里得了一笔钱,她们娘家兄嫂或打着爹娘或者侄子的名号花样借钱来
谁让她们男人至今还是白衣而没得功名呢?
他们不畏
而她们的儿子即便中了秀才,但对着亲娘舅又能如何?
是能打还是能骂?
她们将来的身后事还要不要办了?
不能打不能骂,各种推脱哭穷中李氏、赵氏不免懊悔:早年实不该背地里跟大房做对,不然以大房现今的声势,她们娘家人又如何敢对她们这样狮子大开口?
他们现倚仗的就是知晓大房对她们只是面子情,她们借不到大房的力
果然是老话说的"自家的篱笆扎得紧,外面的野狗钻不进。先她们自毁长城,现今便只有亡羊补牢面敦促男人尽力用功,好歹糊弄个出身,一面孝敬好公婆,借借公婆的势。
至于大房,只能再徐徐图之。
因为还得借谢知道的势来压制娘家兄嫂,李氏和郭氏自是再不会与人抱怨分家
葛氏、李氏、郭氏三个婆婆不抱怨,她们的儿媳妇姜氏等人自然就各自消停。
何况她们也不傻,眼见自从分家舅舅舅母便跟走马灯似的常常上门,心里也多少有点明白—钱财烫手有命得:还得有命使才行。
竹篮打水一场空,为她人做嫁衣的教训不要太多。
一辈儿媳妇中又数姜氏心思最明白。她娘家一贯打得就是嫁女儿保平安的主意。
现三房人,分家得了一样的家产,独她婆葛氏的娘家人不上门伸手,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她公公是举人,葛家人不敢!
她丈夫允青现已是秀才,如能再进一步自是更好,即便不进,保个平安却是无碍。
所以为了后继有人,她只生了恒瑾还不够,还得教养他,促他上进考功名。不然再大的家业也禁不起外人惦记
各揣心思,今儿谢家村的午饭便吃得特别和谐。
红枣瞧得讶异,家来后忍不住告诉谢尚道:“老爷,我怎么觉得分家后三婶、四婶、五婶自己当了家,怎么和人说话的声气反倒显和气了?
谢尚一听就笑了:"俗话说看人挑担不累’,现婶子们自己挑了胆子,知道其中滋味不好受了。天香院西院现有一半归谢尚所有。谢尚打发了人过去看屋子,故而对于他五叔家的动静可说手里了如指掌。
眼见谢尚话中有话,红枣赶紧发问:“怎么说?
爷爷分家,"谢尚淡然道:“我三个叔叔各得了五千亩地和两万两银子。这雉水城里外眼红的人不知凡
不过一般人碍于我爷爷和我爹,并不取伸手。但凡事有例外,这唯一的例外就是婶子的娘家兄嫂。似三婶还好,她娘家人知道我三叔厉害,她在家不做主,倒未曾来寻她借钱。但四婶五婶就不同了,过去一个月,兄嫂为借钱跑来了十来趟!
听谢尚这么一说,红枣也想起来了,当初她爹刚发家的时候,为了应付族人借钱,还特地起了个什么没想谢尚的四叔、五叔也没能幸免
“厚德载物!"红枣摇头:“这都是四叔、五叔没得功名的缘故。不然,借他们胆子也不敢!
眨眨眼:红枣玩笑道:“比如我娘家就不敢来借钱。
谢尚…
反应过来,谢尚摆手正色道:“不,不,明明是你娘家厉害,父亲兄弟自己有本事,行端坐正,即便爱财,也是君子取之有道。”
红枣服气,谢尚的情商还是这么在线
同一时间,云氏也与谢子安讲述了近来葛氏三房人的变化。
闻言谢子安一声叹息:“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我爹许是早年没得我爷疼的缘故,这辈子便特别爱子。别看他面上对子平他们几个淡淡的,但心里却也是喜欢的一一从扶正大太太给他们嫡子的名分起,我就知道了!”
对着手里的茶杯出了一回神,谢子安检讨了一回,方摇头笑道:“这回分家也是。
先他因为自己升官,儿子连中六元两件事,有点得意忘形,把他爹分家想简单了。
他爹还是他爹
云氏知道谢子安的心结,关心道:“老爷!
没事!“谢子安展颜笑道:"我只是替爹可惜,明明心机手段一样不缺,偏仕途运气却是差了些。而我官运亨通,谢子安心说:运气强他百倍,就别再给他添堵了!
往后他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吧
他不争了!
第464章 合水县云家
八月初二是谢子安、云氏、谢尚、红枣出发去合水县云家的日子。
合水县离雉水城九十里,坐马轿骡车两个半时辰就能到。
说到旅行,红枣还是十年前去过她大姑家一趟,当时荒山野岭,了无人烟,吓得她跟她爹一路心惊胆战。
这回去合水县都是官道,加上人多势众,红枣去了对旅途安全的担心,不免兴致勃勃起来。
“老爷,”红枣放下手里的地图后笑道:“咱们这回去合水县将经过咱们家的两个庄子,可以歇脚换马。但就不知道庄里有没有这么多牲口。”
谢尚不以为然道:“这回和爹娘一起去,很不用咱们操心。这沿途一路都是爹、娘和咱们族的庄子,加一块怕是有七八个。”
九十里地七八个?红枣惊呆了:那岂不是比驿站还多?
三十里一驿,雉水城到合水县也才两个驿站。
看到红枣难得的惊讶,谢尚嘚瑟道:“很奇怪吗?你看这回分家我不过五千亩地就得了七个庄子,而爹分到了四万多亩地,近三十个庄子。不说爹手里原就有曾奶奶、太奶奶、太爷爷、爷爷给的大小庄子,只这三十个庄子,散到雉水城四个城门,可不就东西南北各七八个了?”
“当然这七八个庄子不可能都在官道上,但加上咱家的族田也就差不多了。”
谢半城,谢半城,谢尚心说:难道是白叫的吗?
红枣听得目瞪口呆,心说她来谢家十年,当家十年,但因日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眼界都叫这门庭限制住了,连自家的事都不知了。
低首看一眼地图,红枣得了一个主意。
“老爷,”红枣问谢尚道:“咱们这回进京,时间不赶的话,我想沿途把咱家的庄子都看一遍。”
谢尚微微一愣:?
红枣笑道:“当了这些年的家,地息收了不少,却还没去瞧过自己的经营成果。”
“再还有新得的七个庄子,得空也去瞧瞧现在什么样,三年后才知有没有起色。”
“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日常只看账本,哪里有亲身实地来得感触!”
作为一个奴仆成群的大地主,防备奴大欺主是谢尚的必修课。
谢尚日常读书,一般想不到这个茬。现听红枣提醒,便觉得临去京城前给下人们一个威慑却是必要。
“时间不赶,”谢尚点头笑道:“就是这回去合水县,我也跟爹提一声,家来过两个庄子时瞧一眼。”
谢子安早想进儿子媳妇庄子瞅一眼了。晚饭时听得长子所求,立刻笑道:“初八是你生日,你太爷爷和你爷说去年你二十岁生日没好好过,特嘱咐我今年在家给你好好过生日。”
“按原计划咱们原该初六打你外家回来。现你既这样提议,那咱们就在路上多留一日,初七到家。一个庄子停一个时辰尽够了,你两个庄子,我有六个庄子,再还有你娘的两个庄子,咱们都顺道瞧瞧。”
“我和你娘的庄子也是几年没去过了!”
谢子安管家多年,自然知道突然抽查的意义。
于是这事就这样定了。
夜来陆虎听锦书说了抽查的事后,颇为庆幸道:“两个庄子,一个东城外四十里的蒲庄,原是老爷的,太太接手后,庄里新建了造纸坊,现供应甘回斋生意上的大半纸张,庄仆日子也好,不怕老爷太太相看。”
“再一个九华庄,是这回分家才得的。九华庄庄仆的日子明显比不上蒲庄。先我和晓喜商量了在庄里的荒地种蒲草,然后从蒲庄抽人过去教他们造纸,也修个造纸坊,老爷太太过去正好把这事定下来。”
听闻男人的差事无误,锦书放了心,适时提点道:“明霞院老爷在出仕前就每尝地造访庄子,那时我大伯管着庄子,但凡得闲,就日常往庄子跑,就怕一处不周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