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还没有铸成大错,你赶紧随我回去。”说着, 安子骞便要上前来拉她。
安然却抬了抬手,躲过了安子骞的手,她将头偏向一方,默然道:“我的事,还请哥哥不要管。”
“不管?我怎能不管!”安子骞气得暴走, 却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怒气:“你如此作践自己,我身为你的哥哥如何能袖手旁观!”
“那哥哥是要帮我吗?”安然望着他, 露出个自嘲的笑容。
“你知不知你在做什么!安然,听话,随哥哥回去好吗?”
“我不会回去的,好不容易才顺理成章进了南阳王府, 我不会回去的。”安然看着他, 眼里一片坚定。
“我不会看着你一错再错的!”
安然迎上他凌厉的目光,毫无畏惧和退缩:“哦?那哥哥要如何做?”
“是去向成彧哥哥告发我吗?”安然轻笑起来,一滴清泪缓缓滑过脸庞,只听她轻柔却落寞的声音喃喃的响在安静的房间:“哥哥你舍得让我白吃这些苦, 白受这些罪吗?”
“妹妹, 你这是何苦?”安子骞眼中闪过一抹痛色,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是忠肃侯府的千金小姐, 深受皇后宠爱,将来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何必......”
“哥哥!”安然打断她,看这模样,心知哥哥已经知道了她做的事情,也是,她本来就是故意让歹徒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之中,好引导他们来救自己,既然没能跑掉,那露馅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她也未曾担心过,因为她笃定此事哥哥并不会在成彧面前揭穿于她。
“哥哥你也说了,我是忠肃侯府的千金,深受皇后的宠爱,那以后所嫁之人岂是自己能够掌控的?”安然黯然的低下头,神情无限落寞。
“可是......可是成彧已经娶妻了!”安子骞痛心疾首,自己疼爱的妹妹和自己的好友怎会有这般的孽缘。
“我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只要能待在成彧哥哥的身边,就算是只能像现在这般我也心甘情愿!”安然有些失控的吼道:“哥哥你,哥哥你明明知道我自小便喜欢成彧哥哥,可是你从未想过帮我,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娶了别人,我痛苦的时候哥哥你在哪里?你正在外恣意潇洒,我被困深闺郁郁寡欢,夜夜难眠,哥哥你在哪里?如今我只是想要通过自己的方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错了吗?我有什么错!”
安子骞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好似头一回认识她一般,从小因为家教甚严,从未如此失控,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眼里闪烁着疯狂的人,还是他的妹妹么......
“如果哥哥你今日是来指责我的,那请回吧。”安然无力的靠在床头,闭了闭眼,无情的下着逐客令。
安子骞难以置信的后退两步,不敢相信平日温柔的妹妹会变得如此冷漠,这感觉让他陌生,也让他害怕。
“妹妹......”安子骞艰难的叫了一声,胸口像是被人揪住一般,生生发疼。
“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伤害自己身体,枉顾自己的名誉,你这是何苦,你这是何苦啊!”
“有着尊贵的身份,有着傲人的美貌,有父亲的疼爱,有哥哥的宠爱,这些都还不够吗?为何你偏偏要执着于成彧......”安子骞无力的垂下脑袋,实在想不通妹妹为何自从大病一场后,仿佛换了一个人。
“哥哥,不说父亲,单说你,是真的宠爱我吗?若是真的宠爱我,为何我想得到的东西你不替我夺回来?你明明早知道我的心意,却总是袖手旁观,明明你有机会跟陛下说的,明明你可以帮我的!说是宠爱,可你连我真正想要的也不肯给我,你从未真正的爱过我,也从未真正的了解过我,自从上次大病一场,我死里逃生,我就下决心要为自己而活,什么道德名誉,什么身份美貌,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只知道我想要的东西,就算不折手段也要得到!”
“呵呵。”安然笑了笑,忍不住出口嘲讽道:“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不知我这些年是怎么煎熬过来的,我内心的恐惧和渴望,甚至痛苦,你可曾看见过分毫?如此宠爱,未免太过浅薄了......”
“安然......”
“哥哥不必多说,我累了。”安然说完便再也不看安子骞,独自躺下闭目休息。
安子骞看着安然拒人以千里之外,心中一痛,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开口。
安子骞无奈的摇了摇头,希望他的傻妹妹不要酿下祸事才是。
房间内响起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然后便是安子骞轻声离去的声音,待房间内恢复了平静,安然才缓缓的睁开眼睛,望着白色的帐顶陷入了沉思,眸中隐隐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书房。
“侯爷。”魏琰恭敬的声音响在门外。
“何事?”
“安公子来了。”
成彧放下书,有些奇怪的看着门口,不过须臾便见那门轻轻的推了开来。
“安大公子今日可是好兴致,怎的忽然来我南阳王府了,是终于想起了这府中还有您的一个妹妹?”成彧嘴角微弯,忍不住的打趣道。
只见安子骞径直走了过去,寻了一处地方自顾自的坐下,对着成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是没能对他的玩笑予以回应。
“安大公子今日怎么了?有谁惹着你了?”成彧发现他的不对劲,凑近了些,仍是调笑的腔调。
“成彧,你可知......哎......”安子骞话说了一半,忽的又止住了话头,只得叹息一声,一只大手重重的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子骞,怎么了?”成彧也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因为以往不管发生了何事,这位安大公子都是一副潇洒不羁的模样,最是爱跟他唱反调顶嘴,可今日分明是心事重重,连敷衍的假笑都不愿意展现,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成彧关切的面孔,再想想自己妹妹的坚决,安子骞心中十分挣扎和犹豫,若是自己就此坏了妹妹的事情,那妹妹肯定会对自己有所怨恨的,毕竟妹妹吃了那么多苦,就是为了能够待在成彧的身边,自己若是多嘴,她决计不会原谅他的。
再说,蓁蓁也没有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过是受了一点惊吓而已,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提也是无意,只有自己想办法让妹妹随自己回家,那便也没什么事情,这般想着,安子骞便打算将这事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提,也对谁都好。
“怎么了,你说话啊,想什么呢子骞?”见他面部表情阴晴不定,成彧不由得有些担忧的催促道。
“哈哈哈,我在想如何回答你的话。”安子骞嘴角一咧,露出洁白的牙齿,他将腰间的折扇重新拿在手上,潇洒的一个开扇,使劲摇了几下,颇有翩翩公子的风范。
“你啊,总是不定心,自己妹妹还在别人府上呢,说吧,你最近又跑到哪里去游玩了?”成彧白了他一眼,当真是拿他没办法。
“成彧,这你可冤枉我了!”安子骞折扇一手,举起手来,“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贪玩。”
“况且,妹妹住在你的府上,我自然是放心的,可不担心。”
闻言,成彧垂下了眼睑,想起今早的一幕,心中难免有些愧疚,子骞如此信任他,将安然交于他的手中,他却差点让安然陷入危局,甚至是性命不保。
“子骞,你听我说,其实安然......”
“成彧,你不必说。”安子骞起身,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知道的,还是我欠考虑,对安然的关心实在太少,让她住在你府上,给你添麻烦了。”
早先他就听魏琰来报,子骞进府的时候先去了莲花苑看望妹妹,随后才来的这里,听他此话怕是已经知道了今早的事情,所以特来找他的。
“子骞,说起来是我对不起安然才对,若不是蓁蓁不小心,安然也不会受这样的苦......”
“怎么能怪蓁蓁呢?”安子骞自嘲的笑了笑,忽的顿了顿,沉默半晌才道:“总是,不怪蓁蓁,成彧你也无须自责。”
“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的。”成彧对着安子骞道,忽的像是记起什么事,随口问道:“对了,那日从百花楼抓回去的几个混混如何了?”
“哦,招了。”安子骞一脸的不以为意,“也没什么,就是为了求财罢了。”
“那国舅爷那边?”成彧欲言又止,若是让国舅爷知道了安然住在南阳王府,怕是免不了要在陛下面前派他的不是,他们两家本就不亲近,偏偏子骞又爱跟他玩,幼时还可管束一二,如今大了便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虽是如此,但怎样还是要顾忌一下各府的颜面,收敛一二。
“成彧,你今日怎婆婆妈妈的?你放心吧,我爹那我自有说辞,而且他今日出京办事了,并不在府中,我也会带妹妹尽快回去的,定然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子骞,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安子骞不耐烦的点点头,他当然知道成彧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自己心中担忧,若是让安然继续待在南阳王府怕是会出什么乱子。
就在此时,门外忽的响起喧哗声,接着便是魏琰恭敬且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