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读出了旗子上的大字。
‘活着回来我不要当寡妇’。
这十个字看得众人都愣住了,旋即有些笑声响起,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多,可是送行的家眷亲人们看着这十个字,却瞬间红了眼圈,渐渐的,啜泣声响起,然后压抑的啜泣变成了哭泣,最后哭声连成一片。
这十个字,是多少个家庭的愿望,是多少妻子的殷切盼望,是多少士兵的执念。
三军渐渐静默,每一个人看着那十个字都红了眼眶。
秦柔桑站在十个字之下,沉默而显眼。她的目光着急的掠过众人,忽地和渐渐打马上前的男人汇聚。
这悲壮而伤痛的场景因为这十个字而更加伤痛沉重。萧陌心痛却又为她的任性而烦恼。心疼她的舍不得,也烦恼她这十个字带来的压抑。这可不利于大军开拔。
秦柔桑欢喜的表情毫无压力,就仿若知道萧陌在想什么,她忽然跳上城墙,那上面危险而又陡峭,她瘦弱的仿若一阵风就能将她从几十米的高墙上吹下来。
萧陌的心瞬间揪紧,厉喝道:“下去!”
万众瞩目中,秦柔桑振臂高呼,声若雷霆:“你们哭什么呢?哭你们的儿子丈夫亲人将上战场吗?可他们是去保卫我们,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牺牲在所难免,但我们不会忘记每一位忠魂。我们要为他们祈祷。”
她声音飘荡,在严肃萧然的大军面前更显威严振奋“今天这十个字不是让你们哭,也不是说他们必死无疑。而是告诉他们,告诉今天这里每一个上战场的将士们,要活着回来!因为你们不仅有热血和荣誉,不仅有家国的责任和守护疆土的重担!你们还有身后的家眷和亲人!我们在等着你们回来,我们不要做孤寡老人,不要中年丧子,不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要做孤儿,不要当寡妇!我们要你们活着回来!这是我们的信念,也要是你们的信念!不论何时何地何种危局,请你们,请儿郎们,请三军将士们,为我们这些家眷珍重、保重!我们等着你们杀尽敌军,凯旋归来!”
她不过是个娇弱女子,但这一刻,如此环境中,她的话却有着令人热血沸腾的振奋,那十个字,也有如被烙铁在三军心中一般,虽然悲壮却也震撼!
渐渐的,杀尽敌军,凯旋归来,形成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气势,将整个京城席卷。
每一个踏上征程的将士们是怀揣着热血而去的,他们带着他们的信念和执着,还有对亲人的眷恋和诺言离开,他们相信,他们一定能,活着回来!
萧陌和秦柔桑遥遥相望,目光缠绵在空间中,他终于转身离开的时候是雄心壮志满腔爱意的。她看着他意气风发的背影,眼底没有了清愁,只有期盼。
期盼他,早日归来。
秦柔桑站在城墙上看着军队渐渐蜿蜒出一道看不见尽头的线,再也看不到萧陌的身影,她收回视线,无精打采的往侯府走。
但在秦柔桑看着萧陌不舍的时候,有一道带着霸道而又热切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从她的脸到身材身高在到脸上,足足看了几遍,才堪堪将近乎痴迷充满侵略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
“长大了,更漂亮了,六年不见,朕……真的是想念极了你啊。”康帝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眼角有淡淡的细纹让他看上去无害而充满岁月留下的魅力,但下一刻他的眼神凶悍又充满疯狂:“可是你怎么能还如此眷恋着他?六年都没让你看清萧陌这个人吗?朕会让你回到朕的身边。来人,给南阳传朕旨意,三日后,可以出手了。”
“喏!”
第62章 声东击西,公主打上门!(明天上架啦)
萧家的气氛从萧陌走后便消沉下来,整整两天都没有生机的样子,仆人们大气都不敢喘。
然而他们现在还只是牵肠挂肚萧陌,以为要担心他战场上会否受伤也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的时候,萧陌却在离开京城的第二天夜晚遭遇到了刺杀。
不是伏击,只是刺杀。目标明确,手段高超,武艺超绝,这批此刻只有三人,没有惊动三军,神不知鬼不觉的埋伏在半路,三个人三个方向,目标一致,箭杀萧陌。
伏击太突然密集,并且敌人准备充分,萧陌受伤。三箭中只有一箭射中萧陌,还是在臂膀上。奇怪的是敌人竟然射中就退,毫不连战,似乎不是要萧陌的命。
萧陌为了安抚三军,不作停留继续前行。但只有他知道,那支箭,有毒。只是他断定那毒是慢性毒药,所以才没有声张,用内力压下去了。
这个消息按理来说不会传回京城,三军是急行军的速度,早就出了京城。但就那么邪门,萧陌受伤的消息在萧陌离开的第三天早上,传到了逍遥侯府。
萧家震动,瞬间便人心浮动。
而秦柔桑得到的消息却更精确,是白羽裳带来的。
“你再说一遍?”秦柔桑那双漂亮的眼看不出喜怒,但白羽裳就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瞧瞧她听到了什么?她以为这位小皇子只是感情不顺来抱怨倾诉的,可这痛苦倾诉的内容却让秦柔桑怒火翻腾。
舔舔唇,白羽裳苍白着脸色道:“卿歌她,伏杀萧陌的人是卿歌。她竟然要刺杀萧陌!”
秦柔桑问:“你怎么知道的?而且以你对阚卿歌的爱重,就算是阚卿歌做的,你会告诉我?只怕你早就已经沦为阚卿歌的座下走狗,心甘情愿为她赴汤蹈火了吧?”
白羽裳脸色越发难看,是痛苦和挣扎,他红着眼珠道:“昨晚我去找她,却无意中发现卿歌黑衣夜行,我太好奇了也不放心她便跟着她而去,我怎么知道她、她竟然去刺杀萧陌!我想阻止的,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是爱她,但萧陌也是我的兄弟,我很难受,像一块石头压在心里,我快喘不过气了,一个是我爱的人,一个是我的好兄弟……”
“所以你是来找我诉苦的吗?你想让我给你当导师梳理你的狗屁感情?白羽裳,你是白痴吗?你知道不知道你来和我说这个,我只想杀了阚卿歌。更想一脚踹死你!”秦柔桑眉目染了冰霜般透着冷意。
她起来,抓起鞭子抬脚便走。
白羽裳眼皮重重一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你要干什么去?”
回应他的是秦柔桑毫不留情的一鞭子,重重地将白羽裳掀翻,鞭子尖儿将他那张不谙世事的俊脸抽的瞬间肿胀起来。
秦柔桑居高临下的对呆若木鸡的白羽裳质问道:“白羽裳你年纪小我可以不计较你的不分是非,但你不能不知好歹!萧陌他紧紧是你的兄弟吗?你跟在萧陌身边是一天两天吗?萧陌对你的照顾纵容,还比不上你和阚卿歌之间的数月相识吗?你们之间的兄弟情谊,真的就不如你对阚卿歌的喜爱之情吗?古人不是心胸豁达有通天伟岸之心吗?怎么在你这位皇子身上,我只看到了狭窄可笑的懦弱?”
白羽裳被秦柔桑质问的哑口无言,他本就已经慌乱的不行,当即便反驳道:“我也想救萧陌,但萧陌中了一箭后卿歌他们就退了。我都没来得及出现也怨我?”
“怨你!你尾随了阚卿歌并且知道了她的目的,你就应该立刻示警提醒萧陌,但你没有,那个时候你的心里想的念的还是阚卿歌!你更看重阚卿歌我不怪你,但你不看重萧陌我却绝不会原谅你!”秦柔桑说完,转身便走。
白羽裳大喊:“你去哪?”
秦柔桑头也不回的道:“去宰了阚卿歌!”
“不!”白羽裳大吼,起身追去。但他却在出了侯府后便直奔皇宫,到了皇帝的勤政殿后,摸摸脸,竟然撕下来一张人皮面具来。死士跪地道:“启禀皇上,属下完成使命,小郡主已经离开侯府,扬言要去宰了阚卿歌。”
康帝的眸子邪肆的打量死士手中那张面具,笑容扭曲道:“她还真是在乎萧陌啊,那朕就更要彻底毁了萧陌。不急,一步一步慢慢来,先毁了萧陌在乎的家人,在毁了他。小桑儿,早晚都要回到朕的身边。”
“这阚卿歌倒是帮了朕一个大忙,查出来阚卿歌刺杀萧陌的目的了吗?”皇帝道。
死士道:“属下该死,还未查出来真正原因。但明面上看,似乎是因为那把旷世奇宝,二人结仇,阚卿歌身份不简单。”
皇帝冷笑道:“哼,他一个小小不知道哪里来的,有那么点能耐便想不该想的,让桑儿收拾着玩吧。去告诉南阳,可以行动了。趁着朕的桑儿不在,让南阳把萧家给朕掀翻!萧陌和萧汉虎那个老东西享用桑儿钳制朕,让朕束手束脚不敢动作,算盘打得倒是好,但朕难道就不会声东击西吗?”
“诺!”死士退下。
萧家内院的气氛空前压抑,老爷子和萧战连番派人快马加鞭去追萧陌,务必要知道确切情况。
“爹,让儿子去吧,萧陌受伤也不知道严重不严重,萧陌要是严重,儿子直接替他上战场得了。”萧战阴着脸道。
“胡闹!”老爷子呵斥一声便继续低头沉思,喃喃着不对啊,霍地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色:“不对劲!按照萧陌的性格,哪怕身受重伤也不会让人来告诉我们,这个消息不是绝不是萧陌让人回来禀报的。”
“爹的意思是?”萧战粗大条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