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凤又看了周烨一眼,周烨已经从自己的座位上下来了,他绕着那具小小的尸身转了一圈,蹲下看了一眼,又拈了一下绳子,“从绳子的磨损程度和尸骨来看,死了有两年了,被人用石块强行拉入湖底。眉骨处有一点磕损,可是你家孩子?”
周烨问程锦。
程锦听到此话,当即后退了两步,她原先还抱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自己的孩子没死,或者哪怕是自然死亡,哪怕是失踪呢,也比这样惨死的好,原来活不见人的时候,她就已经生不如死,却原来并不是活不见人,而是死不见尸。
“我家小儿顽劣,曾经在桌角上碰到,不想,那之后,小儿就不见了。”说完,程锦没忍住,便哭出来了。
如今,程锦恨透了蔡文柳,恶狠狠地看着她。
“如果真是蔡文柳干的,那她可真是丧尽天良。”白锦对着杜九凤嘀咕,“可那是她哥哥的孩子,她这又是何必呢?”
杜九凤没说话,不过个中的情由,她是懂的,蔡文柳自小便认识程锦,两个人年纪相仿,不过程锦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妙人儿,长得更是钟灵毓秀,蔡文柳自小便嫉妒程锦,后来程锦嫁给了她的哥哥,成了她的嫂子,蔡文柳又是自小便崇拜自己哥哥,她心里便更加不忿了,一直想找一个比哥哥更强的,终于如愿,嫁给了淮南王周烨,淮南王周烨可是处处都盖过她哥哥一头的,蔡文柳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口。
“对。是。”杜九凤回到。
不过这个案子,对杜九凤来说,毕竟是第二遍经历了,并没有那么新奇,她的注意力,更多的在周烨的身上,往日,他都是不认真的时候居多,认真的时候,竟然是如此吸引人的,前世,他根本没有走下座位,是迎紫先揭穿了裘鸣凤的罪行,裘鸣凤直接控诉的蔡文柳,前世的场面,也没有这般状况,没有这么多的人,所以,结局自然也不会有今日这样的冲击力,杜九凤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要想说了算,她就必须掌握大局。
“可是你做的?”周烨站在骸骨前面,双手负立,对坐在殿上的蔡文柳说道。
只见蔡文柳满头冒汗,脸上苍白。
“王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仗势行凶,王爷,请您替老程那可怜的女儿和小外孙做主啊!”程家康老泪纵横的模样。
程锦最后还憋着一口气,她恨意滔天地对着蔡向荣说到,“明日我便与你和离!万万没想到,你们蔡家的人竟然如此毒辣!”
程锦派出去丫鬟匆匆进了殿,附耳在程锦的耳边说了一句话,程锦当即又要晕过去,她的手指着蔡文柳说到,“你——你竟如此待歹毒!在我房中放上了薄荷!怪不得我这一两年一直怀不上孕,都是你!我的孩子,也是你哥哥的孩子,我真不晓得,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显然蔡文柳的所作所为也超出了蔡仪的预料,本来他还不怎么相信,再说,蔡文柳能否做皇后,关系到蔡家一家的荣辱。
所以,蔡仪,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好难!
蔡文柳还在座上,她故作镇定地说到,“大嫂,您怎么总说妹子的不是?您房中有薄荷,本宫到现在都不知道,别说本宫最近不回娘家,就算是回了,几时曾经去过你的房中?又几时在你的房中放了薄荷?您可要冤枉死妹妹了!”
“这件事情,不需要你亲自做。”程锦说到。
“回去再说。”蔡向荣扶着程锦,他与程锦的关系向来不错,正如蔡文柳刚才所说,他也不相信这件事情,是自己的亲妹子做的。
“锦儿还是不要回去了,既然蔡家有这样心如蛇蝎的人,指不定还包藏着怎样的祸心呢,说不定这次回去,以后就再也出不来了。”程锦的娘家哥哥程永年说到。
“就是。”娘家嫂子顾书仪也附和。
“大胆!你们在影射谁?是影射本宫?可你们哪只眼睛看到,这件事情是本宫做的,本宫的小侄子过世了,本宫也很伤心,怎么听你们这意思,好像认定就是本宫做的了?”蔡文柳又问。
周烨命人将骸骨抬了出来,本来蔡仪提出要将自己的孙子好好入殓的,被程家康断然拒绝了,“你们蔡家做出这种事情来,谁会相信你们是否会好好入殓我的外孙?”
蔡仪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裘鸣凤心说:这次可热闹了,她就是要把这件事情发酵得越大越好,这样,蔡文柳以后想当皇后,程文康就第一个不会让,以前支持蔡文柳的人,已经分崩离析,蔡文柳失了朝堂重臣的心,而且,她又这般狠毒,朝中人谁不自危?而且,看今日,王爷也没有要保她的心思,蔡文柳一倒,可不就是她的天下了么?
裘鸣凤好得意啊!
杜九凤看着今日蔡文柳的生辰宴闹成了这样,而蔡文柳一副死不认账的样子,心想着,若是裘鸣凤独大,她的狠毒,后宫势必遭殃,所以最好就是把她也给踩下去,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于是她站出来了,“王爷,能不能听贱妾几句?”
周烨上下打量她,“你?这事儿和你也有关系?”
“贱妾只是想讲一讲另外一个听到的故事。”
“哦,说。本王洗耳恭听。”仿佛周烨的唇边,还有淡淡的笑意。
这种时候,他竟然笑得出来,真是稀奇。
第27章
裘鸣凤倒是没想到,杜九凤会接上话,她也正想听听杜九凤说的是什么。
今儿可真是热闹了。
“贱妾和这事儿没关系。只是先前贱妾在舞乐坊,还曾听说另外一个故事,说是有一个女人,在湖边杀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侄子。两年后,这个女人也怀孕了,有一日中午,她在夫家的湖边乘凉的时候,看到湖中心有一个襁褓中的孩子,这个孩子的身上,还绑着一块大石头,这个女人吓得浑身发冷,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之后,她就发烧说胡话,神志不清,腹痛,恰好,她的房中有一个侍女,是个细作,她偷偷地在这个女人的亵裤上沾了血,这个女人杀人心虚,以为是鬼魂报应,很自然地就以为孩子流掉了,这个女人也不敢请大夫,因为她害怕,一旦请了大夫,势必要说出发病的原因,这个原因,她是绝对不能说的,一说,两年前她杀人的事情也要被牵出来了。其实这个湖中出现的这个孩子,是女人丈夫的另一房侧室所弄,至于怎么弄的,贱妾就不知道了,女人争宠相斗,也无可厚非。贱妾今日说出来,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和小娘说的那件事情,好像是同一件事。”杜九凤说完,便抬头看向裘鸣凤。
就见裘鸣凤的脸色苍白,她怒视着杜九凤,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这件事情她做的非常隐秘,除了她房中的婵娟知道,别人知道的都少,怎么成了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的事情?
蔡文柳的牙也咬得咯咯地响,心想着,杜九凤这是给她杀人,增添了实锤啊,如果先前蔡文柳抵死不认,便没有人能拿她怎么样,可如今,误以为小产,说的明明就是她。
周烨已经坐在了大殿的椅子上,还在玩味着整个过程。
程家康听闻杜九凤所言,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虽然他不知道湖中心的孩子是怎么来的,但蔡文柳和裘鸣凤已经斗的如火如荼,不用问,在蔡文柳的亵裤上弄血的人,肯定是裘鸣凤的细作,他要求淮南王严惩蔡文柳。
裘鸣凤也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说到,“王爷,杜九凤如此大胆,竟敢编排贱妾,这件事情,不是贱妾干的!”
“她不也没说是你干的?”周烨心情已经有些不悦,俊颜中浮起了些许的怒容,好像在说,“老子的后宫,娶的都是什么货色!”
就见他倾了倾身子,说道,“让大理寺去调查此事,禁止私刑,王妃毕竟有身孕,至于裘妃么,此前禁足尚不到期,再加半年。就这样吧。”
周烨烦了,起身便离开。
今日,他确实挺不面子的。
裘鸣凤恶狠狠地想着:思来想去,此事肯定是迎紫告诉杜九凤的,否则杜九凤不会知道的这么详细,回去,她就要严审迎紫。
杜九凤不过是把前世迎紫招供的话,提前说出来而已,前世迎紫的目的主要是把裘鸣凤供出来。
蔡文柳已经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带走的时候,她还恶狠狠地看了杜九凤一眼,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杜九凤让苏媚儿说的,但杜九凤最后的证词,无疑让她的处境雪上加霜。
程家的人,对淮南王只是这么轻描淡写地处置了蔡文柳,心怀怨怼,可终究是皇亲国戚,怒气无法。
蔡文柳的生辰宴,便这样散了。
裘鸣凤重新被禁足“凤鸣院”,今日之事,根本没有如她所想,她不是最终的赢家,杜九凤才是,果然是个有心计的女人,从“凤引九雏”开始,话语权就已经稳稳地落在了杜九凤的手里。
裘鸣凤的境况,十分不妙啊!
杜九凤,好手段,一下便斗倒了俩,还是以妾的身份,假以时日,势必会养虎为患!
裘鸣凤把迎紫叫来,让迎紫招供,湖中孩子那件事情,究竟是不是她告诉杜九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