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武侯意味悠长地看了眼小儿子,接过三叉戟,拍马而出,在马背上施展了一套战技,待跑了一圈之后,又把三叉戟扔下,纵马从兵器架旁掠过时,俯身取了弓箭,他坐在马背上,弯弓,拉箭,箭飞出去正中靶心。他略作思量,踩在马镫上,站起来又放出一箭,这一次射出的箭离靶心略有一指远。他又放开速度奔跑,边跑边射箭,马跑得极快,他依然稳坐如山,半点没有掉下马的危险。他跑了三圈之后,回到小儿子的身旁,跳下马,把马缰扔给随从,问裴三郎:“这是谁造出来的?”
裴三郎指指自己,又开始解释:“马背咯屁股,儿子便想铺上垫子会舒服些,但垫子铺不稳,需要系上绳子,可儿子小,坐不稳……”他指着马鞍两头翘起的部位,说:“前后挡住,再加两个马镫可以放脚,这样就很稳了,和站在地上没有区别了。”
镇武侯才不信他一个七岁孩子能造出这个,说:“你手下若是有这等人才,阿父也不会抢你的。”
裴三郎朝镇武侯给他的长随招手让他过来,让长随回答他爹。
长随巴拉巴拉地把裴三郎干的事情一顿讲解,例如这马鞍是裴三郎把马牵到木匠跟前,告诉木匠他要一个能够坐稳的马鞍,木匠照着马背的样子打磨出来的。
镇武侯瞥他一眼,心说:“就知道不是你造出来的。”他夸赞地拍拍裴三郎的肩膀:“你能想到这样做,很好。”又摸摸马鞍,连声感慨:“好东西,好东西。”这可是能在马背上提升战斗武力值的好东西,他看向小儿子的眼神满是欣喜和喜爱。
裴三郎用力地戳戳上面的铜片和装饰物,又扯了扯马镫,有些可怜地说:“父亲,宝马配好鞍,铜钱变成这个了。”
镇武侯又看了两眼小儿子,爱不释手地又多看了几眼马鞍,让随从拆下来,带回去。
裴三郎赶紧让自己的随从教镇武侯的随从怎么拆马鞍拆,然后快步跟上镇武侯。这可是财神爷大客户,打开贵族市场就全靠他了。
他一路小跑地跟在镇武侯的身边,同时给健仆和小厮打手势,待父子二人回到正堂时,两个健仆也抬着一个用大托盘装着上面还盖着丝绸的东西跟进来。
裴三郎请镇武侯揭开看看。
镇武侯揭开丝绸,顿时眼前一亮。一个铺着柔软的上等羊毛、镶有金边和金色纹饰的金马鞍出现在眼前,端是的尊贵华丽,唯有皇帝天子才可享用之物。
裴三郎说:“年礼将至,父亲将要上京觐见天子。”
镇武侯将视线从金马鞍挪到自家小儿子身上,活像第一天认识这个儿子。这金马鞍用到的黄金份量绝不会少,那可是他给小儿子将来捐官入士的金子,就敢这么花,可见魄力。最重要的是,他只有七岁。
他想问谁献的策都问不出口。他小儿子身边只有仆人,没有谋士。敢花这么多金子造物什,还想到进献给天子的,不会是一般的谋士。谋士也不会到一个没有爵位继承连荫官都没有的嫡三子身边去。
这得怎样的眼界魄力才敢这么花金子!
镇武侯思量半天,只得感慨句:“我儿器量非凡。”他镇武侯的儿子,就是这么能干。老来得子,天赐麟儿!
镇武侯豪气干云地说:“行,阿爹就收下你这两件献礼了,我儿辛苦了。”
裴三郎:“……”钱呢!我跟你谈生意,你跟我谈感情。
镇武侯吩咐管家摆宴,给他小儿子接风洗尘庆贺。金马鞍放进宝库,将要作为贺仪送给天子。
裴三郎不信镇武侯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钱,可镇武侯绝口不提,他也不能催债,于是老老实实地吃饭。
他吃完饭就说起要开店铺的事。
镇武侯放下喝水的杯子,看着他,问:“开商铺?那可是六等豪族干的事。你即使不入士,也是五等披甲人。为什么?”
裴三郎昂首挺胸,“儿子的志向是万金封侯。”他站起身,撩起裘袍,露出自己的裤腰袋,拍拍活结,说:“父亲看儿子的裤子怎么样?”他用力地扯,也没把裤子扯掉。他脱掉皮靴,露出袜子,说:“丝混着毛织的袜子,每日一双,吸汗,不臭鞋,冬日保暖。”又从袖袋里摸出手套,戴在手上,“雪天练拳再也不用担心冻裂了。手也是要穿衣的。”他又把针织手套取下,戴上牛皮手套,拿起他爹的用餐的铜刀从掌心划过,“空手夺刃。”摘下手套,露出手指,“无伤。”
镇武侯:“……”他坐在坐垫上,儿子站在他的身边,高出一大截,于是仰起头看向他儿子。
裴三郎又解释:“我在雪地里练拳挨冻的时候就想有这样的手套了,肯定有很多人跟我一样。”他又挥挥手,他的小斯端上一个托盘进来,从各种款式的手套、各种厚薄的袜子、还有围巾都摆了上来。
裴三郎拿起围巾围在脖子上,又把脸盖住一半,只露出鼻孔和眼睛,说:“再也不用担心脸冻裂了。”又拉了拉耳朵两侧的围巾,把耳朵也护了起来,说:“也不用担心冻耳朵了。”雪白的羊毛围巾,裹在一身绫罗绸缎的三公子身上,再衬上那黑白分明充满灵动和笑容的大眼睛,很漂亮。
镇武侯摸摸肚皮。刚才食物吃太多,他需要消化一下。
第11章
镇武侯世子作为未来的当家人,对于府上的事自然是耳聪目明,迈进府门就有仆人到跟前绘声绘色地向他讲了马鞍的事。
他进入正院就见到自家弟弟正好从正堂出来,而自家父亲正对着桌子上的一堆衣物沉思。
裴三郎公关了镇武侯,见到朝城老二镇武侯世子回来,立即热情而又带几分神秘地迎上去,“大哥,请跟我来,我给有好东西给你……看。”最后一个字拖尾音,咬重字。
镇武侯世子看了眼这个还没自己胸口高的幼弟,很有些一言难尽。
他早就听说这弟弟成天派出仆人在城里买买买,全城的豪商、士族都知道镇武侯家出了个败家三公子。他们两兄弟虽是嫡亲兄弟,但岁数相差太大,一年里都说不上两句话,且弟弟败的是他自己的产业,头上还有父母在,父亲都没说什么,他自然只能当作不知,最多就是顺带看护一二,不让那些豪商欺他年幼蒙骗他。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幼弟这么热情地凑过来。
镇武侯世子跟着幼小来到校场,一眼见到枣红马背上的马鞍。他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家幼弟,故作不知,问:“这是何物?”
裴三郎拉着镇武侯世子到马鞍前,仔仔细细地讲解马鞍的各部位、用途,正要翻身上马演示,他大哥已经一脚踩在马蹬上骑了上去。
不得不说,镇武侯的基因还是很不错的,虽然食物做法不怎么样,但是该有的营养都有,把儿子们都养得不仅壮,还都挺高。在这个人均严重营养不足的年代,镇武侯世子的个头没一米八也差不多了。初冬已经挺冷的,至少零下几度左右,已经披上裘衣,显得高大威猛阔气。
七岁的裴三郎只有马蹬高,他大哥坐上马,一只连泥带土的靴子就杵在脸前不到两个巴掌的距离。
裴三郎:“……”顾客就是上帝。他微笑脸,给自家大哥做了个请的手势。
镇武侯世子莫名觉得他弟弟的笑得有点假,但又挑不出什么来,于是从仆人手里接过马鞭,拍马而出。
裴三郎上一刻还在觉得他哥威猛高冷,下一秒就看他哥成了脱缰的疯马在马背上浪起来。他一会儿甩马鞭,一会儿挥长戟,一会儿站起来,又一会儿俯身、仰倒,还双手撑在马背上甩了个高难度的踢腿翻身。
镇武侯世子足足疯了三圈才浪回来,坐在马背上略带笑意地看着裴三郎,但那爱不释手地摸着马鞍前鞍桥部位的小动作出卖了他的内心活动。他笑着说道:“既然三弟割爱,为兄就却之不恭了。”
裴三郎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是,哥,这是展品,非卖品。
镇武侯世子翻身下马,吩咐长随好好学习怎么安放马鞍,亲热地搂着裴三郎,说:“你这阵子很不容易,赠你两锭金子以兹鼓励。”
裴三郎顿时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多谢大哥。”钱到位,一切好说。铜马鞍换金锭子,划算呀。
裴三郎这次进城是为了打开市场销路来的,自然是早有准备。他不仅带来了马鞍,针织作坊里出产的织品足足拉了半车过来,父母、大哥大嫂、大哥家两个侄子一个侄女,二哥、二嫂、二哥家的小侄女,足够他们从入冬穿到明年开春,并且,还给他们备了拿去随礼送人的。
他为了开拓市场,自然得下足血本。
袜子、手套什么的,真不怕送多。因为总会穿旧穿坏的,一年四季都要要置办新的。消费者们一旦穿习惯,那么就是稳定的回头客。针织技术是独家生意,即使有人想山寨,想破头他们只怕都想不到是用竹签子织出来的。即使想到了,没有人教,研究针法也不容易。他的那些工人都是卖身的奴隶,被战奴看守着管得比坐牢还严,连自由都没有,不怕被高薪挖人。
铜片装饰的鞍具,可比后世贴黄金吸引眼球得多,镇武侯世子只要骑出门,那就是活招牌。进贡给天子都不见得有这好使,毕竟几个人见得到天子,万一天子收回库里当装饰品了呢?大市场还是在各地的贵族阶层中。镶铜片钉得牢牢实实的马鞍,价格昂贵,即使有豪族富商想要买回去拆了来山寨,也得想想跟镇武侯府抢生意的下场。至于那些比镇武侯更有权势的,第一波马鞍到手肯定是要拿去挣面子逞能耐的,不会拿去给匠人拆来研究搞山寨货干豪族商人的营生。马鞍在短时间内绝对是顶级奢侈品暴利生意。他后面还可以折腾出骑马的护膝、护腕、护肘卖,等到一系列产品把金字招牌砸出来了,那就是后世奢侈品大牌效应了。
相似小说推荐
-
带着空间穿七零 (大河东流) 2020-09-01完结7688 31690 文案一:俞向安因救人意外去世,再度睁开眼睛,成了七零年小县城的高中生,还来不及为捡...
-
泡走种马文的偏执炮灰 (寒阖月) 晋江2020-09-10完结戏精偏执腹黑男*护夫宠夫总裁女已全文存稿至完结,小可爱们放心入~“是我哪里做的不...